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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昀勃然大怒道：“你騙我！你騙我！她隻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他說到這裏，忽然撞上了吳薇的眼神，顧昀猛地一窒，吳薇此時眼神中絕望透著空洞，冷漠的表情下透著痛苦。

  這讓顧昀猛地想起了一句話——悲哀莫過於心死。

  顧昀一時喉頭哽咽，再也說不出話來。

  唐傲歎了口氣道：“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能騙得了天下人到頭來騙得了自己嗎？”

  顧昀不說話。

  唐傲道：“她愛你愛的癡狂，將你當成了她全部人生的意義，她為了你不惜出賣自己清白的身子，讓那個豬狗一樣的男人踐踏，你可知這是多大的勇氣？”

  顧昀無言。

  唐傲又道：“那日我去後花園調查石末的死因，卻無意間撞到了吳薇，當時的她應該剛從顧順的房間離開吧，你也在那裏對不對？”

  吳薇身子一顫，瞪大了眼睛，幹裂的嘴唇緩緩翕動：“你……也在？”

  顧昀低著頭，過了好久才道：“當時我就躲在顧順的房中。”

  吳薇頓時崩潰，一行清淚順著臉頰落下：“為什麽？”

  顧昀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唐傲歎道：“顧兄聰明絕頂，又怎麽會落下把柄？他一定是知道顧順有可能看穿了他的動向，這才打算去殺人滅口的，卻不料撞見了你。”

  吳薇淚如決堤：“為什麽？為什麽你明明在卻不救我？”

  顧昀冷笑：“你送上門去，我又何必救你？正好叫我看清楚你的麵目。”

  吳薇猛地抬起頭來，雙眼中寫著絕望：“那是我第一次啊！那是我的第一次啊！”

  顧昀一震：“你說什麽？”

  吳薇癱倒在地，放聲痛哭。

  唐傲道：“我曾向婢女打聽過，吳姑娘那日後曾先後沐浴多次，隻怕……唉……”

  吳薇忽然笑了出來，卻比哭都難聽：“原來你什麽都知道……原來你什麽都知道……”

  顧昀無言，唯有雙拳緊緊握著。

  唐傲歎道：“那日吳姑娘走後，我曾為了教訓顧順，向他房中丟石塊，他明明被我石頭砸中，也叫了出來，第二天見到他的屍體時，房中卻沒有石頭，我當時雖然沒有細想，但現在想來，隻怕當時顧順已經被你殺了吧，裝作顧順慘叫的人也是你吧。”

  顧昀哼道：“不錯。”

  唐傲看著顧昀問道：“那我問你，你既然要殺人滅口，為什麽要折磨顧順？他和你無仇無怨。”

  顧昀一震，冷冷道：“我想殺誰就殺誰！想折磨誰就折磨誰，又怎麽了？”

  “是麽？”唐傲盯著顧昀的眼睛：“你真是那麽想的嗎？”

  顧昀倒退兩步，驀地大怒：“你到底想說什麽？”

  唐傲冷冷道：“你是不是恨他糟蹋了吳姑娘？”

  顧昀麵色倏變，強自鎮定道：“我為什麽要恨他？吳薇的事情跟我有什麽幹係？”

  唐傲搖了搖頭道：“有沒有幹係，隻有你自己才知道。”

  顧昀咬緊牙關，不再說話。

  唐傲又道：“那日後，你殺了顧順，卻又故意引出線索，讓我們去追查石末的侍衛，從而拖延時間對不對？”

  顧昀哼道：“不錯。”

  唐傲道：“如果我猜的不錯，那兩個侍衛應該已經被你殺死了。”

  顧昀道：“他們該死，當年闖入帝師家中他們也有一份。”

  唐傲點點頭道：“可我自始至終想不明白，本來線索到這裏就已經斷了，為什麽卻突然所有線索都指向了賭場，按照你的手腕，明明可以將這事做的天衣無縫的。”

  顧昀冷笑：“要是一切都天衣無縫，豈不太過無聊，我心中是在好奇，你究竟能不能找到真相。”

  唐傲歎道：“原來是這樣，這都是你故意賣的破綻，那錢尚想必也是你授意的吧，如果沒有他，我們絕不會知道顧順這麽多事情，也就沒法順藤摸瓜，排查到這麽多線索。”

  顧昀嘿嘿冷笑：“原來是錢尚讓我露出了破綻。”

  唐傲道：“賭坊的老板，向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你是小王爺，他也沒必要非得賣你麵子，隨便編個故事將我們打發了也就是了，卻在那麽關鍵的時刻忽然給出線索，要麽他和我們相識，要麽就是有人在背後指點他。我和司徒師兄都是剛到皇都，唯有你在皇都中手眼通天，我想來想去，這個關鍵點怎麽都在你身上。”

  顧昀冷笑道：“我故意留下許多線索指向我爹，你怎麽不懷疑到他頭上？”

