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王陽明掛帥東征
作者:老山活著      更新:2020-08-28 18:41      字數:8523
  上千年來,倭國一直在模仿著華夏,華夏文明影響著他們的方方麵麵,可以說是倭人的文化母親。在原時空,日本人最崇拜的儒學大師正是王陽明,陽明先生所悟的心學,被日本人奉若至寶。

  由於嶽父徐浦過世,朱厚煒無法親自領兵。他思來想去,還是選擇了能文能武的王陽明代替他出征。這不能不說有一點諷刺。也許將來王陽明仿佛美國的麥克阿瑟一樣,成為日本的太上皇也不一定。

  即便如此,朱厚煒心中還是有些忐忑,王陽明雖然領過兵,但那是剿匪而已,倭人善戰,百多年來就沒有停止內戰,自己會不會太過於迷信王陽明的名聲,過於主觀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就有些太過於兒戲了。

  朱厚煒心裏一邊想著心事,嘴上一邊和王陽明寒暄著,說說笑笑間,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承運殿,幾個人在大殿裏分主次坐下,朱厚煒開門見山說道“王先生,你我都是多年至交,時間緊迫,本王就不繞彎子了。陽明先生知兵,此番東征,可有何良策?”

  “殿下,此話不敢當!”王陽明也明白齊王的心思,知道這是考校,抱拳躬身答道,“下官不曾自言知兵。兵者,凶也,至危至險之道,豈可輕言知兵?趙括、馬謖熟讀兵書,言兵事滔滔不絕,雖趙奢、諸葛不能難之——卒駢死兵敗,遺千古之笑。所以說戰無常例,兵無成法,運用之妙,存乎一心,而後庶幾可以用兵。”

  “哦,照先生這麽說,連孫子兵法也是不能用的了?”朱厚煒詫異地問道。

  “孫子兵法雖有千古不易的用兵之理,”王陽明神態從容,說道,“但世人隻讀其文義,不解其精髓。敵我雙方皆讀此書,卻有勝有敗。知變則勝、守常則敗,如此而已。《孫子兵法》傳入倭國已經數百年,倭人又好戰,幾乎無日不戰,可以說作戰經驗豐富。雖然敵我雙方武器上代差很大,但倭人憑借本土作戰,並非不能一戰。”

  “嗯,言之有理。”朱厚煒點頭說道,“那麽,請先生說說你的為將之道。”

  “為將之道,”王陽明莊重地說道,“軍火未升,將不言饑;軍井未汲,將不言渴;擊鼓一鳴,將不憶身家性命……這都是通常之理。為將者代天征伐,以有道伐無道,纛旗一升,耗國家百萬帑幣,驅三軍蹈死生不測之地,值此非常時期,應施之以非常之道。仁義禮智信,對我則可,對敵則不可。對敵當施之以暴、誘之以利、欺之以詐、殘之以忍,無忠恕之可言。”

  朱厚煒聽至此,微微頷首,突然插口問道“先生,你願意做個什麽將軍?”

  “下官願為善敗將軍!”王陽明毫不猶豫的答道。

  “善……善敗將軍?”朱厚煒吃驚地問道。

  “對!”王陽明麵不改色,振振有詞地解釋道,“善敗將軍並非常敗將軍。淮陰侯韓信、蜀漢之孔明,皆善敗將軍!兵法所謂善勝者不陣,善陣者不戰,善戰者不敗,善敗者終勝,小敗之後連兵結陣,透徹敵情,再造勝勢,試問,此善敗比之項羽百戰皆勝而烏江一戰一敗塗地,豈不好得多麽?”

  “哈哈……”朱厚煒不禁失笑,轉頭問前來增援的禁衛軍統領戚景通道“戚將軍,你帶了一輩子的兵,聽聽王先生這位書生的論兵之道,有點道理沒有?”

  戚景通雙目緊盯著王陽明,心裏佩服極了。他從小也算是熟讀兵書,所有的經驗都來自於實戰,並未接觸比較高級的軍事理論,王陽明這番分析使他明白了不少縈繞在心裏的疑問,聽齊王問他,忙答道“回齊王話,王先生所言皆是用兵要言妙道。”

  朱厚煒點點頭笑道“本王亦這樣認為,不過呀,理論畢竟是理論,實踐可是另外一碼事了。”

  王陽明受到鼓勵,不禁大為興奮,雙眸炯炯有神,接著說道“下官便以此次東征軍事陳言!”

