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梧桐林離開之後，為了不被別人發現，白如月換了另外一條路往回走。

  同白墨說開了之後，她覺得心裏頭總算是輕鬆了許多。之前一直對小舅舅存在著諸多誤會，但是在知道他的為難之處之後，仿佛也沒有那麽的憋悶了。

  其實這麽多年，她想要的無非就是一個答案而已。隻不過，就算她探查到再多的真相，在她的心裏，都比不過白墨親口說的一句話。

  所以這次能夠同白墨聊開，也算是解開了白如月的心結。

  永恒靈珠重新現世，對於所有人而言，都像是暴風雨到來之前的信號。白墨再三交代，將月牙的碎片帶在身邊非常危險，讓她一定要藏好，不能被任何人發現！

  將有些敞開的領口又重新緊了緊，白如月感受到胸前那塊有些發燙的玉片，竟然莫名的覺得安心。

  這碎片的靈力雖然已經被封印了，但是這樣貼身帶著，仍舊能夠感受到從它身上散發出來的寧靜與祥和。

  很難令人相信，就是這樣一塊平平無奇的碎片，當年差點令整個修仙界陪葬……

  白如月來到膳食堂，先草草的用完了飯，然後才打包了一份帶回去給小蠻腰。因為是妖獸的緣故，即使小蠻腰一直渾身都散發著非凡的傲氣，但到底是頭食肉動物，即使已經成為了變異妖獸，也逃脫不過這個法則。

  他是鬼魂之體，尋常的食物無法直接食用。白如月便用了陰陽傳送之法，將食物一份接一份的傳過去，供他享用。

  擺在桌上的雞鴨魚肉，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變成了一灘灰燼。而在小蠻腰的麵前，卻是出現了一碗又一碗熱騰騰的飯菜，看得他眼睛都發綠了！

  “大功臣，這是本小姐專門犒勞你的！”若不是小蠻腰發現了碎片的秘密，恐怕現在白如月都還蒙在鼓裏。

  不得不說，作為一隻妖獸，小蠻腰看起來拽拽的，但是該知道的一點都不少。在這世間行走了這麽多年，他隨隨便便的指點，都能令白如月獲益良多。

  白如月笑著趴在桌子上，看小蠻腰慢條斯理啃肉的模樣，就像是在欣賞什麽美景。不過這樣平靜的氣氛隻維持了短短的一瞬間，就被她嘴癢的打斷了。

  “小蠻腰，你們妖獸吃東西都這麽斯文嗎？你不用顧麵子，想啃就大口啃啊，這麽婆婆媽媽的做什麽？”

  此時的小蠻腰正用自己幹淨的前爪按在了一隻烤雞的身上，然後低下頭，用嘴咬住那肥的流油的雞腿，瀟灑的叼了起來。

  接著，他又像是在享用什麽佳肴一般，一口一口的將雞腿連骨帶肉一起吞了下去。那吃法不像是凶猛的野獸，倒像是偏偏有禮的貴公子，令人嘖嘖稱奇。

  小蠻腰又咬了一大口雞肉，繼續慢條斯理的吃著。反正這些食物都是他的，又沒人跟他搶，為什麽非要跟餓狼撲食一樣狼狽？

  想他當年在妖界，也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即使淪落至此，成為了一個小丫頭的鬼使，但該有的儀態還是不能廢！

  白如月可不知道他內心豐富的心理活動，無奈的搖搖頭，心道：“好不容易養頭妖獸，結果吃個飯比我還斯文……”

  一人一獸各自在心裏吐槽著對方，很快，滿滿一大桌子的菜就被小蠻腰吃了個幹淨。白如月之前睡了快一天，現在一點也不困，幹脆拿出了紙筆，練起了字！

  “小蠻腰，來，讓你欣賞欣賞我的佳作！”

  白如月提筆便揮，看著是個弱女子，但是卻筆下生風，每一筆都瀟灑有力，讓人看著有一種行雲流水的暢快感！

  都說字如其人，這話用在白如月的身上再適合不過。她的字不像其他的女子那般娟秀，反而瀟灑肆意，隔著紙張都能令人感受到那上麵的猖狂。

  但這猖狂之中偏偏又藏著幾分詩意，就像是漠北的風，明明痛得刮人臉，偏偏又在那風裏夾雜著宛轉悠揚的竹笛聲，仿佛混進了竹林的清風。

  不倫不類，偏又獨一無二。

  白如月已經許久沒有寫過字了，自從來到了除魔殿，基本上都在練習功法，而這些紙筆反而成了一種擺設。

  練字可以靜心，白如月的手在不停的寫著，腦袋卻是半點都沒有閑著，將這些日子的事情都理了一遍，想要看看有沒有什麽可尋之處。

  既然永恒靈珠已經出現，那麽她可以借著除魔殿的便利，在做任務的時候，悄悄探查其他碎片的下落。

  白如月相信，當年的黑衣人絕對不可能是一個人單獨謀劃的那場意外，雖然他已經身死，但是他身後的人很有可能還活在世上。

  魔君跟她的爹娘，都是那時登頂的高手。黑衣人深知從他們的身上無法搶到永恒靈珠，所以便設計令他們三人同歸於盡。

  而群龍無首的兩界，在那般混亂的情況下，定然也不敢在無盡深淵去探查什麽。於是所有人都以為永恒靈珠都跟著落了下去，卻沒有想到，它其實被分成了無數的碎片，散落各地了……

  白如月的筆下不停，將這些事情都同小蠻腰說了。不知道為什麽，即使跟小蠻腰相處的時日並不算長，但是白如月對他卻是無比的信任。

  或許這邊是鬼使與主人之間的牽絆吧？即使不用言語，光是對視一眼，便能領會對方的心意。

  “小蠻腰，你說那黑衣人是怎麽想的？他自爆之後，雖然讓我爹娘跟魔君同歸於盡了，但是永恒靈珠也跟著消失了。若他是為了搶奪永恒靈珠，這麽做不就是白費功夫了嗎？”

  這事一直是白如月心中最疑惑的點，就算是魔君，也做不出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當年眾人都是為了搶奪永恒靈珠，但那黑衣人看著像是為了靈珠而來，但是做出來的舉動，卻像是要毀了這顆珠子……

  小蠻腰沉思不語，當年的事情他並沒有參與，畢竟當年的妖界沒有攪進這場渾水裏麵。不過對於白如月說的事，他也有所耳聞。

  說實話，當時他覺得魔君就是一個傻子，而白氏夫婦充其量也是一對善良的傻子。不就是一顆珠子，須得著弄這麽大的陣仗？

  不就是通天幕打不開，無法飛升罷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一群修魔的跟一群修道的，連這點都看不破，還好意思說自己看破了紅塵，領悟了大道……

  不過這些實話他是不可能在這裏說出來的，所以小蠻腰想了想，深沉的用爪子寫道：“也許，那黑衣人是個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