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誰發現的不重要
作者:老山活著      更新:2020-08-28 18:41      字數:9892
  “不!艦長,我不能執行您的命令。”文森特態度堅定的說。

  “什麽?”朱載祺先是一愣,有些詫異,繼而語氣變得嚴厲,“文森特!你敢違抗軍令?你難道不怕戰場紀律嗎?”

  “這是個錯誤的命令!”文森特行了個軍禮,小心翼翼地解釋,“對不起殿下,作為本艦的作戰參謀,我必須履行自己的職責。您忘了我們是一艘機帆船,鍋爐從預熱到可以正常使用至少需要兩個小時,如果僅憑借風帆的動力作戰,我們的機動力還不如對方,對方不明國籍的艦隊有三艘戰艦,很容易把我們圍起來,如果處理不好,甚至會被跳幫奪船……”

  “殿下,文少校是對的!”輪機長周勃接過話頭,勸道,“雖然憑借著我們的火力,我們不一定會輸,但損失肯定很大。殿下,我們沒必要冒這個險,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拖延時間,拉開一段距離,等鍋爐完全啟動後,再殺個回馬槍!用最小的代價奪取勝利,這才是我們作戰的原則。”

  朱載祺恍然大悟。他是第一次指揮作戰,腦子一熱就發布了這條命令,十六歲的他畢竟還是太年輕了。父親為他挑選的這些軍官,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有著豐富的海戰經驗。尤其是文森特,他曾在葡萄牙海軍裏服過役,熟悉歐洲人的戰法,加入大明國籍後在北海艦隊服役,短短的十五年裏,從一個俘虜變成了大明的校級軍官,沒有一點真本事那是不可能的!

  “謝謝你們的提醒!本王差點釀成大錯。”朱載祺剛才差點釀成大錯,也意識自己實戰經驗不足,他誠懇的說道,“文森特少校,你是對的!我為剛才的粗暴,向你誠摯的道歉。這樣吧,為了彌補我的過失,現在本王任命你為代理艦長,就由你來指揮這次作戰!”

  “是,殿下!”

  文森特響亮的回答。本來忐忑不安的文森特,鼻子一酸,眼睛都紅了。他抽調到這艘探險船時間不長,不了解這位小王爺,剛才憑借著職業本能拒絕執行命令,話說出口後,還是有些後怕的。所幸這位大明的王爺還是聽得進勸的,如果他還是在葡萄牙服役,說不定會掉腦袋。

  今日天氣晴朗,太陽此時已經完全跳出了水麵,頓時霞光萬道。海麵風力十五節,風向東北,能見度良好。接過指揮權的文森特穩定了一下情緒,走上了指揮台,看了一眼航海鍾和剛才的記錄,然後按照程序,開始發布命令,

  “航海長,請記錄航海日誌。正德十五年,六月十日上午五時十五分,東經151°53",南緯32°55"??,我艦與不明國籍艦隊遭遇,根據瞭望塔匯報,敵艦位於我南偏東2個羅經點,目前距離九海裏。”

  航海長楊景立刻拿出筆記本開始速記。朱載祺微微有些臉紅,暗道一聲慚愧。自己還真是太嫩了!第一次遭遇敵艦,就手忙腳亂,接連犯了太多的錯誤。文森特剛才執行的是海軍交戰原則,每次必須在交戰前記錄下交戰海域的經緯度,方便上後打撈沉船和搜救工作,自己著急忙慌的,連標準的作戰程序都給忘了。

  “海麵風向東南風,風力三級,我艦航速四節,大約一個半小時後會與敵接觸,我們必須爭取半個小時的鍋爐預熱時間。現在我命令,向右舷調整一個羅經點。”

  “是!向右舷調整一個羅經點。”

  “左舵五。”

  “左舵五”

  航海長,輪機長連續重述著每一道命令,甲板上收到命令的水手也根據命令調整帆桁。桅杆上不停的通過電話傳來敵船航行,很顯然,對方也發現了這條船,也在調整航向,在文森特的周旋下,一個半小時後,雙方的距離才拉近到五海裏,輪機艙傳來報告,鍋爐的氣壓已達到要求,一場海上追逐戰就這樣不期而至……

  ……從海水裏被撈起來的時候,弗朗西斯科·哈維爾·德·埃利奧伯爵到現在還很懵,他想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到了這裏,又會在一場力量懸殊的戰鬥中,成為這些東方人的俘虜,上帝難道拋棄了自己嗎?他躺在甲板上,死魚般的眼睛盯著蔚藍的天空,萬念俱灰!