  “好!”所謂東征軍事不言而喻是指倭國,朱厚煒本就想問,不由笑道“本王洗耳恭聽,見識見識先生的高見。”

  “此番東征,首戰便當以雷霆之勢樹威!”王陽明雙手相合,沉吟著說道,“下官分析過倭寇秉性,倭人色厲內荏,欺軟怕硬,就像一頭狼,銅頭鐵肩豆腐腰,咱們必須一下子打斷他的脊梁,後麵的目標就好辦多了。”

  “先生請說詳細!”朱厚煒將椅子朝前拉了拉。

  王陽明抬頭看殿外,目光好像穿透了城牆壁在遙視遠方。“倭國是隱忍陰謀狂妄之國,若要日本對中國臣服,我軍必須以雷霆之擊,攻入日本腹心,催破其心,使之全民絕望恐懼,令其再無覬覦窺伺中國之心加之於中國之傷痛,中國將以百倍千倍之痛,予以反擊!犯漢天威者,雖遠必誅!”

  “我軍當以何策實現戰略?”朱厚煒的目光深不可測,幽幽地審視著書卷氣十足的王陽明。

  王陽明一笑“根據情報,倭國目前為分五十四個大名,但是不是說五十四個勢力,譬如這次倭國侵朝主帥武田信虎的甲斐國原先也分成為多個勢力,隻不過被武田信虎統一了,目前稍大一點的織田家的尾張國也不是統一的,而信濃國則分成大小十餘個勢力,其中比較有名的如村上,真田家族,說起來也不過是一縣之地。“

  ”今川義元雖獨霸三河,遠江,駿河三國,也不過是稍微大點而已。德川家在尾長和駿河的夾縫下生存一直隻有半個三河國,總的來說,一個小小的倭國就有大大小小三百多個勢力,稱之為一盤散沙也不為過,隻要把大一點的勢力打疼,征服倭國並不算難。“說到這裏,王陽明略一頓,又道,“當然,要剿撫並用,恩威兼施。拉一股,打一股。打仗的事,本來就不單是兩軍矢石交鋒啊!”

  這想法與自己不謀而合,朱厚煒聽得心花怒放,起身邀請道“來來來!我們去作戰室聊,那裏麵有倭國的作戰沙盤。”

  眾人來到承恩殿中的作戰室,麵對著巨大的沙盤,王陽明繼續侃侃而談”對日之策,有四端軍、政、經、文。以軍事打擊為突破,兵鋒直指日本京都,奈良,生俘日皇,摧毀其萬世一係神話,這一點殿下已經開始做了,下官將繼續執行下去,必須采取各種手段,把所謂的天照大神從倭國人的記憶中抹殺掉,摧毀他們的信仰。這是一個長期的係統工程。”

  ”接下來,以京都奈良為根據地,發布檄文公告天下,各部隊輪番出擊征討不臣之大名,漸次削平諸患。政治上在倭國設議會製,拉攏投靠倭人,成立親大明之倭國政府,以倭治倭,依次消除死忠派,經濟上以戰後賠款、清算為由,綁架倭國之經濟,使之經濟上嚴重依賴大明,同時掌控倭國內貨幣發行權,統一倭幣。“

  ”再次,待各大名臣服後,保持在日戰略要地駐軍權,設軍事基地。另外,尚氏琉球國也必須駐軍,將倭國戰後軍事發展及其體係,納入大明防禦體係之一部分,成為大明在太平洋之橋頭堡。在文化教育上,實施精英教育,改造倭人教育模式,培養一批死忠大明的骨幹,為我所用。”

  王陽明拿起教鞭,指點著日本的地形地貌,具體的陳述道”本官抵達倭國後,以京都、奈良以及東京灣為立足點,首先公開審判日皇及其家族成員,剝掉他們萬世一係的畫皮。先輿論造勢,宣傳先行。首輪打擊應瞄準那些勢力最大,與倭皇有血緣關係的大名,開辟多路航線,直接運兵至倭軍腹地,實施跨界地麵作戰,讓那些離京都較遠的大名也不敢有僥幸心理。摧毀其頑固首腦,漸次消除抵抗勢力。??至於如何展開,則戰前製定目的,由大到小,逐次展開即可。”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總結說道”攻打倭國,征服倭人,應該是三分軍事,七分政治,不能夠急於求成,倭人頑固,不可能一股而下倭國,我國需要有耐心。欲改變倭人,戰後才是一篇大文章,在倭國駐軍,監視和改造倭事力量和體係為我所用,成為中國之海防前哨。政治策略宣傳日皇為徐福之後,實為華夏之叛臣,倭人乃華夏別傳一脈,然其孤懸海外,四麵臨海,閉戶稱王,不尊王化,漸至近世,遂荼毒父邦百年之久,此為逆子弑父,必滅其心,令至恐懼絕望,而後方能遵服教化,知禮義廉恥,方能為我所用。”

