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宗主們便在晨曦的微光之中，到達了魔界。

  這一次，沒有任何的興師動眾，在到達了魔界之後，陸正則當即便將近日裏同魔族接洽的進度，向仙尊匯報。接著，在仙尊的帶領下，宗主們又進行了一次漫長的商議，直到日上三竿，才各自離開。

  白無塵來之前，段羽就已經為他收拾出了一間幹淨的屋子。而在他屋子的旁邊，則是替白如月準備的住處。

  這一次離開金蓮，他順道去了趟不歸山，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長鬆居裏麵的白如月接了出來。說是永恒靈珠複原這等大事，定然不能讓妹妹缺席。

  於是所有人都知道，白無塵親自將白如月帶來了魔界。那些暗地裏以為白如月嫁到陸家之後，就會失去白家繼承權的人，這一次，也被快速打臉了。

  房門一關，結界一布，白無塵剛剛轉身，便對上了一張笑嘻嘻的臉，“哥哥，好久不見！”

  白如月興奮的站在他的麵前，那燦爛的笑容，讓他想起了以往每次白如月犯了錯，就會主動跑過來笑著求饒的場景。

  白無塵挑挑眉，開口道：“說吧，這次溜出來，是為了做什麽？”

  在接到阿紅的消息之後，白無塵便知道了白如月偷偷溜出來的事情。他頭痛之餘，還是帶著人往不歸山繞了一圈，裝模作樣的將偽裝成白如月的阿綠接了出來。

  誰知道，人還沒有離開不歸山，陸正則的消息又接踵而來。白無塵前後一聯想，就明白了過來——敢情這丫頭，已經被陸正則發現了！

  隻不過對於陸正則沒有揭穿而是選擇包庇的舉動，白無塵還是很滿意的。但這並不代表，他就不會追究，白如月為什麽要偷溜出來了。

  “嘿嘿，哥哥，你先坐下來，聽我慢慢說嘛。”白如月自小便知道，該撒嬌的時候一定要撒，該認錯的時候絕對不能猶豫。否則就會被白無塵牽著鼻子走，毫無還手之力。

  白無塵靜靜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還是選擇坐了下來，一路奔波過來，連休息都沒休息一下，又同那些宗主商量來商量去的，他還真的有些累了。

  白如月拉著他坐下，小心的瞧了瞧他的臉色，這才慢慢的開口道：“其實我這次溜……不，離開陸家了，也是有正事的。”

  “追查靈珠碎片的下落？”白無塵不讚同的看過去，他知道，妹妹一直都放不下當年的事情，所以也一直都在追查永恒靈珠碎片的下落。

  當時魔界傳出找到了大半部分靈珠碎片的消息時，他便有所預感。隻不過想到白如月畢竟待在陸家，就是想要為非作歹，應該也會有陸正則攔著她，所以才沒有放在心上。

  隻不過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到底還是棋差一招，被這小丫頭給趁機溜了。

  “可以這麽說，也可以不這麽說。”事到臨頭，白如月也不準備在白無塵的麵前蒙混過去了。眼看著魔族跟修仙界就要聯手，到時候永恒靈珠一複原，說不定自己的好運就要到頭了。

  所以她正了正神色，第一次認真的問道：“哥哥，你告訴我，當年的魔君岱望天，同爹娘到底是什麽關係？”

  白無塵有些意外，他反問道：“為何會這樣問？”

  白如月看著他，目光執著，“你隻需要告訴我，他們是什麽關係就好了。”

  白無塵比白如月大幾歲，當年的事情，他的確有些印象。隻是，他唯一記得的，便是魔君同爹娘同歸於盡，而對於他們之間的關係，竟然還從未深想過。

  自己的妹妹自己知道，白如月不會無緣無故的問他這種問題。於是白無塵也收回方才的漫不經心，反而仔細的開始回想，但是很可惜，因為他發現自己似乎真的沒有什麽印象。

  “那時我年歲尚小，許多事情，爹娘並不曾同我說起。隻不過當時魔界與修仙界對立，人人對魔族都是喊打喊殺，隻有我們白家，一直保持中立。”

  白家對魔族的態度，在當時看來，其實是恨微妙的。

  魔族猖狂作惡，在修仙界，是人人得而誅之。但是白家的弟子們，卻一直都認為，就算是魔族，也是要因人而異。不能因為一個人的過錯，就怪罪所有人。

  所以，對於從來沒有作惡的魔族，白家從來不會濫殺無辜。而對於為非作歹的魔族，他們也一直都是除魔衛道。

  現在想來，白家的做法其實才是對待魔族最為公平的態度。但是在那個時候，白家可沒少因此受人非議。所以白無塵倒是很清楚的記得，當時他無意間聽到外麵的人說，白家不殺魔族，是因為害怕，所以氣衝衝跑去找爹娘質問。

  他抬手撐著腦袋，那時爹娘是怎麽說的呢？

  “塵兒，世間的善與惡，並不是靠嘴說出來的。就算是魔族，也會有善惡之分。我們不能因為他們是魔族，就將惡打在他們的身上。否則，對於那些善良的人，豈不是很不公平？”

  那個時候的白無塵，年紀太小了，自己回答了什麽其實已經記不清了。但是從那時起，他便明白了一個道理——善惡，從來都不限於種族。

  不管是魔族還是修士，都會有善惡之分。魔族裏麵也會有善良之人，而修士之中也會有窮凶極惡之徒。這樣的觀念一直被他延續至今，也是白家這麽多年來，一直都同修仙界無法完全融入的原因。

  白無塵抬起頭，想了想才道：“我不記得魔君同爹娘之間有過往來，不過，白家對於魔族的態度，倒是一直都很中立。”

  果然，同白如月猜想的一樣，當年爹娘並沒有將真相告訴白無塵。或許是覺得沒有必要，因為這種事情，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也是他們正在解決的問題。

  也或許是，他們並沒有打算將這些事，告訴一個小孩子。畢竟那個時候，白無塵還在金蓮上天下地，活蹦亂跳，一點也不省心。

  隻是世事難料，白衣寒跟江菱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這些事情竟然會成為歲月裏麵塵封的秘密。若不是靠著岱望天留下來的那三朵彼岸花，或許這個謎底，永遠都不會被人給揭開……

  一時間，白如月竟然也分不清是應該謝謝永夜，還是要害怕他。畢竟，這些真相是真，也曾經活生生的存在過。

  但是也正因為這些真相，才讓她陷入如此兩難的境地。並且，也將為此承擔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