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招和魏延抵達懷縣時已是年底，街道上出現了許多販賣年貨的商販，看著熙熙攘攘滿麵笑容的人群，再想想青徐二州流離失所的百姓，牽招恍惚間竟然感覺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魏延則不同，他上個月才離開懷縣，現在算是故地重遊，隻是上次來的時候是以使者身份，現在則成了流民，這種際遇的變化讓他感慨萬分，想想自己上次的猖狂，魏延的心中忐忑無比，不知道該去如何麵對謝飛和華夏軍的將領們。

  這一刻，他都有了當個上等兵的思想準備了，雖然已經明白了上等兵到底是個多大的官兒。

  兩人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前方大院前亂哄哄的人群吸引了眾人的注意，由於人實在是太多了，連前麵的道路都被堵住了。

  “陳長官，前方是什麽去處，怎麽會有這麽的人？”牽招在馬上看了半天，隻看見大院門口掛著的那個牌子上的一半，上麵這些寫著“華夏軍東方”幾個字，下麵寫的啥就看不見了。

  “這是東方司令部軍事法庭，估計是呂蒙的案子終於有結果了。兩位在此稍後，待我前去看看。”陳傑說著翻身下馬，從人逢中擠了進去。

  不大一會兒功夫陳傑回來了，他接過戰馬一躍而上，順手指了指旁邊的街道：“告示說呂蒙等人明日宣判，看任何的人實在太多了，我們還是從這條道繞過去吧。”

  看著那些看熱鬧的人群，再看看周圍整理廳的人員，牽招心中又是一陣感慨，從前在劉備那裏是，將領們一旦出門都是前呼後擁，百姓們要麽作鳥獸散，要麽肅立在道路兩旁，連頭都不敢去抬，哪裏還敢讓將領們讓路。

  疑問歸疑問，見陳傑已經調轉了馬頭，於是也撥馬跟了過來。

  “陳長官，我聽說呂蒙等人謀反才被收押，如此重大的事情怎麽拖了這麽久還沒有處置。”

  當拐過街角之後，牽招有些按不住好奇心了，在他看來不就是一個謀反的事情嗎，直接下令拖出去夷滅三族完事，哪裏用得著這麽多麻煩。

  “衛將軍，正是因為事關重大，所以才要認真的處置，小事情當然沒有這麽麻煩，你看許褚那些盜賊，送來沒幾天就全部處決了，根本就不值得多費心思。”

  牽招聽了心中發涼，許褚在兗徐豫也是響當當的英雄人物，劉備曾經幾次征辟許褚，而許褚都找了托詞沒有接受，卻不料這等劉備眼裏的英雄人物，在華夏軍看來居然和普通盜賊沒有任何區別。

  然而在諸侯們看來是十惡不赦的謀反，華夏軍卻又如此的優柔寡斷，都已經拖了幾個月之久，居然還是沒有一個結果。

  牽招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這兩種有著巨大反差的現象讓他有了一種被撕裂的感覺。

  當來到了河內整理廳時，陳傑與當地的人員做了交接，雖然他對牽招魏延客氣有加，但兩人及其部屬畢竟是當做細作押送前來的，所以當交接完畢之後，一名上尉掏出手銬就要拷人。

  這一路走來之後，陳傑和牽招魏延兩人相處的非常不錯，連忙上前將上尉拉到一旁耳語的半天，那名上尉方才皺著眉頭向部下們揮了揮手，很不情願地放過了牽招等人。

  “兩位先委屈一下，我已經向看守們交待好了，他們一定不會難為諸位，等我向琳夫人報告之後，相信諸位很快就可以見到軍團長。”

  陳傑反複交待了一陣，又專門讓人給牽招等人準備了飯菜，這才前去麵見甘琳，這種無微不至的關懷讓牽招、魏延對陳傑可謂是感激不盡。

  傍晚時分，甘琳回到府中當晚回來之後向謝飛提起了此事，聽得謝飛愣住了。

  “夫君，此事千真萬確，為妻當時也是大為詫異，直到陳傑帶為妻見過了牽招等人以後，為妻也才確定的確是牽招和魏延來了。不過他們也不是什麽細作，就是因為惱恨劉備才來投奔夫君，夫君打算怎麽安頓兩人？”

  “等見過兩人再說，要不琳兒跟我看看去？”