  ”政治之策,以打造親大明政府為最根本目標,多管齊下,消除敵對勢力,完全消除反對中國之心。此為長期之事,大明須在倭國建立瀛洲總督府,以軍事駐軍為輔佐,長期打理倭國之事,方為上策。對倭國平民百姓,則以下層人民為團結對象,實行土地改革,推廣均田製,以安其心。鼓勵倭女嫁給大明人,對於那些家中有女嫁給明人的平民,應該給予特殊的待遇和地位。反過來又可以分化倭國上層,迫使其主動靠攏大明。”

  放下教鞭,王陽明負手而立,繼續說道”最重要一點就是經濟控製,經濟是一國之衣食住行,是一國根本之力。因此欲倭國五百年不能窺伺中國,必定以下策略,必在戰後,首先取回倭國之貨幣發行權,倭人習慣用明錢,推行起來倒是不難。“

  ”其次是摧毀其戰爭潛力,戰後以賠償為由,控製倭國政府財政。文化政策,以程朱理學為準,即將倭國完全儒化。消除倭國以前的軍事化為精英教育,理清日本曆史,讓民眾認清錯誤之處,達到以瞻仰之態看中國文化的地步。”

  ”以上諸策,皆宜改造倭國後漸次實行。而對於琉球,此處北製倭國,南威南海諸國,內保江南財富之地,此為戰略之要地,中華百世之屏障。故應使琉球複國,給予其親藩待遇,財政上予以補貼。奉行厚往薄來之政策,加強文化尤其是傳統交流,對其政治、經濟,文化教育進行大力扶持,在琉球建立大明軍事基地,華夏必須永鎮此地。東征戰略上以戰求萬世太平,要讓倭人知道犯我中華天威者雖遠必誅,千古不易之理!”

  “好!”聽罷,朱厚煒撫掌大笑,讚道,“若實現這一戰略,陽明先生將萬古流芳,文成武就,實乃我華夏之第一戰神也!”

  眾人聞言大笑,年輕的參謀們顯得意氣風發。三日後,劉公島軍港,朱厚煒奉旨代替正德皇帝正式封壇拜將,他親手授予王陽明平東將軍印,並賜天子劍,美酒三盞,以壯軍威。

  翌日淩晨,隨著一聲汽笛響過,在“起點”號驅逐艦的引領下,一千多艘運輸艦船揚帆起航。朝霞染紅了海水時,一片片潔白的帆影,駛進淡淡的晨霧中,此時流光溢彩的海上,頓時好像綻開了一朵朵潔白的蓮花。

  ……

  釜山港位於朝鮮半島東南端,南部直臨對馬海峽,北部與慶南梁山熊上邑、東麵、東北麵以及金海市大東麵接壤,東部與蔚山的西生麵和溫陽麵相連。

  在高麗末期,倭寇日益猖獗南海岸,釜山地區被強調為軍事重要據點,有完備的防禦工事。到了李朝時期,太祖李成桂年代設置了兵馬使鎮,太宗年代將其改為僉節製使。駐紮著相當數量的軍隊。

  釜山城的東郊外,一座雄偉壯麗的山峰巍然屹立。它便是釜山西門的重要屏障蔚山,蔚山曆來是釜山城守軍的儲糧重地,山頂建有十座巨型糧倉,每倉存糧六萬餘石。

  倭寇占領釜山之後,同時也將蔚山大倉中先前朝鮮國漢城搶拉的積糧據為己有。自從被明國海軍打回來後,織田信秀被派到這裏駐守,為了長期堅守,地勢險要的蔚山糧庫便成為了儲糧護糧的重地。

  武田信虎又命人在山頂重新修建了三座糧倉,將倭軍搶掠到的漢城存糧運到那十座巨型糧倉中積儲起來,蔚山大倉如此重要,倭虜派來鎮守的自是精兵強將,以織田信秀手下的二千名武士為主,以及各大名增派的三千精銳軍隊全被派駐到山上堅守。

