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都受了傷，無論是誰都有可能成為下一個發狂的人。如果想要保全所有的人，那麽隻能舍棄這些人，否則大家都會栽在這裏。

  白如月覺得這兩個發狂之人的出現，其實是一個最好的機會。

  陸婉吟擔心陸家的名聲，那麽完全可以借這兩個人之手，處理掉這些人。到時候隻需要說她們阻止不及，誰也不會懷疑。

  “不要管她們，帶著你的人走！”

  白如月跑到陸婉吟的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道。趁著現在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她隻要帶著陸家的人先走，將這些人留下就可以了。

  “你說什麽？”陸婉吟聽清楚了她的話，但是卻不想聽清。她難以置信的看著白如月，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白如月沒有半點的不自在，對於她而言，自己的計劃才是最理智，最適合的。

  但她忘了，這個所謂的最優選擇，在別人的眼裏，是多麽的殘忍……

  陸婉吟何嚐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從小接受的教導，還有自己的內心，都不允許她做出如此殘忍的決定。

  她轉過身，提劍朝那二人奔過去，對著身後的人大吼道：“帶她們先走！”

  即使真的如白如月所說，被這些人傷到就會感染，但是這也不代表就一定沒有救了。

  在還不確定的情況下，她無法給別人判死刑。哪怕，這些人同她素不相識。

  白如月恨鐵不成鋼的在後麵瞪著她，陸婉吟的心太軟了，若是繼續這樣下去，隻怕會害了更多的人。

  但是當看著她毅然決然的同那兩人鬥在一起的時候，白如月又無法就真的這麽獨自離去。

  最終，她恨恨的跺了跺腳，朝撤離的隊伍追去，無奈道：“真是欠了你們陸家人的！”

  那兩個發狂之人並不是陸婉吟的對手，不過比白如月想象中的要好一點，這一次陸婉吟沒有再手下留情，而是將人徹底解決了之後，才同她們匯合。

  林子中間升起了火堆，不知不覺，竟是連天都黑了。

  陸婉吟趕到的時候，大家正在互相安撫著情緒。而那兩名受傷的弟子，也包紮好了傷口，正在為其他的傷員換藥。

  她的眼中微動，一言不發的走了過去。但是還沒等她同大家說上幾句，白如月便攔在了她的麵前。

  “陸婉吟，我有話要同你說。”

  這是白如月第一次叫她的全名，從她的語氣中也能聽出來，她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陸婉吟無奈的看著她，輕聲開口道：“如果還是之前那件事的話，我的決定依舊不會改變。”

  “我知道。”白如月朝她翻了個白眼，諷刺道：“你們陸家都是大善人，自然看不上我的陰毒點子。”

  “小月，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陸婉吟的語氣有些無奈，但是心中的想法卻依舊沒變。

  她沒辦法拋下這裏的人，否則這輩子她的良心都不會安寧。

  “借一步說話。”

  兩人站在那裏，已經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白如月不

  願意提前生出事端，於是拉著陸婉吟往林子深處走去。

  夜裏有些涼，白如月穿得單薄，忍不住雙手環住雙臂，汲取一點溫暖。

  “就在這裏罷，她們聽不到了。”陸婉吟停了下來，走到了風口處，她的發絲在風中飛揚，看起來十分意氣風發。

  此刻的她，因為打鬥的緣故，衣裳不如平常端正，就連頭發也有些散亂，不像是個遠離塵俗的女修士，倒像是行走江湖的女俠客。

  “你不想拋下她們也行。”白如月思量再三，最終才想出了這個辦法：“受傷的人一定會發生異變，隻是時間的早晚問題。你不願意丟下她們，也不是沒有其他的方法。”

  “什麽方法？”陸婉吟真的沒有想到，還能有什麽其他的辦法。如果有的話，她也不必同白如月鬧得這麽僵，心裏也這麽愧疚了。

  白如月看著她，仿佛從她的眼底看見了光，“你別誤會，就算是我，也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

  這個世上沒有那麽多的魚與熊掌都可兼得，俠義與自私，也總是被放在天平的兩端，不斷的讓人做著選擇。

  人的心都是在不停跳動的，哪有那麽多的人，能夠做到心如止水，大公無私？

  更多的人都是在大義中選擇小義，即使是聖人，也無法盡善盡美。

  “告訴她們實情，將她們隔離起來，然後你們再想辦法，該如何解決傳染性的問題。”

  陸婉吟有些猶豫，這的確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是－－“若告訴她們實情，不會引起恐慌嗎？”

  這些人都是沒經曆過大風大浪的普通人，若不是因為花月夜，說不定她們這一輩子都不會同修真界有任何交集。

  如今她們好不容易獲救，每個人都將她們這些修士當成救世主，如果真的如實相告，很難想象她們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你要知道，這件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她們雖然是普通人，但誰也不是傻子。既然我能看出來，那麽之後也自然會又有人發現。與其等她們自己去發現，引起混亂，還不如從一開始就讓她們知道。”

  白如月說到這裏頓了一頓，認真的看著陸婉吟，輕聲道：“而且我認為，她們也擁有知道的權利。畢竟最後的選擇權，其實掌握在她們自己的手中。”

  究竟應該怎麽做？是自生自滅，還是不斷掙紮，不言放棄？

  不管是白如月還是陸婉吟，都沒有資格替這些人做決定。命運是她們自己的，到底該如何抉擇，也是她們自己的事情。

  而現在陸婉吟要做的，便是告訴她們實情，而不是繼續讓她們蒙在鼓裏。

  “我答應你。”

  良久的沉默之後，陸婉吟最終還是決定如實相告。誠如白如月所說，她不能替所有的人做決定－－她，沒有這個資格。

  回去的路上連風都變得小心翼翼，兩人的腳步聲一前一後，一輕一重，但是向前的步伐，卻是出奇的一致，沒有絲毫猶豫。

  遠處的火光在閃爍，在這無邊的黑夜裏，給無處可歸的人們，點亮著最後的溫暖。

  隻是這溫暖，也在寒夜裏顯得孤孤單單，仿佛輕輕一碰，便會化為灰燼，隨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