  弗朗西斯科·哈維爾·德·埃利奧伯爵出生在馬德裏一個貴族家庭,成年後一直投身西班牙海軍,現在供職於西班牙秘魯總督麾下,擔任秘魯艦隊的司令官,指揮著世界上最強大的三十六艘戰艦(當然,在這隻有他自己這樣認為)。

  1498年8月25日,埃利奧伯爵的奉西班牙國王的命令,探索去東方的航線,他帶領著五艘船從西班牙的巴塞羅那出發,於去年四月抵達大洋洲的大溪地。

  在大溪地,埃利奧伯爵帶人支架起了觀測設備。然而此次觀測並沒有達到預期的結果。觀測結束以後,埃利奧伯爵又收到了來自秘魯總督區的密令,要求他們在南太平洋尋找“未知的南方大陸”。

  埃利奧伯爵得到命令之後便再次出發,向西挺進,發現了新西蘭群島,並且做了第一次環島繞行,測繪了航海圖。埃利奧伯爵還發現在新西蘭兩個大島嶼間的地帶,不是海灣而是海峽。

  隨後他繼續往西探索,到達了澳大利亞東海岸。在那裏,他首次見到了澳大利亞的土著居民。隨後經過澳洲北端,途經好望角,返回了西班牙,然而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那個“未知的南方大陸”的身影。

  第一次航海返回後不久,埃利奧伯爵受到國王的提拔,被提拔為秘魯艦隊司令,並且命令他繼續探索那未知的南方大陸。

  1503年,埃利奧伯爵帶著兩艘最新式的蓋倫船繼續探索航線,這一次,埃利奧伯爵試圖盡量靠南航行,並第一次橫跨南極圈。可是很快就因為惡劣的天氣,出發時的兩條艦失散了。之後在補給地大溪地重新會合,又向西出發。

  但是因為遇到了風暴,兩船再度失散。埃利奧伯爵原本與另一隻船隊約定在王後海灣會合,然而先行到達的埃利奧伯爵決定先離開探索,後到的“鯡魚”號弗洛裏德斯艦長隻能選擇啟程回秘魯。停靠期間,由於和當地毛利人發生了衝突,有部分船員因此死去。

  這次是埃利奧伯爵帶領探索艦隊第三次進入南極圈,並且在1524年4月30日,行駛到距離南極洲不遠的海域,然而由於天氣惡劣,最終埃利奧伯爵在風暴中迷航再一次來到了澳洲海域,與朱載祺的“乘風破浪”號探險船發生了衝突,最終在此成了階下囚。

  更令他感到氣憤的是,剛才那位大明的王爺言之鑿鑿的說他們入侵了大明的海域,這明明是他1498年發現的陸地,怎麽會變成大明首先發現了這裏?真是豈有此理!嘿嘿,他還真搞錯了。不管是原時空,還是現在,澳洲大陸的確就是大明人首先發現的。

  在原來的時空,2003年10月24日,我們的在澳大利亞國會發表了題為“攜手共創中澳全麵合作關係的美好未來”的演講,開頭有一段是這麽講的

  早在15世紀的20年代,中國明朝的遠洋船隊就曾經到過澳大利亞的海岸,在漫長的歲月中,許多中國人飄洋過海,陸續來到澳大利亞這一片古老的南方大陸,他們把中華文化帶到這裏,同當地人民和睦相處,為澳大利亞經濟社會和多元文化的發展做出了積極貢獻。

  這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這也不是中國專家自己的研究成果,而是英國學者enzies在他的專著《1421年中國人發現世界》裏提出來的。他認為,1421年,中國航海史上的第一大咖鄭和第六次下西洋。他還開了兩個小號,委托手下另外兩個深得葵花寶典真傳的運營者管理,一個叫洪保,一個叫周滿。這兩人的船隊一個達到了澳洲西南海岸,一個達到了澳洲東南海岸,並製作了地圖。