  蔚山守將織田信秀老奸巨猾,他一向心細如發,為了提防明軍或朝軍前來偷襲,他安排手下武士在通往蔚山山頂大倉的各條咽喉要道兩旁設置了大大小小近百個土堡。在每個土堡內,他派出四五十名武士及火槍手居住其中,負責防守。這些土堡既隱蔽又堅固,在通往山頂的要道兩側星羅棋布、犬牙交錯,難以逾越。要想硬闖過去,實比登天還難。

  這天晚上亥初時分,夜幕沉沉,月黑風高。一支身著緊身綠色軍裝的明軍隊伍銜枚摸黑,悄悄來到了蔚山腳下。他們是旅順艦隊司令盧義派來乘夜登山偷襲的明軍海軍陸戰隊。這支海軍陸戰隊的指揮是趙破虜,原威海指揮同知趙汝的小兒子,副指揮是耿彪,登萊軍校炮兵專業畢業生。

  這支陸戰隊共計三百餘人,還有十人是帶來的熟悉地形的朝鮮士卒。雖然陸戰隊人數不多,但他們的行動卻甚是巧捷,一路潛行之下,隻聽得他們腳下包著棉布的戰靴踏在草地上的微微聲響,此外再無動靜。

  不知不覺中,距龍山前山要道路口的倭兵哨樓隻有三十丈遠近了。趙破虜一揚手,身後的陸戰隊員們立刻放輕了步伐,弓著腰緩緩向前挪動。哨樓上依稀間可辨出兩三個穿戴著怪異服飾的倭兵身影,正在來回地向四下裏探望著。

  趙破虜做了幾個手勢,三名背著鋼弩的戰士躍出隊列,以狸貓一般的敏捷和沉靜摸到哨樓底下,然後四肢並用著飛快地爬了上去,不久之後,就聽見幾聲沉悶的蹦蹦聲,三個倭兵沒來得及哼一聲,就一命嗚呼。

  在那幾個倭兵身影倏然消失的一刹那,趙破虜連忙跳起身來,指揮著隊員魚貫上前,往要道路口摸去。然而,蔚山的前山隻有一條咽喉要道直通山頂大倉,兩側除了林立的倭軍土堡之外,便是險峻陡峭的懸崖。

  明軍陸戰隊縱然輕輕巧巧便奪下了倭兵的哨樓,但若要登山而上,卻難以隱身遁形。但是明軍沒有繼續向前,而是到了離敵方陣地還有兩百米左右距離,三百人齊齊隱蔽在草叢。三十多位炮兵三人一組,迅速架設好十門迫擊炮,完了後卻靜靜地等著敵人的反應。

  果然,片刻之後,要道上土堡中的倭兵見到路口的哨樓沒有按時發來安全信號,立即反應過來,一記號炮衝天炸響—緊接著,山道兩側燈火大熾,倭軍的火繩槍便如爆竹一般“劈劈啪啪”急響起來,暴雨般的火彈劈頭蓋臉地投向了山口,可惜兩百多米的距離,根本傷不到臥倒在地的陸戰隊員。

  見到敵人暴露了目標,負責指揮炮兵的耿彪一聲令下。刹那間,十幾枚炮彈就呼嘯而出,立刻覆蓋了倭寇產生的地點,一陣陣劇烈的爆炸後,隻聽見上麵發出一陣陣慘叫,殘肢斷臂在空中飛舞。把那十名朝鮮向導看得瞠目結舌。

  “跟我來,衝上去!”

  趙破虜一聲令下,第一個衝出了隱蔽點,其他的陸戰隊員也端著轉了刺刀的步槍跟在他的後麵往上衝,借著不間斷的炮火掩護,這些隊員幾乎是踩著炸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衝上了山頂。

  然而,到了山頂上,大家的心情並沒有輕鬆多少,前麵到處都是荊棘叢,根本沒有現成的路徑可走,隻有高高的峰頂上那一簇簇的燈火,照出倭軍蔚山糧倉所在的位置,這裏的地勢太險要了。

  “馬上要天亮,不能再耽誤了!”趙破虜將大手向前一揮,率先衝到前麵,“快!快!登上峰頂,把敵人的蔚山糧倉奪下來!”

  陸戰隊員聞言,急忙抖擻精神,便往峰頂衝去。就在這時,隻聽得一片猶如夜梟般刺耳難聽的怪嘯之聲驟然響起,憑空裏一團團灰影翻翻滾滾飛躍而出,降落在他們麵前,擋住了去路!

