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避鋒芒另尋它路
作者:老山活著      更新:2020-08-28 18:41      字數:10575
  齊王朱厚煒在京城的府邸就在北京城後是鼎鼎有名的東城區王府井。此街始建於元代至元四年(公元1267年),曆有“十王府街”“王府大街”之稱。據考證,得名“王府井”,淵於明中葉以來這條街上的一口水井。

  明成祖時,在這一帶建造了十個王府,便改稱十王府或者十王府街。齊王府就是其中一座,遠遠看去,那一片片飛簷翹拔的曲麵大屋頂,蓋著華貴的琉璃瓦,日頭底下反射出耀眼光芒。

  重新修葺裝飾後的正門兩根粗大的平柱之間,寬大的門梁上懸了一塊六尺長的伽楠香大匾,書有鬥大的“齊王府”三個石青底子的金字。門前踏道兩側,各蹲了一隻神采飛揚的漢白玉大石獅。

  府前廣場甚為寬闊,踏道兩側藻井廊簷之下,挨著角柱石,是兩排鏨工考究的米青石係馬樁,正對著大門約十丈開外,並排兒豎了四根高聳入雲的沉香旗杆,飄揚的黃綾滾邊三角彩旗上,“齊王”兩個字赫然醒目。

  其實朱厚煒不太喜歡這種高牆大院、重門深禁的日子,說實話,這些日子來,他一直在懷念登萊的家,在那裏,他可以像老百姓一樣自由自在的在大街上閑逛,而在這京城裏肯定不行。

  日近薄暮時分,朱厚煒帶著一身的疲憊,坐著他那輛特製的馬車匆匆趕回家裏,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他的妻子徐芊芊生日,所以他早早的就趕回了家。

  進得府門,剛走下馬車,貼身太監李蓮英便上前施禮迎接。

  朱厚煒問他“小李子,王妃呢?”

  “王妃在後花園,啟稟殿下,皇上、皇後、皇太後、永安公主都來了。”李蓮英趕緊回答。

  “什麽?皇上、太後他們都來了?”朱厚煒追問。

  “是。”李蓮英答。

  “嗯,我知道了。”說罷就朝後麵走去。

  齊王府是十王府中規模最大的一座,據說這是當年燕王朱棣的舊府邸,它的後花園緊挨著金水河,水之上下左右,高者為台,深者為室,虛者為亭,曲者為廊,橫者為渡,豎者為石,疏密相間,錯落有致。

  斯時天色薄暮,堤岸高槐垂柳盡掛餘暉,而水中蘆荻漸白,蒹葭蒼蒼,一片醇厚秋色,讓人心曠神怡。住進這座王府這麽久,朱厚煒還是真正注意到後花園的格局,沒想到竟有如此大的規模。

  此番一走進院子,麵對暮靄中的這一片參差樓閣,以及點綴在小橋流水周圍的嘉樹繁花,想想自己在登萊的王府還不如這花園的一個角落大,心裏頭當是別有一番滋味。

  主仆幾人剛繞過一叢翠竹,踏上生滿苔蘚的磚徑,準備走進花園的主體建築秋月閣時,忽聽得河邊的一座涼亭裏,傳來悠悠忽忽古箏聲,接著有人唱曲,朱厚煒當即佇步靜聽,聽了之後,又忍不住想笑,沒想到是有人在唱他剽竊的《滄海一聲笑》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世知多少

  清風笑,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蒼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啦……”

  聽到正德皇帝那熟悉的破鑼嗓子高聲嚎叫,倒很有幾分豪邁的氣概。朱厚煒莞爾一笑,暗自吐槽這位大哥始終保持著一顆童心,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永遠都是那樣任性。

  “走,我們過去。”

  朱厚煒招呼一聲,率先沿著小徑朝亭子走去。人還未到,就聽朱厚照扯著特有大嗓門朗聲笑道“嗬嗬,二弟怎麽才回來呀?快過來,快過來!大夥兒都等你好久了。”