  不僅如此,這廝崇中媚華的程度足以讓所有華人學者汗顏。按照他的說法,鄭和下西洋不僅發現了澳洲,與土著人玩過回旋鏢的遊戲;還發現了美洲,在瑪雅金字塔上刻下“到此一遊”;還發現了南極洲,成為第一個嚐到企鵝肉滋味的人。

  不過說實話,鄭和既然毫無爭議地到過了印尼,順便再多開幾天船到澳洲問土著人買點海參也不是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問題在於,缺少白紙黑字的記載,每次都是為了挖出來的幾塊破石頭吵半天。

  好吧!你說這做不得數,沒有文字的記錄。那俺再舉個例子在原來的時空,1879年,在澳大利亞的達爾文港發現了一尊精致的玉石雕像,這尊玉石雕像埋在地下四英尺深處,緊緊鍥入樹根之間。這尊雕像的造型是一個穿著長袍、束腰的長須男子,跨坐在一頭鹿上,手捧壽桃,麵容慈祥。這種造型與中國神話中的南極仙翁十分吻合。

  一位澳大利亞的學者通過對這個雕像的鑒定分析,判定這是一件中國的工藝晶。據此,他提出一個大膽的推測這個雕像製作於唐朝時期,很可能在那個時候就被人帶到了澳大利亞,這意味著在歐洲人到達澳大利亞之前,中國人早已到過這塊南方大陸了。

  這一推測引起了關於澳大利亞究竟是被誰先發現的爭論。許多學者認為中國人首先到達澳大利亞的可能性是存在的,請注意!這裏的所謂學者全都是洋鬼子,沒俺們國內的磚家叫獸啥事!這可不是咱們自己再吹啊。

  說實在的,自古以來中國的航海業就十分發達,早在漢朝時期,中國的船隻就已經能夠在南海上航行;在唐朝時,已可以到達印度洋;而明朝時的鄭和甚至還率領船隊遠航至非洲。澳大利亞離中國南部並不遙遠,中國完全有可能在古代的時候就已經到達過澳大利亞了,這誰又說得清?

  另外中國古籍中雖然沒有關於澳大利亞的記載,但是關於帝汶島的描述卻在隨同鄭和遠航的費信所著《星槎勝攬》一書中出現,而帝汶島距離澳大利亞的達爾文港並不遙遠。所以,鄭和的船隊很可能的確到達了澳大利亞。

  話又說回來,其實究竟是誰首先發現了澳洲,這並不重要!也許,經過長期深入的研究以後,學者們會在不久的將來得出一個符合曆史真實的答案。但是發現它,並不等於你能夠擁有它。關鍵是要有實力,實力才是硬道理。我想歐洲人也沒意見吧!

  在原來的時空,歐洲人強勢,胳膊粗,咱們錯過了機會。所以,這塊寶地名正言順的屬於了歐洲人,養活了一些坐在礦車上的資本家,咱們也沒啥好說的,誰叫俺們當年不爭氣呢?但這個時空不同,有了穿越者朱厚煒,大明如今的胳膊粗啊!整個歐洲加起來都不是個。俺說你入侵了俺的領海,那你肯定就是個罪犯。

  這理由非常符合邏輯,尤其是符合歐洲人的強盜邏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這很公平!於是,悲催的西班牙伯爵埃利奧童靴成為了一名光榮的苦役,然後他將在西伯利亞度過他罪惡的一生,其實他一點也不冤。多少南美的印第安人因為他也在秘魯的銀礦服苦役呀!這隻是報應。就像如今的美國佬作惡多端,在全世界播撒仇恨,總有一天會報應到自己身上的。蒼天何曾放過誰!

  嗯,這些道理,還是那位歐裔大明軍官文森特先生好心的告訴埃利奧伯爵的,如果再敢糾纏不休,遼王殿下一定會把你剁碎,喂那些海邊的鱷魚的!本來還大喊大叫的埃利奧看了一眼海岸,頓時就閉住了嘴巴。

  ……

  說實話,就連朱載祺也嚇了一跳,他長這麽大就沒有見過這麽多體型龐大的鹹水鱷。放眼看去,整個沙灘上,密密麻麻的好像是一根根爛木頭,看得所有人的全身起雞皮疙瘩。實在是太恐怖了!