  陸戰隊員們定睛一看,隻見來人一個個懷抱長刀、身著勁服,赫然正是一群日本忍者!那些忍者專門潛伏在後山險要之處,阻擊登上山來的明軍將士。

  他們原本也不曾料到明軍火炮如此厲害。短短幾分鍾,剛才的關隘已經成了一片火海。這幫人嚇了一跳,方才疾奔過來察看,便與趙破虜的陸戰隊狹路相逢了。

  趙破虜二話不說,從腰間拔出左輪手槍,“啪啪啪……”連續擊發,陸戰隊員人人手中都有一把這玩意兒,訓練有素的他們反應也非常快,頓時,槍聲響成一片。那些倭寇中最精銳的忍者,還沒衝過來幾步,就被打翻在地。趙破虜一馬當先,踩著敵人的屍體,匆匆從斜刺裏繞了開去,一路披荊斬棘,健步如飛,帶著他的隊伍,奔向山頂的蔚山糧倉而去!

  漸漸地,那十幾座如同擎天巨柱一般高聳著的糧倉赫然躍現在明朝將士的眼簾裏,仿佛觸手可及!趙破虜等人頓時激動得心頭“怦怦“直跳,撒開了腳步,飛也似直向那十八座糧倉飛撲而去!

  正在這時,衝在最前麵的趙破虜猝然腳下一空,翻身向下摔去。後麵跟來的明軍士卒一時去勢甚急,刹不住腳步,也就跟著滾成一團,跌到了壕溝之中!

  原來,狡猾的倭軍竟然在糧倉數十丈外的那排木柵欄外側掘有一圈八尺來寬、一丈多深的長壕,平日用草皮、浮土、薄席遮覆在表麵之上以麻痹敵人。在壕溝的底部,卻密密叢叢地豎有無數削得尖尖的竹筒,跌落下去的明軍士卒當場便被刺得鮮血淋漓、慘呼連連!

  “狗日的,小心壕溝!”趙破虜強忍著劇痛爬起,急忙大呼著提醒道。

  他話猶未了,隻見那壕溝邊上一個個半球形的土包一下掀開了上麵蓋著的草皮,原來全是倭軍在此埋設的地堡!緊接著,“砰砰砰砰”槍聲大作,那一個個地堡的射擊口處噴出了一股股濃煙,驟雨般密集的槍彈瘋狂地掃射過來,有兩名來不及臥倒的隊員頓時應聲倒在血泊之中。

  “臥倒!快臥倒!”

  趙破虜急得兩眼通紅,連連揮手大呼。明軍隊員們伏身臥倒在地,槍彈呼嘯著貼著他們頭頂掠過,有時竟將頭皮都擦破了,沁出了一滴滴的血珠!

  “手榴彈,投彈!”

  看到犧牲的戰友,趙破虜目眥欲裂,大聲吼道。根本不用他提醒,一排手榴彈冒著青煙已經飛了出去。轟隆隆的爆炸聲把那些簡陋的地堡旋開了頂蓋,敵人的火繩槍依然還在還擊,有些戰士見手榴彈效果不好,也端著步槍開始還擊。乒乒乓乓槍聲響成了一片。

  “火炮呢!火炮上來沒有?”趙破虜衝著下麵大吼。

  “來了!來了!隊長,你受傷了!”耿彪氣喘氣息的跑了上來,發現趙破虜的腳上都是血,立刻一聲驚呼。

  “老耿,先別管我,炸這狗日的!老子今天栽了,竟然著了倭狗的道。”他恨恨地罵道,“這倭虜太狡猾了!給我炸,把這裏炸平了。”

  須臾,炮火像下雨一樣路在倭寇的陣地上。硝煙彌漫中,趙破虜艱難的爬上壕溝,舉起步槍大喝一聲“弟兄們!衝上去啊!替犧牲的兄弟報仇。把這幫倭賊們通通殺光!把他們的糧倉通通燒光!跟我衝!”

