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不要臉！”張夢涵銀牙輕咬，跺腳在門外罵著葉軒。

  葉軒吱丫一聲關上房門，並不打算理會張夢涵。

  張夢涵轉身，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事情，臉色變得愁雲密布，沒有吵鬧，慢慢離開了葉軒的院落。

  整個院子一瞬間人去樓空，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但這一戰卻徹底引爆了張家的年輕一輩。

  內院一戰，葉軒的名號徹底在整個張家傳開，甚至在張家之外都有了各種版本的傳言。

  有的說葉軒已經成了劍士境界，獨對劍士三重的張凡都能不落下風，兩分劍道氣運已經初露端倪。

  有的說葉軒一直是在扮豬吃老虎，隱藏實力隻是為了為了找機會接近張夢涵。

  更有甚者說葉軒還是劍者二重的境界，隻不過成為了張夢涵包養的小白臉，才能把張凡也也壓製的抬不起頭來。

  各種流言在整個張家四起，葉軒起初還是不知不覺，整天扛著木劍招搖過市，對著其他人背後的異樣目光也毫不在意。

  但後來人們越傳越離譜，甚至有不少張夢涵的鐵杆粉絲上門來找他決鬥，讓他不勝其煩，隻能天天躲到張浩然的深宅大院裏麵，才能落得喘息的機會。

  “哈哈，老師，你這步棋走的可真是臭！”葉軒大笑著在棋盤上落下黑子，略帶嘲諷的看著麵前垂頭喪氣的張浩然。

  張浩然眼見麵前的棋盤又成了死局，微微歎氣，這已經是他今天輸給葉軒的第五局了。

  葉軒滿臉得意，他自小跟隨張浩然學習，雖然修行實在沒什麽進步，但對於其他的事情，兩人卻是不謀而合，讀書算一個，下棋也是一個。

  葉軒自問自己雖然有些心思，但還不至於能到了運籌帷幄、全局在手的地步，起初見張浩然閑來無事總是對著一副殘局怔怔發呆，以為張浩然是此中高手，心裏沒什麽底氣。

  但當他和張浩然對弈了幾次之後，他終於發現，張浩然完全就是個臭棋簍子。

  這一手奇差無比的棋路和張浩然世外高人一般的形象實在不搭，但事實確實如此。

  本來葉軒也不想和張浩然真的成為棋友，誰知張浩然被贏了幾局之後，竟然在葉軒身上找到了棋逢對手的感覺，有事沒事就找葉軒下幾局，這也成了師徒二人最多的交流方式。

  眼見棋局已死，張浩然眼中閃過黯然之色，正要開口忽然抬起頭緊張的看向門口。

  葉軒見張浩然的表情，也順著視線看去，張浩然眼中露出狡黠，長袖一擺，麵前的棋局直接被打成一片，已然沒有了本來的模樣。

  “我靠，你又耍賴！”葉軒察覺到張浩然的動作，忍不住破口大罵。

  張浩然則是一臉淡定，“讀書人的事，怎麽能叫做耍賴，這叫緩兵之計。”

  葉軒語塞，懟人雖然擅長，對著張浩然他可是怎麽也毒舌不起來。

  “罷了罷了，不和你下了便是，老師還是把你那副殘局拿出來再看看吧。”葉軒轉頭也就不再生氣，畢竟張浩然耍賴乃是常事。

  張浩然點點頭，又是長袖一甩，石桌上的棋盤一變，一副新的棋局躍然而出。

  葉軒看著這副殘局，眼中仍舊充滿震撼，隨著他棋藝的不斷提高，他越發能感覺到這副棋局裏深藏的無窮殺機。

  第一次見這棋局之時，葉軒還是個孩童，隻看了一眼就完全沉浸了進去，耳邊出現了無數喊殺之聲，整個人仿佛陷入了波若地獄，等到醒過來時，已經是汗流浹背。

  張浩然曾說，這棋局裏暗藏世間大道，還隱隱有無窮變化，葉軒自然是不信，隻不過要說這棋局真的有些奧妙，他還是相信的。

  所以葉軒時不時總要讓張浩然拿出這副棋局研究半天，這棋局最奇異的地方就是，張浩然拿出來時，葉軒隻消一眼就能看出所有棋路並熟記於心，但一旦離開，自己再想擺出這棋局卻是忘得一幹二淨。

  葉軒曾經試過無數種辦法，始終都沒法自己臨摹出來，更奇怪的是，隻要他再次見到，腦中的記憶就會突然湧現，似乎一直都記得這棋局。

  對這個奇異之處，張浩然諱莫如深，一直說是葉軒天資愚鈍，時間長了，葉軒也就不再深究。

  再次看到這棋局，葉軒腦中的記憶浮現，星河錯落，乾坤逆轉，這棋局透出的殺伐之意更加濃烈了幾分。

  “老師，你這棋局似乎有了些許變化啊！”葉軒指著棋局上已經有所變化的地方問道。

  張浩然哈哈一笑，“時間在變，世道在變，棋局變了不也很正常麽。”

  葉軒一副你騙傻子一樣的表情，他自然不會認為這種的棋局能是張浩然布出來的，就憑張浩然那一手得天獨厚的棋技，實在是高看他了。

  但是這棋局的變化，不知為何，卻讓葉軒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看得時間長了，他甚至都感覺體內的星辰之力被引動了起來。

  連忙平息了體內異常狀態的葉軒看著棋局緩緩說道，“老師，都說棋如人生，輾轉不定，有起有伏，你這棋局我看了十年，依舊未見起勢，怎地今日再見，反倒看到了昂揚之態？”

  張浩然還是一臉淡然，“蓄勢待發，厚積薄發，一朝得誌，自然要筆直向上。”

  “可我觀這黑子，雖然有了反擊的趨勢，但始終是大勢已去，被壓製的不能動彈，終歸也得落了敗局。”

  “你也說棋如人生，沒到最後，誰又知道花落誰家？”

  葉軒點點頭，繼續觀察著這棋局，隻感覺自己已經置身於這個棋盤之上，四周殺氣四伏，但他異怪的卻更加心安，隻覺得有一種天下我有的感覺湧上心頭。

  張浩然一直對著這棋局侃侃而談，葉軒則是不住點頭。

  雖然這個老師平日裏深居簡出，做人極為低調，但也隻有張夢涵和葉軒才知道，張浩然這個人到底有多麽恐怖的實力。

  所以葉軒總說，他覺得老師不像是個大劍士，反倒是個講堂先生，講起什麽來都能深入簡出，抽絲剝繭，直指問題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