  按照地圖上的顯示,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在後世的悉尼海灣,不過現在不叫這個名字。被改成了俞吉灣,沒辦法,因為來之前朱載祺就承諾過首先發現海岸線的水手可以命名一個地方。昨天桅杆上的瞭望手名叫俞吉,是他首先發現了海岸線,所以就以他有權利命名一個地方,於是這片海灣就叫俞吉灣,沒悉尼什麽事了!

  俞吉灣位於澳洲的東南海岸,而大明在澳洲的軍事基地後浦港(達爾文港)處在澳洲的西北部,兩個地方直線距離還有三千多公裏遠,處在這個大陸的兩端,那邊更靠近東南亞方向,離南洋總督府所在的椰城(雅加達)非常近,本來那裏才是最近的航道。

  因為朱載祺的任性和好奇,所以他們繞到澳洲的東海岸去了。“乘風破浪”號等於是在印度洋上畫了一個巨大的弧線,來到了澳洲的另一端,這裏的確還沒有大明人涉足。因此,朱載祺還是打算登岸去看一看,至少像他父親說的那樣,要留下一個標誌證明自己的主權。不過今天實在有些晚了,也有些累了。明天吧!

  一輪紅日躍出海麵,轉眼已經是翌日清晨,”突突突突”的單缸柴油機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登陸艇首先載著侍衛隊長魯勁等八人登上了俞吉灣的沙灘,侍衛們將其從前在陸戰隊練就的技能發揮得淋漓盡致,成功搶灘之後,又迅速占領了最近的製高點――兩公裏外的一處小山包文森特高地(這是給文森特的獎勵之一),然後花了足足兩個小時觀察,這才無線電匯報岸上無危險。

  昨天這裏的沙灘還是個恐怖的世界,滿世界都是鱷魚,實在是太滲人了!打算登岸的朱載祺一不做二不休,幹脆讓人抵近對著海岸轟炸了幾十輪火炮,把繳獲西班牙人的炮彈全部打完,所有的火炮都有了裂縫,這才善罷甘休。嗨!你還別說,這效果真不錯!今天早上起來一看,海灘已經看不到一條鱷魚,別說鱷魚,連海鳥都看不到幾隻,全特麽嚇跑了!

  五艘動力艇來回運送著擔任警戒任務的登上陸地的百餘名侍衛,有些水手懶得等,幹脆撲通一聲跳進水裏,直接遊著就上岸了,膽子忒大了,也不怕水下還藏有鱷魚。這幫人實在在海上待久了,那金黃色的沙灘實在有些誘人。

  朱載祺倒是顯得不慌不忙,他阻止了更多的水手下水,這才讓場麵沒那麽混亂。昨天的失誤讓他成熟了很多,昨晚上總結了一下自己不足之處,又認真研讀了父親寫的日記,上麵列出了注意的事項,對這裏的情況心中有了些底。正因為如此,他今天才會分出一部分侍衛全副武裝上岸警戒,保護後續人員的安全。

  根據資料顯示,澳洲這地方與世隔絕了幾萬年,雖說很安逸,可也隱藏著不少凶猛的肉食動物。比如鱷魚、袋狼什麽的,海裏麵也有不少凶猛的鱷魚和大白鯊。大夥兒跑了這麽遠的路真要是在這因為自己的不小心而導致傷亡,這就有些陰溝裏翻船,得不償失了。

  按照慣例,探險隊首先是要摸清這裏的水下情況,選擇合適的地方修建臨時的碼頭,然後再確定營地的位置。於是,那一百五十多名幸存的西班牙俘虜就成了這些工作的勞動力,魯勁親自帶著十幾個人押著一此俘虜去林子裏砍樹,俘虜們也不敢亂跑,這樣的蠻荒世界,即使你能跑掉又如何?

  跑進林子裏,人生地不熟的,不是被野獸吃掉,就是被這裏的野人幹掉。所以沒有哪個俘虜敢跑。侍衛們隻是遠遠的端著槍在附近警戒,免得出現什麽危險。至於俘虜,沒有人管他們偷不偷懶,反正俘虜已經編組,哪個小隊沒有完成任務,哪個小隊就沒有飯吃。愛吃不吃,俺們管不著!