  “見過皇上,見過太後,見過皇後……”朱厚煒趕緊一一見禮,好一通忙活。

  皇太後張氏坐在亭子間的上首,難得的開了句玩笑“煒兒辛苦了,這麽晚才回到家,皇上也不知道心疼人,哪有這樣使喚弟弟的?你看,齊王妃這個小壽星等急了,再不回來,她都要去尋夫了。”

  “母後,哪有,妾身才沒有那麽不堪。”徐芊芊嬌嗔道。

  朱厚煒笑盈盈的看向新婚不久的妻子,隻見她今日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神采奕奕,雖然已經嫁做人婦,卻依然那麽清純。柔和的鼻翼,溫潤的香腮,兩彎淡淡蛾眉,一張櫻桃小嘴,縱是此刻有些拘謹,也別有之態。朱厚煒一時間看得有些癡呆了。

  這時候,永安公主朱秀英竄了出來,她插在兩個人中間,小手搖著朱厚煒的胳膊撒嬌“哎呀呀!早聽說二哥提前幾天為嫂子準備了好吃的,二哥家的飯食最好吃了。小妹我都饞了!這不,把全家人都拉來了,為嫂子慶生。二哥呀!你們夫妻倆現在別你儂我儂了,快快開席吧!小妹我都餓壞啦。”

  眾人大笑,隻有皇後夏氏勉強笑了笑,臉上露出羨慕和苦澀的表情。朱厚煒用手指刮一刮永安漂亮的小鼻子,調侃道“啊!怪不得今天人來的這麽齊。原來是你這個耳報神通風報信,不過二哥很高興,全家人有機會能夠聚在一起,這全都是永安妹子的功勞啊,你這個公主當得很稱職。”

  “還是二哥最疼我!二哥最好了。”永安調皮的吐吐小舌頭。

  皇帝朱厚照不滿的說道“前段時間還說大哥最好了,永安,你就是個小騙子。”

  “哎呀呀!大哥也是最好的。小妹最幸福,有兩個世上最疼最疼我的哥哥。”

  永安趕緊補救,討好地說道。那古靈精怪的樣子,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朱厚煒豪氣的一揮手,吩咐說“小李子,讓人趕快準備宴席,別把我家妹妹餓壞了,要不然我這當二哥的就不是最好的了,那罪過可大了!”

  李蓮英趕緊回答“殿下,秋月閣裏早就備好了筵席,請皇上、太後移駕吧!”

  “嗬嗬,哀家一直聽永安說,煒兒家的飯食不錯,成天聽她吹噓。今天哀家也開開眼界,走,咱們都去見識一番。”皇太後今天格外熱情,她笑眯眯的站起來說道。

  朱厚照咧嘴一笑“嗬嗬,母後啊!你今天可要好好品嚐一下。小時候朕倒是隔三差五去二弟那間小院子裏蹭吃蹭喝,他親手做的菜,那才叫有滋有味。聽說今天這些廚師,都是二弟親手培訓出來的,手藝很正宗啊。”

  “那敢情好,快去,快去!哀家都有些等不及了。”

  一家人說說笑笑,朝花園正中的秋月閣宴會大廳走去。王府的這個大型餐廳經過特殊的改造,齊王府的宴會不同於這個時代的筵席,有些複古,又有些現代,采用的是分餐製。餐廳進門的一角緊挨著廚房,數張餐桌拚成一個弧形,形狀活像現代的燒烤餐廳。

  用餐的形式有點像後世的自助餐,屬於分餐製。桌上麵堆滿了廚師的作品,有太監專門傳送。其中一個桌子上多是些眾人沒見過的新菜,都是這些年從海外傳來的新鮮蔬菜,比如西紅柿、木耳菜、萵筍、洋白菜等等,琳琅滿目,讓人目不暇接。

  更加吸人眼球的是,廚房就在玻璃牆後麵,隔著玻璃可以看到十幾個廚師正在裏麵忙碌,整個做菜的過程一覽無餘。看到廚師們那種熟練的動作,以及精湛的刀工,簡直像在欣賞一門藝術。

