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糧食，是天猛公兌現承若的一部分，後續還有更多的糧食送過來。”

  柔佛將軍阿裏意氣風發的站在淡馬錫城的總督府裏，手裏拿著一份長長的清單，放到坐在桌子後麵的聶塵麵前，笑容滿麵的用葡萄牙語說道：“天猛公還說，他很喜歡聶龍頭送給他的福壽膏，真是妙不可言的寶物，如果可能，他希望能得到更多的這種東西。”

  “沒有問題，隻要天猛公喜歡，要多少有多少，價錢可以很便宜。”聶塵拿起清單看了一眼，再抬頭時滿臉堆笑：“阿杜拉曼大人是不是也喜歡？”

  “他也樂於吸食這樣的寶物，聶龍頭，其實我也試著品嚐了一下，確實很有意思。”阿裏的頭上戴著包頭巾，導致他的腦袋看起來很碩大，所以當他做出側頭吸食的樣子來時，聶塵很擔心沉重的頭會把他的脖子扭斷，但幸運的是沒有，這個柔佛土著人笑著說道：“我們認為，隻有天才一樣的人才能製造出這樣的東西，而我們柔佛人喜歡和天才打交道。”

  天猛公是柔佛國主管治安軍事的權臣，阿杜拉曼是主管柔佛對外交流和稅收的權臣，兩人算是柔佛蘇丹的左膀右臂，現在這兩人都沉浸在福壽膏的癮裏不能自拔，對聶塵來說，再好不過了。

  如果再把柔佛蘇丹本人引到溝裏去，這片土地就基本上算是揣進中華遠洋商行的兜裏了。

  “過獎了，其實我還有個更好的主意。”聶塵抬起手，衝阿裏打了個響指：“要是蘇丹願意，我可以把製造福壽膏的原料種植地和生產作坊遷到柔佛來，大規模的生產，讓整個馬來半島的居民都能吸上這麽美妙的特產，而且還可以把它作為一種商品，遠銷蘇門答臘和印度海岸，至於利潤，我可以和蘇丹分成，你們拿大頭！”

  “是嗎？”阿裏驚喜的問道，那張本就微笑的臉都快變成一朵花了：“聶龍頭太慷慨了，我們也喜歡和慷慨的人打交道。”

  阿裏是個聰明人，他立刻洞察到福壽膏生意中的巨大商機，也體會到聶塵這句話的分量。

  聶塵謙虛的用嗬嗬聲來表示客套，沉穩的洪旭在旁邊一齊嗬嗬，這個虛偽的動作他已經學會了。

  不但學會了，他還趁熱打鐵的插了一句：“阿裏將軍，我們龍頭想要的那些印度俘虜，不知道……”

  “已經在路上了。”阿裏擺擺手，示意這個話題不用多說：“幾個印度人，很簡單的事，我就可以做主，大約挑選出了三百多人，都是在印度土邦裏有點身份的家夥，其中有幾個還是王子之類的玩意兒，我全打發過來了，不過他們是步行，比我騎馬要慢上兩天時間。”

  “阿裏將軍真是信得過的朋友，來，為我們真摯的友誼喝一杯。”聶塵喝了一聲彩，站起身，把桌上斟滿茶水的杯子遞過去，笑著說道。

  阿裏接過，高高興興的和聶塵、洪旭碰杯，喝幹。

  “聶龍頭不用這麽客氣，你是我們柔佛人的朋友，做這些是應該的。”他把空杯子放到桌子上：“你和那些葡萄牙人、西班牙人，還有荷蘭人、英國人不一樣，你是真心實意的和我們相處，不靠武力來強迫，不用詭計來蠱惑，連做生意都顧及我們的利益，這樣的朋友，我是第一次見到，連蘇丹和天猛公都經常誇讚你，說你是真主教導出來的好人。”

  聽到這話，洪旭的臉皮抽搐了一下。

  他是老實人，骨子裏受不了這個。

  聶塵這手把人家賣了還要人家幫忙數錢的手段，他著實學不會。

  但聶塵麵不改色，淡定的點點頭：“蘇丹和天猛公英明，我確實是這樣的人，經常向真主討教的經曆，使我充滿了慈悲，與朋友共同發展是我的宗旨。這樣吧，我決定額外贈送一批福壽膏給他們，洪旭，馬上去準備，明天阿裏將軍順路可以帶回去。”

