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沒有。”

  他試圖否認，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寒冰上前一步，正欲開口追問，突然一陣殺意襲來，一群黑衣人出現在她的對麵。

  街道上原來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麽囂張？

  殺人最起碼也要等到夜深人靜，再不濟也要等到她出了城再下手。

  王成就這麽迫不及待？

  “他們，他們是王府的人。”

  躲在寒冰身後的段傑風斬釘截鐵的說。

  “你認識他們？”

  他們身上並無任何王府的標誌，為什麽他一個小孩子能夠一眼就認得出來？

  “三年前，就是他們抓了我爺爺。”

  是他們？王府的侍衛？

  隱隱約約，她感覺自己好像摸到了一張無形的大網。

  重新把段傑風背在背上，叮囑他閉上眼睛。雖然他害怕得渾身都在發抖，還是聽話的緊閉上眼睛，將頭埋在她的後頸處。

  她一步步繼續朝前方走去，那群黑衣人雖然虎視眈眈的盯著她，但一直都沒有出手攻擊。

  不知道是得到了怎樣的命令，最終，她都走到城門口了，那些人還是沒有動靜。

  但是她知道，他們一直都跟在她的身後，直到她出城為止。

  看來，她是真的太看得起那個王成了，原本以為他會在城裏解決她呢。

  她帶著段傑風，在離城門不遠的小樹林裏暫時住了下來。

  熊熊燃起的篝火，倒是能夠驅趕一些夜晚的涼意。

  她已經整整兩天兩夜沒有合過眼了……身體上和精神上的疲憊，縱然是她鐵打一般的身體，也經受不住了。

  靠著樹木，她閉上眼睛開始小憩起來。

  沙沙沙……遠處傳來小心翼翼的腳步聲，漸漸朝她所在的方向逼近。

  嘴邊扯出一絲冷笑，真的是什麽阿貓阿狗都想來殺她了？

  隨手抓了一把地上的小石子，她眼睛都沒睜開，隨意一擲。頓時，不大的樹林裏慘叫連連。

  好累……但她根本就無法入睡。

  不是因為那些宵小，而是因為擔心冉宗延。

  王成的態度，讓她懸著的心更加不安了。

  按理說，烈澤楚態度曖昧還能說得過去。但王成不同，他是冉宗延的屬下，是冉家軍的將軍，並不屬於皇室。

  是完完全全屬於冉宗延的人，為什麽對他的情況一點都不著急？

  還有那個他的娘，不說的話，還以為是王府的女主人，是冉宗延的娘呢。

  整個西涼城，處處都透露出一種詭異。號稱第二個京城，百姓幸福指數最高的城市，當一群黑衣人帶著明晃晃的武器站在街頭上的時候，百姓居然沒有一絲詫異。

  第一反應沒有尖叫，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人去報官。

  大家都十分熟練，甚至有條不紊的開始躲避，沿街的店鋪幾乎是在一瞬間就關上了門窗。連客棧酒樓裏麵的客人，都十分有默契的不出來，連偷偷看熱鬧的人沒有。

  多麽的訓練有素……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天天練習呢。

  攝政王府，在西涼城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曆代的攝政王，除了第一任，其餘的幾乎很少來這個地方。

  首先是因為這裏太冷了，他們的身體根本就承受不住。其次，曆代的皇帝皆是以他們的身體為由，從不放他們出京城。

  說得好聽一點是關心，難聽一點就是囚禁。

  也隻有在每年的夏季，王爺們才會來自己的封地待上那麽十來天的時間。

  與其說來巡視自己的封地，倒不如說是來度假更加貼切。

  “段傑風，你為什麽會害怕王成？”

  許久，他才小心的開了口：“大姐姐是王府的人？”

  “嗯。”

  算是吧？她現在至少還是他的貼身丫鬟不是？

  “那大姐姐，王爺是個怎樣的人？”

  “王爺啊……可以用這世上所有美好的詞匯來形容他。”

  “噢，那就是非常非常非常好了？”

  “當然。”

  “那王爺為什麽不住在西涼城？”

  “為什麽你希望王爺住在西涼城？”

  段傑風的臉上出現了回憶和一絲絲幸福：“每一年夏天，王爺來西涼城的時候，全城的人都很開心。王府會大擺流水席，有好多好吃的，還不要錢。”

  “天天都有歌舞表演，我們小孩子還能拿到不少糖果呢。”

  “我隻拿到過兩次，爺爺說，這一任的王爺，很少來西涼城。”

  冉宗延的確很少去，據她所知，至少去年他就沒有來這裏。

  “那王爺不來的時候呢？西涼城是什麽樣子的？”

  兩人一起看向了那高大的城門，上麵偶爾會傳來士兵的交談聲。

  “都是王成將軍說了算。”

  “官府呢？”

  “也是他說了算。”

  “他很凶？”

  段傑風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

  “他有很多很多小妾，城裏隻要長得好看的姑娘，都會被他搶去。”

  “他還有好多契丹的小妾，但是他沒有孩子。”

  不孕不育？

  這種人，是應該不孕不育才公平。

  “除此之外呢？”

  “王府裏的侍衛們，什麽都敢做。看人不順眼就打，還會當街殺人！”

  他像是回憶起了什麽可怕的事情，眼睛裏一下子滿是恐懼。

  寒冰將他摟在了懷裏，輕聲安慰：“我在，你就無需害怕。”

  盯著火紅的篝火，看來，這西涼城還真有一個土皇帝。

  不過不是冉宗延，而是那個王成！

  天大亮之後，寒冰繼續待在原地，吃著幹糧，靜靜的等待著章傑信和暗衛們的到來。

  一直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才看到了冉家軍的身影。

  當他們走進城門口的時候，城門突然大開，王成一身戎裝，從城門裏走了出來。

  為首的章傑信遠遠的朝他一拱手，而他卻滿臉的不屑，看了他一眼，還未等他走近，便轉身進去了。

  這麽不情願，為什麽還要來迎接？

  樣子大概還是要做做的？寒冰如是想。

  “章將軍。”

  熟悉的嗓音，讓章傑信停了下來。

  “寒……姑娘。”

  這陌生的稱呼讓她一頓，是啊，從她歸還兵符的那一刻，她就已經不屬於兵營了。

  “我是來救王爺的。”

  “我自然知道。”

  “但那個王成卻不讓我進城。”

  “這……王將軍定是不知姑娘的身份。”

  “他知道。”

  “姑娘隨我一同進城吧。”

  卻沒想到，即便是跟著章傑信，她還是被攔了下來。

  “本將軍說過，她不許入城。”

  “王將軍，她乃是……”

  “章將軍，本將軍不管她是誰。這裏是西涼城，不是京城，王爺不在，一切都由本將軍做主！”

  他冷冷的目光，如一條毒蛇一般，緊緊的貼在她的身上。

  寒冰垂在身側的雙手握成了拳頭，脖子上青筋暴起。章傑信見狀，趕緊拉住了她的衣袖，側過頭，低聲道：“寒姑娘，以大局為重。”

  “什麽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