身下突然傳來的聲音，驚得她差點沒直接蹦起來。

  “你醒了？”她的聲音含糊不清。

  “嗯。”

  哢嚓哢嚓哢嚓……

  她繼續嚼著，好苦……

  她臉都皺成了一團，這什麽破草？為什麽比黃連還要苦啊？

  由於心急，又沒有經驗，陳老又沒有跟她說，一次要嚼多少量。想著快一點就是最好的，她抓了一大把塞進了嘴裏。

  把兩個腮幫子塞得鼓鼓的，嚼碎的草藥還不停的從她無法閉合的嘴裏掉出來。

  藥汁兒沒有想象中那麽多，寒冰看著他黝黑的眼眸，犯了難。

  這麽多渣渣，要怎麽給他喝汁水？

  難道要她用手把草藥渣一點點給摳出來嗎？

  會不會太惡心了一點？吐出來的話，那藥汁兒必定也會跟著被吐出來，那她不是白費力氣了？

  左想右想，好像都隻有這個方法靠譜一點。現在也顧不上什麽形象不形象的了，她伸手把那些殘渣都摳出來之後，毫不猶豫地伏下了身。

  剛剛蘇醒過來，還十分虛弱的鄭曲漾，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盯著上方的帷幔。

  唇上溫熱的觸感，是他十幾年來的第一次。

  也是第一次覺得，藥草汁兒竟然是如此的甘甜，如此的美味，充滿了清香，讓他的五髒六腑，四肢百骸都快要飄上了天空。

  就這樣反反複複三四次之後，陳老摘來的那些藥草，都被她嚼成了汁兒，全部喂給了鄭曲漾。

  噢，對，陳老說得沒錯。的確對她的身體恢複也有益處，至少，她感覺自己沒有之前那麽虛弱了。

  “你現在感覺如何？”

  “很好。”

  他的聲音怎麽有一種熟悉的沙啞？

  四目相對，他頭一歪，慌忙避開了她的眼神。

  “你是不是有什麽瞞著我？”

  “沒……沒有。”

  “那你躲什麽？”

  寒冰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強行讓他看著自己。

  無奈之下，他隻得閉上了眼睛。

  “瞧你這張都快滴出血來了的臉，還有驚慌的表情，還說沒有？”

  “睜開眼睛看著我！不然我就要揍你了！”

  也許是她的威脅起到了作用，他睜開了眼睛。

  這是什麽眼神？

  寒冰頭一次覺得，楚楚動人這個詞，居然還能用來形容一個男人！

  原本他的眼睛，是一個矛盾體。

  純淨和深沉會同時出現在他的身上，此刻更甚。

  幹淨得猶如小鹿一般的眼神中，竟然蘊含著**！

  一瞬間，竟然猶如一個黑洞，差點把她的靈魂給吸走了。

  “你，你這什麽眼神？”

  她是舌頭打結了麽？說話怎麽結結巴巴的？

  “寒冰……”

  不對，這人不對勁。為什麽聲音越來越沉重，越來沙啞？

  而且呼吸也變得沉重了起來？是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麽？

  不應該啊，她身上的血已經沒有往外湧動了，在他喝完藥汁兒的同時，一切都已經停止了。

  那為什麽他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正當她疑惑不解的時候，突然身下傳來的異樣，讓她瞬間清醒了過來。

  天呐！

  她竟然忘記了，他們現在的樣子。

  “抱歉，這個姿勢比較舒服。”

  “嗯。”

  他的鼻音都變得沉重起來。

  寒冰偏過頭，想給自己一巴掌！她在胡說些什麽？

  “那個，我解釋一下，這個姿勢不是舒服，我說錯話了，是比較方便。”

  “嗯。”

  還不如不解釋呢！方便？關於什麽比較方便？

  算了，她還是起來吧。

  雙手撐在床上，她剛欲起身，迎麵撞進了他黝黑的眼眸中。

  “你先閉上眼睛。”

  “噢，好。”

  他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啪嘰……

  “哼……”

  他發出一聲悶哼。

  “抱歉，我再來一次。”

  她再一次嚐試從他身上起來，沒有任何意外，她再一次失敗了。

  她引以為傲的力量，從她身體裏麵消失了。

  寒冰臉色大變，冷汗順著她的額頭往下滴。

  “你怎麽了？”

  她幾乎是咬著牙回答道：“沒什麽，你不許睜開眼睛。”

  “好。”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開口道：“需要我幫忙嗎？”

  氣餒的寒冰，全身無力地趴在他身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叩叩叩……”

  此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華翰元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發生了什麽？”

  “沒，沒什麽。”

  她驚慌的聲音顯然不能打消他的疑慮。

  “我進來了。”

  “不行！”

  她驚呼出聲，這一嗓子，將她好不容易才攢起來的那點力氣一下子又給消耗掉了。

  她的頭垂在他的頸窩處，溫熱的鼻息讓他全身都紅起來了。

  很快，門外沒了動靜……

  “喂……”

  “你能不能不要動？”

  “我，我沒有動。”

  緊閉著雙眼，他委屈出聲。

  他現在根本就無法動彈，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不說，還十分虛弱。

  “你動了！”

  她意有所指，直接把他羞成了一個大紅臉。

  “我，我控製不住！”

  寒冰無語……

  兩人陷入了沉默中……

  咚咚咚……他的心髒，瘋狂的跳動著，發出巨大的聲響。

  她再次抬起頭：“睜開眼睛。”

  “哦。”

  他很聽話，非常非常聽話。

  這眼睛睜開是睜開了，但是他該看哪裏？

  “看著我的眼睛！”

  他點頭，聽話地看著她的雙眼。

  太有壓力了！

  她突然有點後悔，因為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有點傷人。麵對這雙純淨的眼睛，她有點說不出口。

  “咳咳。”

  清了清嗓子，她還是決定，一定要當麵說清楚，拖拖拉拉的，以後更不好弄了。

  “這件事情……”

  “還是我來說吧。”

  嗯？

  他來說？

  寒冰鬆了一口氣：“行吧，既然你這麽主動，剛好我又有很多疑問。咱們幹脆開誠布公，坦誠一點。”

  “現在我們倆，已經足夠坦誠了吧？”

  “找死啊？”

  她出聲威脅，他卻沒有半分懼意。

  “今日發生的事情，從我選擇跟王爺合作開始，就注定了會發生。”

  “我沒有算計你，因為，我沒有把握你會救我。”

  “畢竟，這也需要你付出極大的代價，我也不願意……”

  “等等。”

  她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什麽代價？”

  不會是她一身的力量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恢複了吧？

  那就不算是極大的代價了，相當於直接要了她的命了！

  “你，你不知道？”

  她應該知道什麽？

  自始至終，都沒有一個人告訴過她，她去哪兒知道？

  他長歎了一口氣：“糟了。”

  看他的樣子，寒冰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不要啊……千萬不要跟她想的一樣。

  “我恐怕，會跟華兄一樣了。”

  寒冰一愣，這是什麽話？

  “華翰元？你什麽跟他一樣？”

  他不說話，隻是看著她。

  “不，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