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賢拿了杯茶，小口的抿，聲線溫柔：“綿綿決定就好。

  你剛剛可不是這麽說的。

  三個人圍了一圈，蘇綿笑彎了一雙眼睛，去戳蘇明賢的胳膊，“你怎麽這麽小氣啊？

  蘇明賢的耳朵尖更紅了，他觸電似的縮回胳膊，蘇綿撐著胳膊看他。

  “沒有小氣。蘇明賢很認真的糾正她。

  半垂著眸子，細長的睫毛輕顫，盯著茶杯裏的綠茶，好半晌，舒了口氣，側頭，要重複一遍，對上蘇綿似笑非笑的表情。

  “妹妹，這樣不好。蘇明賢蹙眉，抿唇。

  蘇綿笑眯眯地湊過去：“我怎麽樣了？

  “你，對上蘇綿的眼睛，蘇明賢就歇了氣力，悶聲悶氣道：“我是為了你好。

  蘇綿知道不可以太過分了，點頭：“嗯嗯。

  蘇明賢緊了緊茶杯：“你要聽我的話。

  蘇綿：“嗯嗯。

  他還說：“聽話才是妹妹。

  頓了頓，趕在蘇綿回答前又道：“不聽話也不可以找別人當哥哥。

  蘇綿眨眨眼。

  蘇綿不回複，怕被說不乖。

  趁著兩個人說話的檔口，一隻小手手悄咪咪地伸到了桌子上，一通亂摸。

  “啪嘰一聲，蘇楠楠縮回被蘇明賢敲腫的小手手。

  再烤一下就可以吃手手了。

  蘇楠楠給自己呼了呼，吸了吸鼻子，從桌子下鑽出來，委屈巴巴：“蘇明賢，你弟弟已經有六個半小時沒有吃糧食了，他真的好難啊！

  有種你的小可愛已經上街要飯的既視感。

  好慘啊！他真的好慘啊！

  蘇明賢把蘇楠楠手上的餅子抽出來，慢吞吞地遞了杯茶上去。

  蘇楠楠哽咽，咕嚕嚕灌了兩口。

  他知道，蘇明賢的叛逆期又來了，莫名其妙且不講道理。

  “我做夢了。蘇楠楠站在蘇明賢身邊。

  蘇明賢不關心，蘇綿和蘇洵轍關心：“你夢到什麽啦？

  蘇楠楠：“我被餓死了，好慘。

  蘇綿和蘇洵轍：“……

  蘇楠楠用餘光去撇蘇明賢，蘇明賢無動於衷，他繼續扯：“我惹哥哥生氣，我好差勁。

  所以呢？

  “所以我決定，多吃飯，撐死我，以死謝罪！

  蘇明賢：“……

  別說，死法還挺多。

  蘇明賢都不想理他了，蘇楠楠放心了，坐到蘇綿和蘇洵轍中間，避開蘇明賢，悶頭吃飯。

  他等下得給房間裏多存點吃的了，畢竟明賢心，天上月，海底針，鉤不到，摸不著。

  飯桌上三個人，都沒心思吃飯，蘇綿跟蘇洵轍商量：“爸，咱們家也存點糧食吧，像你說的，要是糧食出了事，咱們今年吃飯都是問題。

  蘇洵轍點頭。

  蘇楠楠沒聽懂，仰頭問：“吃飯都有問題，咱們家是破產了嗎？

  蘇洵轍把蘇楠楠的腦袋按下去：“就算不破產，爸爸的千億遺產也輪不到你。

  蘇楠楠小聲：“可是爸，咱們家攏共才幾千啊。

  蘇洵轍：“……

  ****

  有了蘇綿的提醒，蘇洵轍和蘇明賢挺把這件事情當回事的，晚上，蘇明賢直接騎著家裏的鳳凰牌自行車去了趟沈家通知，怕這場山洪牽連太廣。

  蘇洵轍去了蘇愛華家裏。

  至於蘇綿，幹脆牽著蘇楠楠去了老蘇家，讓霍寶寶看門。

  山洪和糧食都是大事，必須得早做打算。

  蘇家五房條件好，有閑錢，可以去黑市換些米和麵備用，再加上蘇綿的果林子，關鍵時候也是能頂餓的。

  蘇綿回到蘇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蘇老太太的房間點了根蠟燭，她沒留在五房吃飯，和蘇洵江吵了一架。

  人到了歲數，很多事情都在脫離掌控。

  蘇洵江不是個站在那等著老太太打他的性格，老太太又是個倔脾氣，永遠參不透，什麽叫“兒孫自有兒孫福。

  蘇老太太桌子上還擺著蘇綿送回去的飯菜。

  再看見蘇綿，愣了一瞬，趕忙起身：“綿綿怎麽來了？

  “我來和奶說點事情。蘇綿讓蘇楠楠在門口守著，跟著老太太坐到了桌子邊上。

  蘇綿開門見山，“奶，我做了個夢，夢到咱們村發生了洪災，挺真實的，之前我就做過這樣的夢，還都發生過，爸說，洪災還是小事，主要是糧食收入，可能得減半。

  對老太太，蘇綿還是信任的。

  蘇老太太一怔：“啥，洪災？糧食還減半？大隊上的糧食，除了供村子裏的人吃還要往公社裏上交，要真像蘇綿說的，那還得了嗎？

  蘇老太太是這麽沒經曆過洪災，但蘇綿說的話，她是信了大半的，不是別的，就是她孫女，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就很有福氣。

  “奶，這麽大的事情，我不說百分之百的確定吧，到底是心有餘悸，要是咱家有這個條件，得給糧食啥的都放好，趕明再去黑市買上點。

  蘇老太太擰著眉，“買糧啊……

  蘇老太太有些優柔寡斷，實在是，黑市的糧食，價錢訂的有些太高了，所以老太太心疼錢。

  “奶，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多買點糧食，藏到地窖裏，安全。

  蘇老太太看她孫女說的煞有其事的，她又不能不信，可蘇家四房，也好幾口人呢，不太好安頓。

  蘇綿定定的等蘇老太太回複。

  良久，蘇老太太咬牙：“行，綿綿，奶信你！蘇家這邊有奶在，奶一定會看住他們的！至於糧食，奶明天就讓你三伯去黑市買！

  蘇綿聽她奶這話，就知道她奶是信了她說的話了的，給心放到了肚子裏，“奶，咱們家要是有啥貴重物品，你也悄咪的給整理好了，別讓山洪給衝走了。

  “好。

  說完了事情，蘇老太太給蘇綿送到了門口，她想送蘇綿回家，蘇綿沒讓，思慮片刻，連夜又去了趟前山。

  她心裏念了幾句野兔子。

  十多分鍾，山上沒有一點的動靜。

  動物對這種天災很敏感。

  蘇綿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蘇綿這一晚睡得都不太安穩。

  蘇洵轍編了和蘇綿一樣的理由，讓蘇愛華多備點糧食藏在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