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麽？”

  她一字一句清晰無比的向烈澤楚發問，她能發出聲音來了？

  寒冰猛地轉頭看向了華翰元，從他錯愕的表情裏不難看出，他對這件事情也十分驚訝。

  烈澤楚則突然開始狂笑起來，聲音裏充滿了不屑和囂張：“憑什麽？竟然還會有人來問朕憑什麽？憑朕是大烈王朝的皇帝！整個大烈王朝都是朕的，你們幾條賤命算得了什麽？”

  烈澤楚的話猶如一柄重錘，給了她腦子重重的一擊！

  她來到這異世，順風順水，在冉宗延的包庇下，做事情一直都肆無忌憚，不計後果。

  想打則打，想殺就殺。不僅僅是因為冉宗延曾經說過，天塌下來還有他頂著，而是源自於她的自信。

  哪怕她麵對的是千軍萬馬，哪怕她麵對著無數的絕世高手。她都有自信能夠全身而退，還能殺他個三進三出。打過了，殺光了，她就回現代去，一時回不去大不了找個地方藏起來。天下之大，總有她藏身之處。

  可是，跪在她身後的那些人卻不能！

  他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他們還有親人，他們沒有退路。如果隻是他們身死，那麽在當上暗衛的第一天，她就給大家打過了預防針，遲早都會有這樣的一天。

  但是！在寒冰的認知中，作為王府的侍衛，王爺的暗衛，縱然是死，那麽也要死得其所，也要因為保護王府，保護王爺而亡。

  而不是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因為皇帝的一時憤怒，就命喪於此。

  但她又能如何呢？

  除去虎視眈眈的禦林軍，外麵還聚集了不少士兵。烈澤楚這次是勢在必得，即便是她可以以一敵百，也不能同時完好無損的把所有人都救出去。

  就算救出去了，然後呢？

  帶著一家老小東躲西藏，過見不得陽光的日子？

  寒冰緊捏著拳頭，低著頭，木然的盯著地麵。

  光滑的大理石倒影著烈澤楚的影子，她在思考，如果她直接去把他的頭擰下來，會不會就天下太平了？

  “皇上……”

  又是那個熟悉的背影，走到她的前麵，重重的跪在地上，用力過猛，他的膝蓋發出一聲悶響。

  寒冰的拳頭又用力了幾分，每次，他迫不得已跪在烈澤楚麵前的時候，她都有一種將天地毀滅的衝動。

  “臣管教無方，不管怎麽說，他們都是聽命於臣，臣領罰……”

  “朕不明白，不過是一群下人而已。砍了再去買幾個，朕也可以賞你幾個，賢弟為何一直要維護他們？”

  烈澤楚探究的眼神一直在暗衛們身上徘徊，對於攝政王府的暗衛，他也略有耳聞。隻是這次冉宗延有備而來，他們那些奇怪的武器並沒有帶到皇宮，不然，他完全有借口直接扣下來。

  據說都是這個女人的主意……他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寒冰的身上。

  可惜了，如果不是純陽之體，如果不是已經失了身，或許他還可以勉強將她納入後宮，慢慢馴服，也不失為一件趣事。

  “皇上，這些都是寒冰一手調教出來的心血。臣得了她的大恩，不想欠她的人情。今日，救下這些人，就與她再無任何瓜葛，臣也算跟她兩清了。”

  兩清了？

  她一直低著頭，沒人看到她嘴邊的嗤笑。

  怎麽兩清？

  得了她的人，還得了她的心，現在還要搶走她的一切，如何能兩清？

  “原來如此……那這讓朕十分為難啊……”

  “不然這樣吧，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每人十鞭子，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各自的造化。而賢弟管教無方，讓大公主和兵部尚書受了委屈，理應給他們賠禮道歉。”

  “罰攝政王黃金萬兩，另收回西涼……算了，就罰黃金吧。”

  烈澤楚差一點就將心裏真實的想法說出口了，幸好他及時止住了。

  “臣謝主隆恩……”

  “皇上。”

  “你還有何事？”

  烈澤楚笑盈盈的看著寒冰，好像剛剛進宮時候一臉陰霾的人不是他一樣。

  “所有人的鞭子，能不能由草民一人承擔？”

  “準了！”

  烈澤楚沒有絲毫的猶豫，朗聲允了。不是他大方，也不是他大度。而是這件事情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

  誰挨打，打的是誰，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處罰了冉宗延這件事情。

  明日，攝政王以下犯上，惹怒天顏，被罰了黃金的奇恥大辱將會傳遍天下。

  而他，則會成為賞罰分明的一代明君。

  所以，其他人的死活，對他來說還不如等會該去哪個妃嬪的房裏發泄一番來得重要。

  暗衛們從踏進大殿中，頭就一直低著，沒有抬起來過。在聽見寒冰要一人抗下所有的鞭刑，他們的脖子和手都青筋暴起。

  按理說，鞭打而已，加起來也不到一百，對她來說，算不得什麽。

  但執行的人竟然是華翰元！

  那麽這次鞭刑的分量就完全不同了，華翰元使用的鞭子上麵布滿了倒刺。每一下都會帶走她的一塊衣服布料，然後再帶走她的皮肉。

  兩個丫頭，包括她在內的七個暗衛，整整九十鞭，好在陳夏花和八吉護送九妹回王府之後，並未跟著一起進宮。

  華翰元打得毫不留情，寒冰則是一聲未吭。哪怕血肉翻飛，哪怕她都差點暈過去了，都始終未發一言。

  她是被暗衛們抬回去的，本來她咬緊了後牙槽，想要堂堂正正的用腳走出皇宮，卻倒在了華翰元最後一鞭上。

  在汪誌清的指導下，崔嬤嬤仔細的替她清洗著傷口，然後細心的塗抹一層又一層的藥膏。

  一盆盆血水不停的從房裏端出去，然後一盆盆熱水又源源不斷的送進來。

  看得滿院子的暗衛們一陣心驚肉跳。

  “姑娘跟華翰元可是有交情？”

  “你為什麽這麽問？”

  寒冰無力的趴在床上，淡淡的看著汪誌清。

  “九十鞭，雖說姑娘身體強健，但那華翰元是誰？大烈王朝的第一高手，那身手力道老夫也是早有耳聞的。”

  “不說直接要了你的命，至少能將你的五髒六腑給打廢。”

  “為何這些鞭子，都跟長了眼睛一樣，避開了你的要害之處，隻傷了你的皮肉，連經脈都未曾傷到？”

  寒冰沉默了，這點她比誰都清楚。

  別看她當時血流了一地，看起來恐怖到不行。其實她根本就沒受什麽嚴重的傷。

  最後那一鞭，不是因為華翰元用了全力，也不是因為她承受不住。而是在鞭子落下的同時，華翰元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不想死就裝暈。”

  為了配合他，於是她華麗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