  全家人按照尊卑次序,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皇帝和太後以及皇後坐在最中間的上首,朱厚煒、徐芊芊和永安公主相對而坐,這讓永安公主很不滿意,幹脆擠到二哥的左手那桌坐下,朱厚煒寵溺的摸摸她的小腦袋,並不在意。

  朱厚煒說道“皇上,母後,今天難得一家人團聚,這是個喜事。平時我這裏不太講究禮節,今天大家隨意,不要拘於禮節,自己覺得那盤菜好、哪位廚師好,哪盤菜就讓廚師送到跟前,就不要講什麽規矩了,一切為了吃好喝好。“

  “行,客隨主便,大夥兒就聽你的。”皇太後今天很好說話。

  正德皇帝也笑眯眯的點點頭表示讚同。朱厚煒轉身吩咐跟過來的廚師長”嗬嗬,老張,今天就讓各位師傅大顯身手吧。南城根的步行街馬上就要開業了,我們將在北京城開拓新的事業。今天機會難得,就請諸位一顯身手,提前表演一下才藝吧。“

  “是,殿下。”廚師長老張躬身領命。

  這種別具一格的用餐形式,讓皇帝、皇太後等一眾皇家貴戚感覺耳目一新。這頓酒宴進行的非常成功,眾皇親品嚐了許多聞所未聞的菜肴,除了難得一見的異域蔬菜外,更多的是利用冷藏快船運到北京城的各式海鮮,以及為了烹飪海鮮而添加的各種香料。

  廚師們為了讓這群皇室成員滿意,也使出了全部的本事,色香味上精益求精,尤其是菜肴種類繁多,且每一道菜都是精品,可以說是超水平發揮。

  這頓飯足足吃了一個多時辰,廚師們從下午二點就開始準備,六點正式動手、開宴,直到晚上八點才把飯吃完,而整頓宴席前後上了一百多道菜。

  席間,冷盤、熱盤交叉著上,讓席上人從不感覺到桌麵冷淡,唯覺得川流不息的新菜端上,令人目不暇給,美不勝收,食不厭精。最後,平均每個人吃了大約十餘道菜,把飯菜都吃到了嗓子眼。

  飯後,永安公主摸著小肚皮說“二哥呀!你這裏的飯食真是太好吃了。可小妹以後想吃了怎麽辦?齊王妃又不能天天過生日,難道天天往你這裏跑?”

  “小妹喜歡,天天來也無妨。”朱厚煒答道,“嗬嗬,其實以後北京城隨時可以吃到這些菜,二哥現在正在主持舊城改造。南城根連著碼頭那邊會建一條小吃一條街,到時候,小妹想吃什麽,那裏的酒樓裏都可以找到。”

  “可是小妹不容易出宮啊!”永安歎道。

  齊王妃這時插話道“永安妹妹,你天天來嫂子這裏,嫂子也不熟悉京城,不如你和我做個伴。”

  “真的可以嗎,母後?”永安公主眼巴巴的看向皇太後。

  “你嫂子不嫌你煩,你就天天來唄。”皇太後今天特別好說話,實在有些奇怪。隻聽她問“煒兒,你的軍機處就是忙這些嗎?舊城改造,那豈不是要花很多錢?”

  “回母後,孩兒最近忙的不僅僅是這些。舊城改造隻是一部分,還要打算將北京和天津連成一片,中間搞幾個工業開發區,把這一塊區域建設的跟登萊一樣,這可是一個大工程,花的錢肯定不少。不過這很值得。”

  正德皇帝接過話頭,話中有話地說道“二弟,要是大明都能和登萊一樣富庶,這天下的麻煩事就少了很多啊,這段時間,你一定要集中精力,全力以赴完成這些個項目,不要分心啊!嗯,最近南方不太平,朕打算開春後去南方看看,當年英國公張輔四次平南的成果,就這樣白白扔給那些白眼狼,朕實在心裏不舒服。”

