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洵轍歎氣：“是不是一個人出車不適應？沒事，別怕，咱就繞個山路，也不危險，兩三天就回來了，你要是怕咱們就給車開慢點。

  公旭這群小年輕，之前有跟著蘇洵轍他們學開車，像這種一次跑好幾天的活計倒是頭一次，身邊還沒有老司機跟著，心裏緊張倒也正常。

  少年點頭，遲緩而僵硬道：“對，就是，有點擔心我不行……

  “是男人哪能說自己不行？！蘇洵轍拍了怕公旭的肩膀，給人往車邊推了推：“聽叔的，好好幹，往後是會有大出息的，攢攢錢娶個媳婦！

  公旭這才磨磨唧唧的上了車，臨了又看了蘇洵轍一眼，蘇洵轍對他擺手，張著嘴，像是說了句‘別擔心’。

  ****

  蘇綿是淩晨四點左右回屋的，也不知道是折騰了一晚上折騰的太精神了還是就是怕早上起不來床上學，就連早上蘇洵轍走了她都能聽見動靜。

  五點半以後，按照蘇綿往日裏上學的時間還有些空閑，蘇綿給被子一卷，隻想著再眯一會兒，可這一覺，一睡就是大半個小時。

  直到六點，蘇綿才從床上驚醒，後背濕漉漉的冷汗。

  她快速的給被子掀開，穿上鞋就往外跑，院子裏，是還在吃早飯的蘇楠楠，看見蘇綿，趕緊把吹涼的粥往前遞：“姐姐，喝粥，喝完上學。

  “大哥呢？！蘇綿的聲音有點黏糊，她的目光四下去看。

  蘇楠楠還沒察覺有什麽不對勁，撓了撓腦袋，“大哥啊，不知道，出去了，好像是有事情要去鄰村找姥姥呢，他讓我吃完飯叫你起床，我們一起上學。

  蘇明賢去鄰村了……

  蘇綿的眼眶一下就紅了，蘇楠楠不知所措，急忙從凳子上站起來牽蘇綿的手：“怎麽了？不哭不哭。

  “姐姐不能帶你上學了。蘇綿蹲在地上，握緊了蘇楠楠的手，想到夢裏蘇洵轍的方向橫拉杆從中折斷，整輛車翻下山底，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子，可她不能和蘇楠楠說，也不知道怎麽說。

  蘇綿揉了揉蘇楠楠的小手：“姐姐，姐姐現在要去找爸爸，楠楠乖乖在家等姐姐，千萬不要亂跑知道嗎？

  她話說完，也不等蘇楠楠再問，拿著車鑰匙，給自從行車開鎖，急急忙忙的把車子推到屋外騎上去，蘇楠楠顛顛的跟在蘇綿身後，還是察覺到了不對，跟著一起紅了眼，小小聲的叫：“姐姐……爸爸怎麽了？

  “沒事，爸爸沒事。蘇綿低聲喃喃，也不知道是勸自己，還是在勸蘇楠楠，她有些六神無主了。

  蘇洵北在縣城幹活，蘇明賢又去了鄰村，家裏隻剩下她和一輛自行車。

  離蘇洵轍離開過了半個多小時，蘇綿也不確定蘇洵轍的方向杆會在哪一個瞬間出問題，她紅著眼，盡量忍著眼淚，騎著車往村外趕。

  蘇綿剛走，蘇楠楠沒忍住，哇的一聲就哭出來，往外跟著跑了兩步，又想著蘇綿叮囑他不可以亂跑，要留下來看家，再一次退了回去。

  “寶寶，爸爸是不是出事了啊?蘇楠楠低頭，要抱抱霍寶寶，霍寶寶一爪子給蘇楠楠推開，沒猶豫的跑在蘇綿後頭。

  成年藏獒的速度很快，要追蘇綿不是啥困難的事情。

  ****

  正是早上六點剛過，陽光就帶著些許的溫度。

  “袁老爺子的信上說他今中午要來縣城，你把車直接開到火車站吧，我上午沒課。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霍胥懶散的翻著課本，陽光從車窗折射進來，他沒什麽表情，就往日一貫漫不經心的語調提醒。

  開車的是景世，應了聲，車速不快，剛出了村子，他昨晚沒值班，跟著霍胥一起回的甜水鄉，袁老爺子是京城那邊有名的老中醫，同為醫者，涉及的領域不同，景世對袁老爺子的敬佩還是有的，這才想著跟去一起看看。

  他踩了個油門，加快了車速，向前看的時候正巧就是在路上狂奔的霍寶寶，景世怔了一瞬，側頭，看向霍胥：“你家狗，鍛煉狗體呢？

  甜水鄉外的大路上，霍寶寶四條腿跑的都要飛起來了，看著挺急的。

  霍胥把課本合上，扔到後座，他坐直了身子，擰眉，往前看了一眼，隱約有個小姑娘騎自行車的背影。

  霍寶寶身上沒帶什麽，霍胥察覺到不對，側身看向景世：“開快點，攔一下蘇綿。

  開快車這事吧，說實話景世不太行，他有點貪生怕死，再加上對自己的車技有數，他從來不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可鐵皮車好歹四個軲轆，蘇綿的車就是騎再快也還是倆軲轆。

  景世追蘇綿還是挺有信心的，輕輕的又點了點油門。

  霍胥真他媽服了，問他：“你小雞啄米呢？

  那倒也不必。

  景世覺得霍胥是不是罵的有點不近人情了，一狠心又啄了啄油門，可算是在五分鍾內追到蘇綿前麵，把車停了下去。

  景世伸了伸懶腰，回頭，沒求到誇讚，車門被打開，霍胥下車。

  蘇綿的自行車就停在他車後的位置，小姑娘的眼睛都紅的和隻兔子似的，眼睛裏的眼淚止都止不住，一個勁的往外掉，幾乎是吹了一路的風，臉上還有兩道淚痕，很明顯，崩的她的臉蛋有點緊。

  “怎麽了？霍胥伸手，猶豫片刻，還是拉住了蘇綿的胳膊，把人往身邊拽了拽，遞了個帕子上去：“是出了什麽事情？

  “我爸爸，我爸爸的車要翻了，我要追不上了。蘇綿嗓子都是啞的，整個人的情緒都不對，眼睛哭的都看不清眼前的人了，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她的眼淚更加不受控製，帕子也沒用，掙開了霍胥的手又要去騎車。

  霍寶寶這會兒也趕了上來了，圍著蘇綿的腳邊打轉。

  霍胥給人拉住，擰眉，拉著蘇綿往車邊走：“我帶你去。

  他讓蘇綿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關上車門，霍胥從車前繞過去，拉開了駕駛座的車門，聲音淡淡道：“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