  謝飛對牽招此人很感興趣，這些年來他聽過了無數次這個名字，感覺此人對劉備的重要性比張飛還要厲害。當初在穎陰時沒有將他成功幹掉，謝飛還為此頗為遺憾了一陣，沒想到他竟然自己出現在眼前，要說還真是頗有膽識。

  “夫君啊，為妻今天累的要死，你難道就不心疼嗎？”

  甘琳一邊說一邊解下了彎刀，又將沉重的皮靴扯了下來扔在一旁，然後一臉疲憊地往榻上一趴，“夫君過來給為妻捶捶背。”

  侍女們見狀都掩著嘴偷笑，有人上前想替甘琳更衣，甘琳卻揮手讓她們退下，就在榻上慵懶地一躺：“夫君不想替為妻沐浴更衣嗎？”

  而俗人謝飛最受不了的就是甘琳的這模樣，此情此景之下什麽牽招、魏延早就扔到了九霄雲外，先去伺候好自己的嬌妻才是王道。

  牽招到來的消息讓幾位軍職在身的夫人大為驚訝，獨孤雁和呼延子君更是如此，牽招從穎陰逃到潁陽之後，立刻就說服張飛迅速撤出了潁川，所以雖然華夏軍成功奪取潁川，卻沒有對齊漢軍造成實質性打擊。

  這種結果雖然與獨孤雁的作戰方略有直接關係，但是不得不承認，牽招的迅速反應也是這種結果重要原因之一，正因為如此，兩人對牽招的到來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想看看這家夥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真沒有想到潰瘍行動這麽快就有了作用，夫君的辦法果然厲害！劉備算是完蛋了。”

  蔡琰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劉備地盤盜賊四起，手下大將也棄他而去，這才隻用了兩個多月的時間，劉備的局麵便風雲直下，又回到了黃巾之亂的年代。

  “琰兒，並非我的方法有多厲害，這是各個方麵綜合的結果，主要還是東方軍在過去的作戰中摧毀了荊豫二州的糧食生產，我不過隻是順勢推了一下而已。”

  “夫君，呂蒙等人今天就會有了結果，你就真的放心任由張郃去判決嗎？”小郡主的心思卻不在劉備的身上，對牽招魏延的到來也沒有多大的興趣，她負責的治內日常事物較多，更關心呂蒙案的結果。

  “既然由張郃負責審判，那不管什麽結果都必須要接受，否則為何還要如此費心費力的去審判。”

  “那要是張郃輕判呂蒙呢？”

  “他敢！”謝飛話音未落，呼延子君已經接過話來，“呂蒙謀反全軍皆知，張郃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會這麽判，再說張郃與臨淄騎兵毫無交情，他也犯不著去為了一個呂蒙去開罪全軍。”

  曠日持久的呂蒙案已經在全軍上下引起了很大的爭議，老派的將軍們雖然追隨謝飛的時間最長，在這件事上大都持懷疑態度。在他們看來，軍事法庭的審判當然應該有，但這種證據確鑿的大罪不過就是走走過場，然後拉出去吊死完事，張郃這家夥怎麽如此囉嗦，要是換做我去早就完事兒了。

  下級軍官們反而是另外一種態度，這些20歲左右的青年軍官已經被新式教育熏陶了將近10年，在他們人生最為重要的時刻接受的全是新式教育，律法為上的觀念已經深入骨髓，認為該怎麽判完全是律法的結果，至於什麽謀反之類倒在其次，他們更關心的是能不能給予呂蒙一個公正的結果。

  正是因為如此，謝飛嚴令各級軍官列席庭審，沒有軍職的人員倒是可以自由旁觀。

  而張郃在剛剛接手這個案子的時候並沒有太當回事兒，也是以為來這不過就是走走過場，然而隨著庭審的不斷深入，張郃才發現自己真的掉進了一個泥潭。

  呼延子君的話正是老派將軍們的態度表現，然而在這件事上獨孤雁保持了沉默，完全與她那種暴烈的性格背道而馳。

  “雁妹子，要是此案還是你在審理，你會怎麽判？”

  小郡主的話讓眾人有了好奇之心，謝飛和夫人們全都看向了獨孤雁，先看看這個前任審判官打算怎麽回答。

  獨孤雁沉默了許久之後，方才一臉平靜地抬起頭來：

  “我不知道……”

  “~?…’☆a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