  不過還是有西班牙俘虜被優待的,比如埃利奧伯爵和他艦隊中軍官,他們肯定是要優待的。因為他們已經表示願意向遼王繳納贖金,小寶童鞋經過慎重考慮後,決定還是勉為其難,接受了他們的請求,沒有強迫他們勞役。反正每次出海,開銷挺大的,能收到贖金也不算壞事。

  如今這些西班牙貴族軍官都被看押在一個甲板上的涼棚下麵,每人手裏還有杯茶,算是優待了。朱載祺也沒有下船,他現在坐在艉樓上甲板的沙灘椅上,上麵撐著一把遮陽傘,手裏拿著一瓶冰鎮汽水,舉著望遠鏡,愜意的看著這蔚藍的大海。

  其實他心中有些困惑,從前天發現海岸線時開始他就在想,父親怎麽會有這些資料,而且這麽的詳細,甚至什麽動物特別危險都記錄得很詳細,比如黑寡婦的一種蜘蛛,毒性特別大。據他所知,海軍還從沒來過這塊大陸的東南海岸。這些詳實的資料到底是從哪裏來的呢,而且明顯可以看出已經保存了很多年。難道傳言是真的?

  母親從小就說過父親是滴仙下凡,有超能力!可他從來沒有看到父親演示過,父親也從不跟人動手,平日裏看上去像個書生。要是真的話,如果我是謫仙的後代,總應該有些不同之處吧。可我咋感覺沒啥不同啊!

  於是,性格浪漫,又愛幻想的朱載祺又像以前一樣,陷入了胡思亂想之中。

  ……

  就在同一片天空下,遙遠的印尼群島,一艘從加裏曼丹島駛來的機帆船緩緩停靠在了爪哇島的椰城(雅加達)海港碼頭,碼頭上的力工們在蒸汽吊杆的協助下,很麻利地將很多包裝好的貨物卸下。

  而在他們旁邊,七八輛載重貨運馬車早就望眼欲穿了,車夫們拿著提貨單,鬧哄哄的將自己需要的貨物,主要是橡膠和乙醚搶了過來,然後駕起馬車,朝著港口附近的一間工廠駛去。這間工廠占地規模相當不小,而且清一色的都是寬敞明亮的磚瓦廠房。

  這間被命名為椰城橡膠製品廠門口,焦府管家焦安滿臉笑容地看著一輛輛馬車駛進廠房。他還不時從每輛進廠馬車上抽樣檢查剛到的原材料。有了原材料,廠子又會大賺一筆。在他的身後,車間裏幾台機器在隆隆作響,許多工人正坐在工作台前,小心地忙碌著。他們正在神情專注地處理著生膠片,而這批生膠片來自加裏曼丹島。

  從弘治年間開始,朱厚煒就不停的從葡萄牙人手中引進各種橡膠種苗種子。頭幾年,他先是在海南和廣西附近的山裏麵陸續栽種了六千多株橡膠樹樹苗、種子。由於氣候、環境以及照顧不力等方麵的原因,橡膠樹成活率一直不是很高,橡膠園的規模不是很大。這些種苗和種子,不像後世,那都是經過改良和訓化的,已經適應了亞洲的環境,而在這個時空,他隻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從頭開始。

  無奈之下,朱厚煒四處換地方移栽,呂宋、爪哇等地都有栽種。折騰至今,加裏曼丹島效果最好。即使如此,也才有大約不到三萬株橡膠樹陸續長成,不過總算是形成了規模,可以大大緩解國內越來越大的橡膠需要了。

  此時距離他第一次引進種植橡膠種苗已經足足過去了十七八年了,真可謂曆盡了千辛萬苦。加裏曼丹島種植園從去年開始到了割膠期,現在是收獲割股的季節,也是工廠最忙的時候。

  朝廷已經把橡膠列成了戰略物資,是第一類受管控的原材料。橡膠樹樹皮內層某種細胞分泌的粘液,便是大明工廠所需要的“膠乳”的原材料了。當地的采集工人們拿出刀或斧子在樹皮上切個口,然後切口內流出的液體便可被收集到固定在樹上的容器內。這些采集回來的液體是無法直接利用的,必須適當稀釋,然後再加醋酸製作成膠凝,最後再來一道加熱和煙熏的工藝,這才能夠初步利用。

  其實,這些加工工藝朱厚煒也一竅不通,因為上輩子他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方麵的知識,所幸他還有一個金手指,從聯想光腦中他打印出這方麵的資料。大明的工匠們基本上是邊學邊摸索,經過這些年不斷的實踐,才逐漸找到了一些加工處理橡膠的方法。