  洪旭很艱難的忍受著笑出來的衝動，僵硬的點了頭。

  “好了，公事就說到這裏，阿裏將軍，你一路跋涉一定辛苦了，我給你準備精彩的放鬆節目，就在旁邊的那座院子裏，保證讓你滿意。”聶塵露出邪惡的笑，吩咐一個手下進來：“帶阿裏將軍去貴賓館，拿最好的煙土招待他。”

  阿裏鼻翼聳動，似乎從空氣裏就聞到了隔壁福壽膏的淡淡香氣，還有歌舞的靡靡之音，立馬渾身就仿佛有螞蟻在爬，癢癢得難受，恨不得一步就跨到那裏去，也顧不得再推辭客套了，匆匆跟著來人去了。

  洪旭目送他離開，轉頭就問笑吟吟站在門口揮手的聶塵：“龍頭，要是這些土著最後發現了福壽膏的危害，不知道會不會找我們拚命？”

  “等他們發現了，一切都晚了。”聶塵狡詐的冷哼道：“何況我會帶著他們一起做這門生意，光是錢財就能夠把柔佛上層牢牢拴住，個別清醒的人蹦躂得再凶又能怎樣？過兩天就派人帶烏香種子過去，我要把柔佛國變成福壽膏的原料基地，輻射印度和蘇門答臘。”

  “說到印度。”洪旭有點兒不解：“為什麽要把那些土邦主的人從柔佛人手裏救出來？他們跟我們沒有一點關係，還幫著荷蘭紅毛鬼打我們，讓他們死去才對啊。”

  “怎麽能說沒關係呢？我剛才說的你沒領會到啊。”聶塵轉回桌子邊，坐了下去，洪旭替他把茶杯倒滿：“我們終究是生意人，打仗也是為了生意，何必去多結仇呢？印度土邦主們不過是為了一點蠅頭小利才跟著荷蘭人鬧事，與我們並無深仇大恨，也沒有利益衝突，把他們救出來，放回去，你說他們會不會感激我們？”

  “道理是這樣，可是沒有更多的好處了。”

  “好處多的是。”聶塵教育他：“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強，下一次荷蘭人再想像這回這麽幹，通風報信給我們的人就不會隻有柔佛人了。還有，印度土邦主手裏有寶貝，亮晶晶的石頭和上等黃麻，都是我需要的東西，我們用福壽膏和他們交換，很合理吧？”

  “呃……”洪旭怔了怔：“龍頭你說什麽都是合理的。”

  “我們這次過來，主要目的是鞏固商道的，現在荷蘭人的威脅短暫的消除了，不知道他們下一步會怎麽做，要是被打痛了明白中華遠洋商行不是好惹的最好，就怕陰魂不散繼續糾纏，那你的壓力就很大了。”

  聶塵看看洪旭，道：“這條商道是個會下金蛋蛋的鵝，控製了它，想不發財都難，我選你來擔任淡馬錫總督，就是看中你的堅韌，足以在此地站住腳跟。”

  “而選擇費爾南多當副總督，則是因為此人頭腦靈活，又深知歐洲的人脈底細，懂得進退，又有和紅毛鬼交流的先天優勢，對南洋各方勢力比較了解，有他輔佐你，是個有益補充。”

  聶塵呷了一口茶水：“當然了，一切以你為主，你是最後拿主意的人，淡馬錫和夷州相隔上千裏海路，不可能任何事都得等我的指示，這麽幹黃花菜都涼了，很多時候你都要自行斟酌著辦。”

  洪旭的表情變得認真嚴肅，他感到重任在肩，一時竟然有點喘不過氣。

  “當務之急，是要把淡馬錫鞏固起來，成為一座不沉的碉堡，你知道君士坦丁堡嗎？在奧斯曼帝國攻下它之前，它是東羅馬帝國的首都，也是個下金蛋的鵝，原因就在於它控製著東西方的陸地交通咽喉，光靠貿易關稅就能賺得盆滿缽滿。而淡馬錫，將來就是海上的君士坦丁堡，而且沒人能攻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