  唐傲搖頭道：“其實我最先懷疑的便是王爺，隻是瑞王妃死的時候，王爺真情流露，痛苦震驚之色絕非偽裝，那一刻我便能確定，他並非真凶。”

  顧昀神色一黯，淡淡道：“原來是這樣，殺死我娘的確是計劃之外。”

  瑞王倒在地上，聽到顧昀親口承認之後麵色更加蒼白，怒道：“畜生！畜生啊！”

  顧昀惡狠狠瞪著瑞王：“是你告訴我無毒不丈夫的，怎麽我真正做到後你卻接受不了？”

  瑞王愣在那裏，不再說話了。

  唐傲歎道：“我檢查過夫人的屍身，發現她衣衫上有水漬，然而王妃一向整潔，屋子中一塵不染，又哪會有水？我想來想去都想不明白，但就在今早我忽然明白了。”

  顧昀冷笑：“你明白什麽了？”

  唐傲道：“我有一位朋友，心中為我擔心，發於情真意切，我昨日昏迷，她在床邊照顧我，擔心我傷重，便伏在我胸口哭泣，我醒來後發現衣襟都是濕漉漉的，仔細一問，這才明白緣由。”

  顧昀頓時不說話了。

  唐傲道：“我當時就想明白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一定是你殺死瑞王妃後，心中覺得痛苦，這才伏在母親的屍身上痛哭，發現瑞王妃遺體之前，我見到一個人影閃過，想來是你知道給瑞王妃送水的人來了，這才急匆匆逃離，所以並沒有清理瑞王妃衣衫上的淚漬，而且那日我記得很清楚，你眼睛很紅，現在想來應該是哭了一夜的原因吧。”

  顧昀長歎一聲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我本不想殺了娘的。”

  唐傲道：“那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顧昀道：“怪隻怪娘她太了解我，我隱藏的這麽深，居然還是被她發現了蛛絲馬跡，她當夜找我過去，就是叫我收手不然就要告訴我爹，我無計可施之下，隻有殺了她。”

  瑞王聽後，再也控製不住情緒，伏地痛哭起來。

  唐傲道：“吳姑娘和瑞王妃隔屋而居，她不可能不知道你深夜造訪，所以這件事情其實一直是她在幫你隱瞞。”

  顧昀看了吳薇一眼，吳薇此時雙目紅腫，還在抽泣。

  顧昀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唐傲又道：“當日，瑞王勃然大怒，要殺人為你娘陪葬，是吳姑娘阻止了這一切，可是她又主動提出要和你大婚，你想不明白麽？”

  顧昀愣在那裏，說不出一個字。

  唐傲歎道：“她早就知道你的計劃，無論你做什麽，她都要幫你實現，所以她提出和你成親為瑞王妃一事衝喜，其實是為了幫你推動計劃，匯集皇都內的王公貴族，因為她知道，瑞王府發喜喪這是天大的事情，城中的達官貴族不可能不來，也隻有這樣，才能讓你的計劃完美實施。”

  顧昀望了一眼吳薇問道：“為什麽？”

  吳薇不答，像是一隻木偶，呆呆坐在那裏。

  唐傲道：“你還不明白嗎？她愛你！”

  顧昀身子一震，還想要發怒，卻猛地看見吳薇手指上帶著一件東西，他身子一震，猛地衝過去將吳薇手拿住道：“怎麽會在這裏？”

  吳薇抬起頭，眼神中的光彩稀薄，她驀地一笑：“是我取出來的。”

  “不可能！”顧昀倒退兩步顫聲道：“我明明將它埋了，為什麽你要取出來？”

  吳薇撫摸著手指上的白玉指環柔聲說著，像是述說著一段美夢：“今天可是我成婚的大好日子，可是我一輩子的夢想，我向玉兒借它戴一天，又怎麽了？反正到了明天，我也要和玉兒一樣，變為一捧黃土。”

  顧昀心中的驚駭已經無法用語言表達，他怔怔的看著吳薇，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唐傲歎了一口氣道：“吳姑娘，你已經準備好今日被顧兄殺死了吧。”

  吳薇抬起頭，溫柔一笑，淒美的笑容中帶著驚心動魄的美：“隻要他能得償所願，我甘之如飴。”

  “不！”顧昀猛地站起身來道：“你騙我！你騙我！你絕不是這樣的人！”

  唐傲衝上前去，揪住顧昀的衣襟：“你看看她！你看看她的眼睛，她是在說謊嗎？”說著，唐傲猛地將顧昀丟在地上。

  顧昀摔倒在地，抬起頭來的時候，卻撞上了吳薇那清澈的眼神，他顫抖著手掌，撫摸著吳薇的麵頰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吳薇忽然笑了，那笑容像是寒冬中的百花綻放，她輕聲道：“昀弟，你知不知道這十多年來，我每一天每一夜，心中想的就隻有你啊！”

  “就隻有你啊！”

  這句話回蕩在顧昀耳畔，也衝入了他的胸膛。

  “滴答！”一滴熱淚墜落在地，是她還是他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