  “大哥,平南作戰是大事,可不能輕舉妄動,前期的偵查工作一定要做好。還有,開春去南方並不太合適,南方到那時剛剛進入雨季,道路泥濘並不適合作戰。最好的時候還是雨季過後,嗯,軍機處參謀部會做詳細的計劃出來,偵查工作和情報收集會走在前麵,這一點皇上可以放心交給那些參謀。”

  “那行!你安排好。朕相信你的能力!”朱厚照興奮的搓搓手,狡黠的笑了笑,“嗬嗬,不過,朕還是打算春天出發,視察一下南京,祭拜一下祖陵。朕走之後,這京城裏的事就交給你了,有你在,朕很放心!出不了什麽幺蛾子。”

  “大哥,你可真會當甩手掌櫃,哪有你這樣當皇帝的!”

  “嗬嗬,誰叫朕有個能幹的弟弟呢?其他的皇帝哪有這個福氣。”

  正德皇帝聳聳肩,笑得一臉的得色,朱厚煒無語。這位大哥隨時隨地想著的還是去玩,也真是沒辦法,不過按照現在的官僚體製,也無所謂。隻能是由著他的性子。

  朱厚煒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打算好好的把北方經營起來,管理國家他其實是個外行,但是辦企業他行啊!朝廷的事他不想插手太多,維持目前穩定就行了,反正目前的官僚體係也很完善,沒必要激化矛盾,大家目前都得過且過吧,誰也別找誰的麻煩。再說,他自己不想站在文官的對立麵,免得遭人暗算。

  政治鬥爭他不擅長,這是他的弱點。他知道自己不是個政治家,幹脆自己另起爐灶。因此他打算韜光養晦,揚長避短,利用正德年間難得的和平穩定時機,在北方這片大地上,完善這個國家的工業基礎,打造一係列工業基地,培養一批產業工人出來,等工業達到一定的規模,那些文官不變也得變。否則將會被曆史淘汰。

  根據他所知的曆史經驗,工業發展起來後,對整個社會的刺激是全方位的。同樣也可以改變這個世界,改變這些讀書人陳舊的觀念。即使政治改革不成功,他也為大明留下了完善的工業基礎。也算是對得起他的穿越了。

  ……

  紛紛的喧擾終於歸於平靜,送走了正德皇帝和皇太後一行人,這時已是戌末時分,院子裏星月朦朧,影影綽綽的樹叢中,偶爾飛過三兩隻螢火蟲,高高低低明明滅滅,更增添了仲秋夜裏的靜寂。

  今晚喝了不少酒的朱厚煒有些微醺,想到院子裏小花園走走,但一走進內院,雙腿竟鬼使神差地上得樓去。樓道上宮燈璀璨,朱厚煒反剪著手剛走到臥室的房門前,忽見徐芊芊像一隻燕子突然從屋子裏“飛”出來,一把摟住朱厚煒的脖子,撒嬌地說

  “夫君,你這一送客,送了差不多大半個時辰。妾身等得好苦。”

  雖然已是仲秋,但天氣依然很熱,這裏是內院,又不見什麽外人,徐芊芊隻穿了一件無袖的束腰長裙,兩隻裸露的玉臂,溫潤如玉,嫩白如脂,挽在朱厚煒的脖子上,對他產生了難以抗拒的作用,加之徐芊芊嘴中呼出的芬芳的氣息,更使得他身子酥軟,至少在那一刻,他那幾分微醺的酒意頃刻間煙消雲散。

  他順勢把徐芊芊抱了起來,一步跨進了起居間。徐芊芊看他要把自己抱進寢房,臉有些發紅。連忙言道“夫君,放下我。”

  朱厚煒倒也不強拗,就地把徐芊芊放下了。夫妻倆住的這套臥室房子,進門是起居間,往裏是寢房,往左是妝房,往右是琴房,徐芊芊拉著朱厚煒,抿嘴一笑,輕輕盈盈地走進了琴房。