  比如如何去處膠乳中的雜質,如何製作生膠啦等等;那都是經過多少次試驗,才取得了成功。尤其是製作生膠是最關鍵的一道工藝工人一般都是從放置膠乳的小桶內拿出一根塗滿了層白色膠乳的棍子,然後將這根棍子湊在火盆上麵反複煙熏,使其幹燥;接著再將木棍伸進小桶內,繼續在其表麵塗上一層膠乳,然後再熏幹;如此反複多次,直到木棍上麵積累了一大塊白色膠狀物質後,便將其切下,放置在一旁,經由專人收走。這個時候,他們得到的物質便是生膠。

  當然有的時候還會用一種工藝,即用滾筒反複碾壓膠凝,去處其中的乳清,然後得到厚度為幾毫米的膠片,這也是一種有價值的中間品。因為是朝廷管控的原材料,這些產品全部送上專門的貨輪,送往登萊的煙台橡膠製品廠,從不允許流入民間市場。隻有送到登萊才會成為最終的產品。

  進入正德年間後,橡膠的應用範圍在大明國內已經非常的廣泛,工藝也越來越成熟,幾乎成了工農業生產和軍事裝備中不可或缺的原材料。現在大明人穿的雨鞋,用的各種車輛的輪胎,戴的橡皮手套等橡膠製品,幾乎都是經過硫化處理的橡膠,一般人不知道它竟然是生橡膠做的。這還是一項嚴格保密的技術,隻有登萊附近的幾個橡膠加工工廠才擁有這項技術。

  後世人都知道,硫黃會使橡膠變得“馴服”,橡膠分子裏的碳原子,像一根碳鏈條那樣,一個接連著一個,這些碳原子又拉住了兩個氫原子。這些分子連起來,像一條長長的線,叫做線型結構。

  如果這種像膠分子裏混入硫黃,並加熱,硫黃能夠巧妙地在線型分子鏈之間架起橋梁,把線型結構的線型分子變成網狀結構,使得橡膠的強度成倍的提高。

  不過,從生膠加工成橡膠製品,要經過配料、塑煉、混煉、壓延、壓出、硫化等十二道工序。如果加工成輪胎,在成型和硫化兩個工序上,同其他的橡膠製品生產工藝又有較大的不同。

  另外,在配料時,除了要加硫黃外,還需要氧化鎂、硫化促進劑、防老劑、補強劑、軟化劑和著色劑等,這就像蓋樓房,不僅需要磚瓦沙石,還需要鋼筋、水泥一樣。加了這許多化學藥品,再經過加熱,橡膠的彈性、強度、耐磨性都有了顯著地提高,做成了膠鞋、暖水袋、膠布、雨衣、輪胎等橡膠製品,才富有光澤,經久耐用。

  如此複雜的工藝和所需要的各種化學品,在這個世界目前還沒有別的國家能夠做到,現在大明橡膠製品還沒有向外出口,這主要是因為自己的需求還不能完全滿足,可以想象,將來一旦形成了規模,橡膠製品也會像絲綢一樣成為拳頭產品,因此,這項技術朱厚煒時,使得卡在自己的手裏,這可是未來大明吸金的利器。

  設在椰城港的這家橡膠製品廠,主要是對這些橡膠進行初加工後方便運輸。這是朱厚煒給焦芳的獎勵和補償,獎勵他這些年在東南亞不遺餘力的清理這些海島上的不安定因素,補償他為國家的鐵路建設提供了大量的低價勞動力做出的巨大貢獻。

  雖然南洋總督府設立才短短六年,焦芳的工作能力是出人意料的,取得的成就也出乎朱厚煒的想象。齊王向來是慷慨的,對有能力的下屬從來不吝賞賜,因此才有了這家椰城橡膠製品廠。目前是由焦府的管家焦安負責管理。從去年開始割膠到現在,每個月基本上能為焦家帶來兩萬銀元的利潤。

  椰城(雅加達)自從成為南洋總督府所在地之後,這裏就進入了一個高速的發展期,城市麵積不斷的擴大。

  焦芳自上任以後,毫不手軟的就開始執行騰籠換鳥政策,這家夥的確是個狠人,製定的政策又準又狠。自從他來後,爪哇的土著就倒了大黴,從南洋各地趕來的海盜蜂擁而至,短短的四年時間,二十幾萬土著人十亭去了九亭,剩下的不到三萬人都躲進了深山老林。

