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不知何時又下起了大雪。

  冷風帶著雪花刮進屋子裏，帶著刺骨的冷意。

  江瀲知道，她生氣了。

  喬微棠想掙脫開他的手，結果被他握的死死的。

  她氣的伸腿去踢他踹他，力道很大，又是厚底的小皮鞋，踢人的時候很疼。

  江瀲悶聲不吭的一句話沒說。

  把人打橫抱起來，回頭對喬瑜說了一聲，

  “吃飽了就先去睡覺，明天不去上學，哥哥帶你們出去玩。”

  小家夥嘴一癟差點哭出來，哪還有你們，

  以後沒有弟弟了。

  隻剩他一個了。

  喬微棠說：“江瀲，我生氣了。”

  進到臥室以後，江瀲把人扔在床上。

  接著修長的身子壓在她身上，膝蓋治住她踢人的雙腿，摁著纖細的手臂壓在頭頂。

  她渾身都動彈不得，

  江瀲漆黑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喬喬，先冷靜一下。”

  少女咬著唇，幾乎快咬出血，

  霧靄的桃花眸中滿是氤氳的霧氣，晶瑩覆蓋雙眸，凝聚在眼角。

  “你幹嘛攔著我，那是我弟弟，你為什麽不攔住她要攔我……”

  嗓音帶著濃濃的哭腔，微微哽咽，

  “你跟我回來不是要幫我嗎？你幹嘛跟著她一起欺負我。”

  纖薄的唇輕輕落在她朦朧粼粼的眸上，細細的吻去她的淚水。

  “對不起。”

  少女仰頭，張嘴狠狠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直到唇上傳來腥甜的血腥味，彌漫在淡香的唇齒間，

  她這才恍然的退開，

  “你怎麽這麽討厭，我一點也不喜歡你了。”

  少年鬆開控住她手臂的手，輕輕捧著她的臉，綿密的吻輕輕落在她唇角，

  “別說氣話。”

  別說讓我受不了的氣話。

  鮮血把少女的唇沾染成妖異的大紅色。

  喬微棠伸手抱住江瀲的脖頸，埋在他懷裏嗚咽出聲，

  “我沒有偏心，沒有對他不好……”

  可是他還是喜歡媽媽。

  他甚至知道自己芒果過敏還是要堅持吃媽媽送給他的水果。

  江瀲輕輕順著她的背，像是哄小孩子一樣，

  “我知道，我知道喬喬沒有。”

  “但還是要尊重弟弟的選擇。我們都不想的，但是真的在法律麵前，你會一個都得不到。”

  陶芬情商很高，

  從她有完全的把握開始，依舊放下身段來軟聲細語的找喬微棠就看的出來。

  江瀲隻能慢慢的跟她做思想工作，

  “況且，陶芬不會對他不好的，她年齡越來越大又沒有孩子，甚至會花心思對小瑾越來越好。”

  她終於安靜了下來，睜著水光緋紅的雙眸，

  “那她要是欺負弟弟怎麽辦？”

  江瀲把她黏在眼上的發絲撥開，

  “弟弟那麽聰明怎麽可能任由自己欺負，再說了，家暴是犯法的，她要是敢家暴，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把人接回來。”

  她垂下眼簾，“可我還是好難過，他怎麽能不喜歡我……”

  江瀲沒說話。

  其實他感覺喬瑾的表現挺反常的。

  現在的結果已經算是最好的了，起碼留下了一個。

  “乖，他沒有不喜歡你，可能是另外有其他原……”

  江瀲還沒說完，

  門外傳來喬瑜嚎啕大哭的聲音。

  喬微棠連忙推了推他，“快起來。”

  急匆匆的往外走，看到兩個小家夥抱在一起哇哇大哭。

  哇哇大哭的隻有喬瑜一個人。

  喬瑾依舊是標誌性的冷著小臉，頗為嫌棄的往後躲著他的眼淚鼻涕。

  喬微棠看到他回來了，眼裏湧上狂喜，幾步就跑過去蹲在地上。

  “小瑾你回……”

  他冰著臉蛋，把手機遞給喬微棠，“糖糖，我來還手機的。”

  喬微棠愣住，沒接。

  江瀲彎腰拿過手機。

  “那我走了。”小家夥低著頭，把在他身上的喬瑜扒拉開。

  “小瑾。”喬微棠突然叫了一聲。

  小家夥的腳步一頓。

  聽到她說：“抱抱姐姐好不好？”

  已經走到門口的小家夥，又扭頭，邁著小短腿走回來。

  伸出短短的胳膊環住她纖細的脖頸，把小腦袋埋在她懷裏蹭了蹭。

  喬微棠伸手摸著他軟軟的短發，“姐姐從來沒偏心過，你一直是姐姐的寶貝。”

  “我知道。”

  “跟媽媽一起要聽話懂事……你一直都很懂事，總之別惹媽媽生氣。”

  “嗯。”

  “被欺負了就告訴姐姐，姐姐立馬接你回來。”

  “好。”

  “你喜歡姐姐嗎？”

  這次小家夥沉默了很久，軟軟的臉蛋在她脖頸軟乎乎的蹭。

  “……喜歡。”

  喬微棠把他的小衣服都給打包了起來，還有她去韓國給他們帶的零食也一股腦的給他塞了滿滿一大袋子。

  她說：“我幫你提出去。”

  “不用。”

  小家夥抱著跟他自己差不多大的袋子。

  隻要喬微棠給他的，他一樣都沒拒絕。

  衝他們輕輕扯了扯唇角，

  “我走了。”

  小小的身子消失在白茫茫的夜色中。

  江瀲把少女抱在懷裏，灼熱的淚水順著他的鎖骨往下流。

  他低眉看著喬瑾還的手機，瀏覽器記錄上，

  足足十幾條的，

  “沒有血緣關係能爭奪撫養權嗎？”

  “父母離異的話孩子歸誰？”

  “孩子能自己選擇自己的監護人嗎？”

  “關於撫養權之類的法律相關知識。”

  “…………”

  江瀲把手機關上，緩慢的歎了一口氣。

  ——

  陶芬看到選出一個圓滾滾的身影過來，跟隻球似得，連忙打開車門下車。

  才發現是他抱了一個巨大的袋子。

  “哭了？”

  喬瑾揉了揉眼，“沒有，凍得。”

  她連忙接過去大包，先讓他上車別凍著。

  掂量掂量手中的大包。

  “哎呦我的小祖宗，這麽沉你居然都抱得動。”

  喬瑾坐在後座，兩條手臂酸酸的。

  他淡淡的說，“抱得動。”

  前座的男人扭頭看了眼這小家夥，

  “你好，不介意的話，以後可以叫我爸爸，介意的話，可以叫我叔叔。”

  喬瑾回看過去，這個男人國字臉，長得一般，看起來還是挺正氣的。

  他沒吭聲。

  男人挑了挑眉沒說什麽，等陶芬上車後，啟動了車子。

  喬瑾回頭望著熟悉的小胡同。

  在漫天的雪花中逐漸越來越遠。

  淡淡的收回目光。

  哥，

  你永遠不知道我把什麽讓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