  房子裏支了一張琴,靠窗的小八仙桌上,已沏好了一壺茶,放了幾樣茶點。

  “幹啥?”朱厚煒問。

  “你要幹啥?”徐芊芊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反問。

  “當然是……上床……”朱厚煒故意拉長了腔調調侃道。

  “呸,不害臊。今天是妾身生日,本來想和你兩個人好好過過的,沒想到全家都來了,都怪你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妹耳尖嘴快。”徐芊芊小嘴一噘,嗔道“哼,就知道上床,一天到晚想著那事。你看看,如此明月良宵,豈能不做些有情趣的事兒。”

  “哦,什麽事兒比上床更有情趣?”朱厚煒逗他。

  “品茶彈琴唄。這多有意境。”

  徐芊芊狡黠的一笑,把朱厚煒按在左首的椅子上坐下,擺上兩隻梨花盞,提起茶壺一邊斟茶一邊說道“夫君,來,這是鵬舉送來的今年春上的太湖碧螺春,是爹爹托人送來的。夫君你嚐嚐。”

  朱厚煒抿了一口,果然清香爽口,翹起大拇指讚道“這茶好,可惜水差了一點。”

  “一聽這話,就知道夫君是行家,不像你那位皇上大哥,一點也沒有品味。牛嚼牡丹,純粹是浪費。”徐芊芊調侃道。

  “芊芊,以後不要亂說,他雖然是我大哥,但畢竟是皇帝。”朱厚煒提醒她注意分寸。

  “知道了!就你小心謹慎,活的像個老頭。諸葛一生唯謹慎,我都看著累,還不如回封地,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徐芊芊歎了一口氣,又說道,“剛才送客時,皇太後沒跟你說什麽吧。”

  “說……說什麽?”朱厚煒不解的問。

  “嗬嗬,看樣子皇太後在你麵前,還有些不好意思開口。妾身怎麽有種奇怪的感覺,母後好像有些怕你。真是怪事。算了,還是我替太後說吧,你那兩個舅舅有事求你。”徐芊芊解釋道。

  朱厚煒有些莫名其妙問“啥,我那兩個舅舅又出什麽幺蛾子?”

  “估計是不好跟你開口,太後說,想讓你給你兩個舅舅在軍機處安排個位置。”

  “什麽?簡直是胡鬧。”朱厚煒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氣惱地說道,“怪不得太後今天突然來我這裏,那麽好說話,我還奇怪太後怎麽轉了性子,容易相處多了。哼,原來還是為了張家的事啊?這兄弟倆好好過日子不行嘛?一定要摻和進來。唉,自作孽,不可活呀!我這位母後,隻要是為了她的弟弟,一點原則都沒有。”

  “聽小妹說,太後跟皇帝說過。皇帝說隻有你同意,他就沒有問題。”徐芊芊又補充道。

  “這個朱厚照,太不像話了,怎麽沒有一點長進?“朱厚煒氣極了,罵道,”從小到大就這樣,一點責任都不願意當,老是甩鍋給我,每次都是我出麵做惡人,他倒落個好,你評評理,哪有這樣當大哥的,真是豈有此理!”

  看到他這副氣惱的樣子,徐芊芊莞爾一笑,牽著他的手說道“好了,好了,咱們不生這閑氣。到時候,一拍兩散,咱們回封地自己過自己的。行了行了!夫君不要生氣了。嘻嘻,妾身前段時間和永安公主學唱了一首新曲,蠻好聽的。我都練習了一個月了,要不?妾身現在唱給你聽。”

  “好,為夫正想聽聽呢。”

  徐芊芊從牆上取過琵琶,調了調音,自彈自唱了起來

  一個是閬苑仙葩,

  一個是美玉無瑕。

  若說沒奇緣,

  今生偏又遇著他。

  若說有奇緣,

  如何心事終虛化。

  礙……

  一個枉自嗟呀,

  一個空勞牽掛。

  一個是水中月,

  一個是鏡中花。

  想眼中

  能有多少淚珠兒,

  怎經得秋流到冬盡,

  春流到夏……

  徐芊芊這首“枉凝眉”用後世唱法唱出,抑揚情調中摻著些許哀怨,加之她吳儂軟語本就溫婉可人。朱厚煒聽過,蹙緊的眉梢總算又舒展開來。看著她默默含情的樣子,不由得對她又添了幾分憐愛。