  為了吸引移民填補這些空白,焦芳總督簽署了大明史上的第一部《宅地法》,它規定每個大明公民隻要同意交納五個銀元的登記費(言下之意就是說沒錢的可以先欠著),便能在南洋獲得三百畝土地,連續耕種五年之後就成為這塊土地的合法主人。這項法令在爪哇、呂宋、加裏曼丹等十幾個島嶼實行。

  消息傳回大明後,軍機處的宣傳部門在大明各地大事宣傳,引起的轟動可想而知。這實在太有吸引力了,如今生活在南洋的三百餘萬人基本上是來自廣東,廣西、福建、湖北、浙江、安徽等地的失地農民,尤其是爪哇島成績斐然,移民已經突破了四十萬。如果來到爪哇島,你會開心的發現,這座島上基本上和本土沒啥區別……

  自從弘治十八年,朱厚煒在馬六甲海峽擊敗了葡萄牙艦隊,就從葡萄牙人手中接管了這裏,為了方便控製香料群島,南洋艦隊花費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開發這裏,從一開始就是按照大明城市的格局在修建這座城市。椰城位於爪哇島西部北岸,城市的主體在芝裏翁河出海口的左岸,一座鐵橋飛架兩岸,右岸基本上是農業區。

  南洋總督府就在芝裏翁河左岸,除了總督府之外,一應的政府機構,如南洋軍區都督府、南洋檢察院、南洋法院、南洋廉政公署、南洋大學、南洋中心醫院、椰城縣衙等等,凡大明現在有的政府機關,這裏也都有了一套。可以說椰城已經成了大明在南洋的政治文化中心。

  隨著香料貿易的日益昌盛,椰城成為了這個世界的香料貿易轉運中心,大批的香料必須從這裏轉送到淡馬錫進行交易,因此吸引了大批的客商,出西城門不遠,緊挨著總督府附近有一片熱鬧非凡的街市,這便是西長街。西長街又名香料街,它一頭靠著總督府,另一頭連著二馬路。南洋治下各重要政府衙門,都在那條二馬路上。西長街得了這寸土寸金的上好地望,不熱鬧那才叫怪。

  士民工賈,無論是來南洋總督府述職交差,還是經商謀事,采購香料的,都得到這西長街上落個腳兒,溜個圈兒。因此,這一條四圍列肆、百貨雲集的西長街,每日裏馳馬傳牒,肩摩轂擊,喧喧嘩嘩,一片錦繡豐隆之象。

  酉時剛過,掛在孔廟簷角上的夕陽,已經一縷一縷地收盡了。芝裏翁河一曲碧波,也漸次朦朧起來。忙了一天的焦安洗漱幹淨後,帶著兩個小廝,坐著四輪馬車,興衝衝地來到倚翠樓。

  倚翠樓就坐落在西長街上。它當街的門麵並不宏闊,但卻顯得格外富貴。大門之上的騎樓,裝扮得朱梁畫棟,錦幔宮燈,一看便知是紙醉金迷之地。如今南洋這幫當官的公務之暇,可以由著性子,怎麽玩得開心就怎麽玩。

  現在的官員俸祿高,在南洋當官還有豐厚的補貼,所以這裏的官都不缺錢。隻要你沒有貪汙受賄,廉政公署也不會管這些破事。焦管家作為本地的名人,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可以說是輕車熟路。下了馬車,早有一名管事的等在門口,見他下來,趕緊上來打招呼

  ”焦老爺好!有位先生已經訂好了包房,就在三樓最裏間。”

  “哦,我知道了。”焦安點點頭。

  “這位先生早就來了,請焦老爺隨我來。”那管事的恭敬的說道,彎著腰就在前麵引路。

  上得三樓,走進一間靠內院的清靜雅室,打開房門,早有一個人起身相迎,臉上堆滿笑問道“嗬嗬,啟良兄,多年不見,風采依舊啊!李某這廂有禮了!”

  焦安打量了半天,等認出此人,不僅大驚失色,失聲道“李憲李文昌,怎麽會是你?怎麽回事?你……你不是……”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