  “完了!完了!完了!”站在釜山城西門城樓上瞭望著蔚山山頂情景的武田信虎突然像觸了電似的跳了起來,聲音顫抖得十分厲害,“完了!蔚山大倉……”

  荻原平川、大趙馬道、奴古守長一齊循聲望去,立刻驚呆了—隻見那裏漫山都是大火,已經映紅了大半個夜空。所有在城牆上看到這一幕情景的倭兵倭將們大腦都在一瞬間變得一團渾噩。這些強盜的眼睛裏,隻看到了那熾紅的峰巒、熾紅的天穹,還有那十三根一直燃上雲霄深處的巨大火柱。

  所有人都明白,他們完了,誰也不想死在這裏,有些倭寇竟然嚶嚶的哭了起來。城內哀鴻一片,第二天上午,倭軍大本營裏,武田信虎、荻原平川、大趙馬道、奴古守長等倭兵將領一個個木然而坐,垂頭喪氣,委靡至極。

  這時,一個倭軍探子疾奔而入,顫聲稟道“稟告大統領昨夜蔚山大倉遭襲一事已經查清,明軍火器凶猛,他們用一種小型的火炮,連破我軍關隘,以極小的代價就燒掉了蔚山糧倉……織田信秀大人帶兵趕到山頂緊急救援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那探子又補充道”武田大人,織田大名讓我轉告您,他的五千人馬根本抵擋不住兩三百名明軍的攻擊,敵人的火銃射速快,射程遠,火炮甚至比火銃都打的快,我們根本不可能贏。他說,是戰是降,請武田大人快做決定!”

  “織田信秀?織田信秀?”武田信虎呆了半晌,突然伸手一拍書案,怒吼起來,“我們把那麽重要的蔚山大倉交給他守護,卻沒想到最後還是讓他給弄丟了!他在哪裏?他為什麽不敢來見本統領和城中的將士們?”

  “大……大統領有所不知,”那探子緩緩垂下了頭,低聲答道,“就在蔚山糧倉昨夜被焚的時候,織田大人自知無顏再見您和城中將士們,已經當場切腹自盡了,蔚山的所有守軍,除了被俘的,恐怕都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殉難了!”

  “這怎麽可能?五……五千武士竟然敵不過兩三百明軍!”武田信虎難以置信的看著探子。

  “是真的!這不能怪織田君。”荻原平川在一側深深歎道,“昨晚上,唉……明軍的那種火炮實是厲害,咱們的援軍在西門口被壓得死死的,整整一個晚上,我們一直沒能衝過去救援他們啊!”

  屋子裏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半晌,大趙馬道滿麵憂色,扼腕歎息道,“大統領,蔚山的地勢那麽險峻,土堡設置得那麽密集,武士們的火器又那麽精良,居然還是失守了,看來,明軍實在是太難對付了!日後,咱們釜山城的守護上更要加倍用心才行哪!一絲一毫的馬虎大意都不敢再有了啊!”

  “你退下吧!”武田信虎漸漸恢複了平靜,揮手讓那名探子退了下去。然後,他呆呆地坐在那裏,隔了半晌,才緩緩說道“現在,海路被明軍封鎖了,我們根本就回不去。蔚山大倉也丟了,咱們西征大軍又折損了五千武士,城中的糧食也一下緊缺了。唉,這個仗,諸君談一談,該怎麽打下去?”

  “是啊!城中隻剩下二十多萬石糧食。”荻原平川眉頭緊鎖,一臉的無奈,“我們最多還能支撐兩三個月。到了那個時候,不用明軍進城前來攻打,我們也全都被餓死了!”

  “衝!衝!衝出去和他們拚個魚死網破,同歸於盡!”奴古守長狠狠地說道,“咱們還有兩萬多武士,就是用兩個武士的性命換取他們一個明兵的性命,還不夠嗎?”

  “說什麽大話?昨天夜裏,你在北門口帶了五千武士突圍,不還是被明兵那麽猛烈的炮火給打退回來了嗎?”武田信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頗為不滿地說道,“我們就算有再多的武士,麵對明軍的大炮和軍艦,也是送死。”

  “這……這……”奴古守長窘得麵色通紅,不禁慚愧地低下了頭,嘴巴裏咕嚕了一句,“除非來一場神風,否則,我們根本無法逃出生天。”

  “神風!對啊,”武田信虎眼睛一亮,頓時拍案而起,笑道,“我怎麽沒有想到?現在不正是颶風的季節嗎?奴古君,你想出了一個好辦法。我們有救了!”

  “啥辦法?”奴古守長有些懵逼,茫然問道“武田君,來了颶風,我們也出不了海啊!”

  “你太迂腐了!”武田信虎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咬著牙說道“為什麽不能出海?釜山已經是絕境。咱們冒險出海,大不了死在海上。總比在這裏等死要強!搏一搏,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聽到這一席話,眾人張大了嘴巴,呆呆的看著咬牙切齒的武田信虎,這可真是個瘋狂的想法,想想海上那些滔天巨浪,在座的人誰也說不出話來。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