  飲了一盞茶後,笑道“你這位巾幗不讓須眉的英雌唱這首歌不太合適,倒是那曲《滄海一聲笑》更加適合你。”

  “著啊!夫君也覺得那首歌適合我。”徐芊芊明眸一閃,“今天皇上告訴妾身說,那首曲兒也是夫君作的,妾身聽了歡喜的緊呢,一聽那歌詞就覺得氣勢豪邁,很像夫君的心境哦。”

  “夫人謬讚!小可不敢當。”朱厚煒調侃道。

  看到徐芊芊婚後依然清純可愛的樣子,朱厚煒不由得怦然心動,他伸手把徐芊芊攬入懷中,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坐下。徐芊芊嫣然一笑,晶亮的眸子裏射出火一樣的熱情。朱厚煒瞧著她可愛的臉蛋兒,再一次陶醉了。

  ……

  銀白色的月光灑在地上,屋外傳來蟋蟀的叫聲。朱厚煒輕輕移開胸前妻子的玉臂,她在夢中呢喃了幾句,轉身又睡了過去。她臉上還殘留著昨夜瘋狂時的紅暈,嘴角帶著滿足的笑意。

  朱厚煒嘴角微微一笑,愛撫地替妻子整理了一下額頭上的亂發。然後輕輕地下了床,悄悄地走出臥室。屋外一片寧靜,夜的香氣彌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裏麵。

  眼睛接觸到的都是罩上這個柔軟的網的東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像在白天裏那樣現實了,它們都有著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致之點,都保守著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來到書房,點亮了油燈,朱厚煒伸手在書架後摸了一下,然後那個書架徐徐的退到一旁,露出書架後麵的一張門,原來裏麵有間密室。朱厚煒毫不猶豫的推開門,走了進去。書櫃緩緩悄無聲息的回到原位,外麵又恢複了原狀。

  進到這間密室,空間很大,裏麵有一個書桌,書桌上麵有一個奇怪的機器,比書桌小不了多少,有點像一座鋼琴。翻開蓋板,露出一個非常大的屏幕。

  朱厚煒對著屏幕吩咐一句“小白,啟動光腦。”

  屋子裏突然閃爍出一串幽幽的藍光,屏幕啟動了,不一會,屏幕上出現一張秀美女人的臉,那女人說道“你好!歡迎你使用聯想係統,我是小白,請問我能為您提供什麽樣的服務?”

  “小白,上次我需要的化工、冶煉、機械加工方麵的資料準備好了嗎?請你根據我目前的條件,設計一套適合的建廠方案出來。另外我還需要全套高強度的合金加工刀具,十九世紀末的機床以及蒸汽機車的全套圖紙和生產工藝。”

  “明白。資料已經準備好了。如果您需要的話,下午我就可以打印出來。機床和刀具需要七十二小時才能打印出來,請您耐心等候。請問您還有什麽需求嗎?”

  “暫時沒有了,上次你提供的城市規劃設計圖,我非常滿意。感謝你的服務。”

  “主人不用客氣,祝您在新的時空,生活愉快,小白馬上就開始工作,打印完成之前請不要打擾。”

  “明白。”

  屏幕上的女孩很快消失,桌上的機器傳來很細微的聲音。一個攝像頭一樣的設備滿滿升起,在旁邊的工作台上開始掃描,和後世的3d打印相似,工作台上慢慢出現一份份資料。

  沒錯,這就是那個神秘的科學家給他留下的設備,這些年,拜這家夥所賜,所以他的事業才發展的如此順利,這台機器其實是全息光腦加工車間,能夠自動加工一些小型的設備,對他的幫助很大。

