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陸正則有些驚訝，不過還是耐心的解釋道：“隻是需要他們輸送靈力而已，並不會危及性命。”

  他難得的天真，對於白如月來說，卻是最殘忍的蠢鈍。

  “永恒靈珠的力量那麽強大，都不能夠完全打開通天幕。普通人的能力再多，也比不上永恒靈珠的一塊碎片。”

  這麽簡單的道理，可是在對修仙界奉獻的熱情下，以及對陸家的信任之中，竟然沒有一個人懷疑。

  就算是有人察覺到了不妥，也不會相信，甚至根本不會想到那裏去。

  因為陸飛鴻是他們最為尊重的仙尊，他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都代表著正義，都是在為了修仙界付出。

  所以再不合理的事情，在這些光環的掩飾下，都會變得合理起來。

  而陸正則更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所以他的態度，其實也能夠理解。

  白如月知道自己不該遷怒，但正是因為對方是陸正則，她才會如此的在意。

  “你知道嗎？想要打開通天幕，僅僅依靠普通人的能力，是完全不夠的。除非找到先天靈體，用先天靈氣來代替永恒靈珠，才有可能打開通天幕。”

  她靜靜的看著陸正則，心情從最開始的忐忑到激動，再到現在的毫無波瀾，白如月突然覺得，她跟陸正則之間，的確有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不可能。”先天靈體代表著什麽，在上次跟永夜對戰之後，陸正則已經了解的非常清楚。

  回到陸家之後，他更是暗自查閱了很多，關於這方麵的古籍與記錄。

  修仙界以前對於先天靈體的掠奪，那一樁樁一件件的記錄，看得令人憤慨不止。陸正則在查閱的時候，不止一次想過，若是這些事情發生在白如月的身上，隻怕他都會跟著瘋了。

  所以她很慶幸，現在的修仙界已經不是以前的修仙界了。先天靈體得到了保護，曾經的那些慘劇，再也不會上演。

  但是白如月現在卻並不這樣覺得，她仿佛已經篤定的認為，這次的群英會，就是針對先天靈體而來。

  直到這個時候陸正則才發現，不管是白無塵還是白如月，其實對陸家都不太信任。

  “仙尊不會這樣做的，就算是先天靈體，輸送靈力之後，也會平安返回的。”

  陸正則的這句話說完之後，兩人之間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白如月的眼中有些失望，他明白，要讓陸正則懷疑陸飛鴻的用心，就像是讓他親手推掉守護自己的大山。

  這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是她太過想當然了，也是她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你真的這樣認為嗎？存在即是原罪，最開始先天靈體在修仙界出現的時候，人們也隻是想讓他們輸送靈力。可是後來呢？”

  人的**是沒有止境的，被幫過一次之後，就總想著第二次、第三次。可即使這樣，也無法滿足他們日益膨脹的**。

  先天靈體如此便利的體質，如果能夠自己擁有，該多好啊？

  可惜體質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不過這也沒有關係，既然無法改變自己，要麽改變別人就好了。

  於是，對先天靈體的掠奪就這樣開始了。那個時候，也有人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修士們不可能如此的殘忍，他們又不是憑著本能做事的畜生，怎麽可能做得出這樣的事情呢？

  可惜現實永遠都是最誠實的，先天靈體被折磨得幾乎滅絕，如果不是仙尊的出現，隻怕這個種族在修仙界早就已經覆滅了。

  白如月的目光冰冷，因為白家人都是先天靈體，所以她們從小便被告知，先天靈體曾經遭受過怎樣的折磨。

  隻有越清楚那些過去的黑暗，才能越珍惜現在手握的光芒。

  而這些，對於外人來說，是永遠都無法切身實際的去體會的。

  “不會的，小月，你相信我。”陸正則的眼底有些動搖，但他還是覺得，陸飛鴻不會這樣做。

  他是仙尊，不可能打破曆代仙尊立下來的規矩。但是白如月的表情看起來是那麽的失落，讓陸正則堅不可摧的心，裂開了一道縫隙。

  最後，他隻能夠看著白如月，用盡所有的決心：“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保護你。”

  白如月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但正因為如此，她才覺得心裏更加的悲涼。

  “沒用的，你不信我，自然也保護不了我。”白如月突然明白了，為什麽哥哥一定要堅持，讓自己跟陸正則分開。

  因為他從一開始就看出來，自己跟陸正則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她們的想法南轅北轍，陸正則正氣凜然，大公無私，不管遇到什麽事情，他首先考慮的都是大義。

  而自己並沒有那麽偉大，她的心很小，能夠裝下的人很少。為了這些人，不管是修仙界還是什麽界，她都可以不管可以不在乎。

  但是陸正則，卻永遠都做不到。

  “想要打開通天幕，就算是先天靈體，也必須全力以赴。如果我沒有猜錯，陸家已經打算用先天靈體祭天，因為不這樣做的話，根本不會成功。”

  白如月自己就是先天靈體，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先天靈體的底線在哪裏，她們能夠承受的極限，又在哪裏。

  所以陸正則能夠堂堂正正的相信陸飛鴻，而她卻不能。

  這並不是白如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她知道，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根本就打不開通天幕。到那個時候，就連先天靈體都沒有了，又要以什麽來打開通天幕呢？

  所以，已經親自失敗過一次的陸飛鴻，不可能再去冒一次險。

  就算他自己願意，天機台的那些長老，也不會同意。因為他們沒有時間了，陸飛鴻還可以再試，但他們已經耗不起了。

  這次的談話之後，白如月與陸正則之間的關係，也悄悄地發生了轉變。

  但不是他們之間的感情出了什麽問題，而是兩人都清晰的意識到，各自的立場不同，所考慮的事情也完全不同。

  陸正則其實還是不太相信，白如月的那些看法。不過他想到白家人先天靈體的身份，也能夠理解他們的焦慮。

  如果不是害怕泄露白家人的身份，他甚至都想親自去問一下陸飛鴻，究竟是不是想要找到先天靈體，用他們的身體，去打開通天幕。

  但是這樣做，隻會讓白家人先天靈體的身份暴露出來。所以即使心中有再多的疑問，他也不能直接問出口。

  可是白如月心中的顧慮一天不能打消，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就一天都不能恢複。

  陸正則不願意看到事情變成這樣，所以他打定主意，等到群英會結束之後，會用實際行動向白如月證明----她，真的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