  朱厚煒默默地退出房間,走到院子裏輕輕的噓了一口氣。此刻,天邊已經出現了魚肚白。他走出院子,已經換了一身短衣短褲,開始了每天習慣性的鍛煉。

  秋晨微涼宜人,慢跑在後花園小路上,兩旁的白楊樹,不再迎風唰唰作響,稀疏的葉兒,黃黃的,悄無聲息,一片一片,好像碩大的蝴蝶,飛舞著,旋轉著,飄飄揚揚,優雅落地,華麗收場。

  ……

  北京城南城根外的郊區,最近很熱鬧,沿著運河邊,到處是忙碌的民工。最大的就是紡織廠,除此之外,麵粉廠、毛呢廠、水泥廠、磚瓦廠、馬車廠等等各種廠子如雨後春筍一般拔地而起。

  這些工廠興辦以後,現在住在南城根兒附近的窮鬼們突然發現養活自己變得很容易,隻要到開發區的一個衙門去報名,很快就能獲得一份工作,隻要勤奮,每個月都有不菲的收入。

  這樣的好事,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前往這個所謂的京城工業園區找活幹,慢慢的南城根兒這一帶也變得繁華起來,同樣,也吸引了不少城狐社鼠地痞流氓的目光,他們也打起了這裏的主意。

  不過他們很快就得到了教訓。一支開發區城管大隊開始接手開發區城市治安管理,城管大隊長是一名參加過北伐的老兵,作風頑強,出手狠辣,誰的麵子都不給,因為他背後站的是齊王,所以很快就清理了這些社會垃圾,恢複了秩序。再也沒有人敢來這邊搗亂。

  新修的步行街上,最大最豪華的建築是皇家投資銀行,銀行這玩意兒現在北京人並不陌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如今大一點的城市都有齊王名下的商業銀行的分號,已經深入到人們生活的方方麵麵。

  皇家投資銀行據說是皇帝陛下委托齊王打理,用皇家內庫資金開辦的第二家商業銀行,未來在全國都可以通存通兌,令人更加奇怪的是,存款還有利息,不像晉商辦的錢莊一樣,存款反而要付保管費。

  銀行的負責人全部是齊王麾下的官員擔任,而工作人員卻是宮裏的太監和宮女,宮裏麵開始精簡機構,人員開始分流。這也是齊王所提議的,受到了文官們的好評。

  這些太監和宮女經過培訓後上崗,那服務態度真的很好。他們很珍惜這樣的機會,因為在這銀行裏,他們不僅有穩定的收入,還會分配住房。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銀行存款不僅不收保管費,反而還付給利息,再加上主持這家銀行的齊王是有名的送財童子,這個良好名聲就吸引來不少儲戶,尤其是家境一般的普通老百姓趨之若鶩,紛紛把埋藏在地下的錢存進了皇家投資銀行。

  隨著名氣越來越大,銀行服務越來越完善,一些大的商家和勳貴,也開始在這裏存款,隻有那些文官還沒有這樣做,至於是什麽原因,很多人心裏有數。隨著業務量的擴大,銀行的工作變得越來越忙碌,存款額不斷的攀升,達到了一個驚人的數目。

  當正德皇帝看到銀行財務報表時,看到其中的利潤,原本擔心會虧本的朱厚照先是瞠目結舌,然後笑成了一朵花,從此徹底的當起了甩手掌櫃。再也不管這些瑣碎事,每天隻是盡情的玩耍。

  ……

  正德三年三月,北京城。

  在東直門大街東頭以北,有一條城隍廟胡同,從那裏再往東,便是壽寧侯張鶴齡的府邸所在的甜水井胡同。這天上午辰時過半,一輛馬車在府邸門口停了下來,一看這馬車鑲金綴玉的花哨以及車夫身上的特殊製服,就知這是從”四海”車行裏租借出來的。

  為了滿足來京辦事的地方官員以及豪商大賈的出行需要,齊王府商務總管葉良輔在京城裏開設了四海車行。從一匹馬拉到四匹馬拉的馬車,各種檔次的運具應有盡有。眼下在壽寧侯府邸門前落下的這輛四匹馬拉的豪華馬車,無疑是四海車行裏麵最頂級的出租馬車了。

  再說從涼轎裏走下的這個中年人,一眼看去就知是一個富得流油的闊佬,他身穿一件拱壁藍顏色的八團緞直裰,手上拿著一把烏木扇骨的蘇樣尺八大撒扇。他剛跨出車門,壽寧侯府上的總管張江波就快步上來,抱拳一個長揖,唱喏道“周二爺早。”

  “張管家好。”中年漢子回了一禮。這位被稱作周二爺的中年漢子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善於鑽營的南京工部主事周廷皓的二弟,如今常住在京城,還經營著一家商行,在京城商界也算小有名氣。

  自劉瑾倒台之後,一晃半年多時間過去,虧了血本的周延皓算是心灰意冷了,以前他賄賂劉瑾的兩萬銀元算是徹底的打了水漂,不過這家夥因禍得福,沒有被劉瑾案牽連,最主要的原因是,劉瑾上台後,把他的事給忘了,這家夥一直還在這個閑職上待著。

  想當初,他本想借劉瑾勢力謀取鹽道禦史一職,這個如意算盤如今已經落了空;他又擔心自己所作所為被人發現蛛絲馬跡,為了避禍而不敢派人來北京活動,雖然心痛銀子,但命更要緊。

  這一年來,他窩在南京工部收斂了很多,雖然很少走動,但憑著自己原來經營的人脈,對朝廷的人事變化和風向,可以說了如指掌。如今風頭已過,久靜思動乃人之常情,今年立春過後,他思慮著當下形勢對自家已沒有什麽危險了,才寫信讓自己的二弟幫他活動活動,看看能不能搞到一個肥缺。

  因為現在是一個最好的時機,劉瑾案牽扯了不少人落馬,很多肥缺空缺出來了,這正是一個機會。他的二弟周延平是個秀才出身,科舉屢次受挫,幹脆放棄下海經商。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周延平很有經商頭腦,前些年,通過倒賣南貨也發了不小的財,在南京和北京商界也有了些名氣。他在京城有了些官場人脈,兄弟倆一脈相承,都善於鑽營。

  說來也巧,周延平某次宴會上突然邂逅了壽寧侯府上的管家張江波,他當時就覺得這是天賜良機,趕緊把握住了這次機會。攀上壽寧侯張鶴齡這個高枝,也許合適的時候可以幫上自己的哥哥一把,自己也可以雞犬升天。

  得知這個情況後,周延皓也認為是個機會,值得交往。雖然因劉瑾的變故,周延皓不敢輕舉妄動,耽誤了一年,但他一直沒有中斷與張江波的聯絡,常常托二弟給張江波送來厚禮,一來二去,雙方的關係越來越融洽。

  這次周延平來京雖然名義是辦貨,但實際上是受了哥哥的委托,第一要緊事就是通過張江波與壽寧侯接上頭,選定日子登門拜望。

  周延平在張江波引領下走進壽寧侯府邸,這府邸原是英宗朝大太監王振的故宅。王振被誅抄家之後,這宅子被沒收充為公產,一時無人居住。弘治皇帝登基後,便把這宅子賞給了他的小舅子。

  當年的王振權傾朝野,極盡享樂之能事。他在京城裏頭有兩處住宅,一是這座原遼王府,二是城外運河邊的別業聞香閣,可以說都是富麗堂皇的大宅子,當年在京城也是排的上號的豪宅。

  原遼王府本來就宏敞富麗,到了王振手上又大興土木再行修葺,最終成了人見人畏的京城第一府邸,七進的大院子,大大小小的房子有四百多間。

  壽寧侯張鶴齡自成了這座府邸的主人之後,更加的過分。他又讓姐姐張皇後找弘治皇帝讓工部裝修,弘治皇帝拗不過張皇後,隻好從內庫拿出一筆私房錢幫他裝修。

  這樣一番操作下來,這間豪宅更加的豪奢無比,在這北京城,除了皇宮,他說這裏第二,沒人敢說第一,張鶴齡他就是這麽牛……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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