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土著京觀
作者:淡墨青衫      更新:2020-03-04 18:17      字數:3752
  這時騎兵開始衝擊右翼殘敵,再次衝擊過後,整個戰場上已經沒有成群的敵人,隻有四處奔逃的土著。

  騎兵們開始策馬騎射,逐漸點名射殺那些逃亡的土著。

  不是每個騎兵都能夠在馬上馳射,他們的騎弓一般是六個力或七個力,勁力也並不小,使用重箭而射,對這些沒有防護的土著來說也都是致命傷。

  更多的人用的是短弩,也就是神臂弓,以手拉動,大約有近十個力,以弓力來說是上等弓力,軍中的精銳弓手才拉的開的力道,在後世是一百多磅的弓力,一個弓箭社幾百個射箭愛好者,能拉開百磅弓的寥寥無已,能持續拉開並射箭,射移動靶十箭能中九箭的神射手水準,在後世就算是射箭冠軍也不一定做的到。

  一則是沒有這種標準和要求,所以沒有練過,二來後世練的再好的也就是為了爭奪榮譽,在這個世界則是安身立命和在戰場上求活的最大的本錢,兩者的需求不同,達成的效果也完全不同。

  很多射手是從小就學射,哪怕是神臂弓,禁軍的要求和標準也不低,當年魏軍禁軍的神臂弓手,要求的身高標準就是不能低於一米七五,身高力大,眼的視線能及遠,性格穩重不易驚慌者,方有資格為神臂弓手。

  騎兵營裏選神臂弓手的標準,大體也是與禁軍相當。

  騎兵營共有神臂弓九十一具,這個數字相當驚人了,魏軍一營,可是沒有這麽多神臂弓裝備。

  對徐子先來說則是很簡單,一共才這麽多神臂弓,分散給各營,近二十個營,每個營才幾具神臂弓,有什麽用?

  鐵騎兵的做戰特點,除了如牆而進之外,還有一個特色便是在馬上使用犀利的遠程打擊殺傷敵人。

  就是你正麵打不過,放風箏跑不過,對射射不過,這才是合格的,完整的鐵騎兵。

  所以除了騎術外,有射術基礎能騎射的優先錄入,再有就是能在馬上開神臂弓者,優先錄入。

  神臂弓是臂張弩,弓身長三尺三,弦長二尺五,被稱為軍國重器,若要連張,需臂力腰力都超過常人者,方能在馬上裝填,並且騎術過關,方能不墮於馬下。

  至於腰張弩,蹶張弩,要憑腰力和手腳並用才能張開的大弩,則無論如何不能用於騎戰了。

  騎弓,神臂弩,都是殺敵利器,在三十步內,哪怕著鐵甲神臂弓亦能洞穿,北虜和東虜騎兵,最畏懼的大魏禁軍兩大利器,一曰神臂弓,二曰巨斧,舍此兩樣,餘者對胡騎皆沒有太大威脅。

  在馬上馳射時,由於敵人已經潰敗而逃,射手們從容瞄準,小梢弓不斷的拉滿,平射,然後射入逃竄者的後背,從前胸透出,被射中者無一例外的濺出鮮血,然後仆地呼嚎。

  若被神臂弓射中,多半還要在原地翻滾,勁力太強,被射中者很快會死去。

  騎兵們已經散開隊列,不停的追趕射殺那些逃敵,從容不迫,好整以暇。

  待步兵陣列上來,土著已經逃開很遠,這時張虎臣下令騎兵收縮,在步陣掩護下下馬,卸甲休整。

  人人都很疲憊,有二三十個傷者被抬到一處,軍醫從後方狂奔而治,給那些受傷的騎兵救治。

  不斷有人被打著夾板抬下來,搬運上馬車,送到後方醫院進行更進一步的救治。

  落馬者,多半跌斷骨頭,不管是臂骨腿骨還是肋骨,也有的可能是內髒受傷,口鼻處都是鮮血。

  還有人被投槍刺中,或是身體鎧甲防護

  不到的地方中箭,有個騎士下馬時才發覺,腿部中箭,拔出箭矢之後是血肉模糊,有筷子大小的血洞,鮮血沽沽流淌著。

  眾多騎兵開始脫下兜鍪,倒出半頭盔的汗水,然後脫下粘上身上的綿甲,不少人的綿甲上滿是血汙,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綿甲俱是濕透了,且浸滿鮮血,經過的步卒看到這一切,眼神中也是充滿敬畏。

  適才騎兵來回衝鋒蕩滌,這些步卒俱是看到了。

  很多人都在思索,如果是自己這一方陣列禦敵,是不是能夠抵擋住這些騎兵的衝擊?

  勝負難料。

  步兵營也是有自己的驕傲和傳承,很多都頭級別的都參加過若幹次大戰。

  在長久的內務和紀律訓練過後,這些新卒也視自己為南安府兵的一份子,充滿著驕傲與自豪的情緒。

  但當看到鐵騎兵衝鋒的那一刻時,所有人都被震撼了。

  葛存忠似是明白這些部下的心思,下令擺開。

  修長的喇叭聲吹響了,所有步陣拉開了距離。

  兩千餘人,每人相隔一步距離,每隊之間相隔五步,每都之間相隔五十步。

  整個穀口戰場都被步兵們遮蔽住了。

  軍號嘹亮,軍旗招展,士兵們穿著箭襖或是綿甲,皮甲,加上少量的鎖甲,步伐一致,陣列齊整,放眼看去,前後左右俱是自己的夥伴。

  長矟,橫刀,障刀,盾牌,兩翼大量的長弓,如果是準備與敵騎合戰,還會有拒馬,絆索等對抗騎兵的工具。

  擺開之後,步兵們的畏怯心理都是減輕了很多,這很簡單,身邊左右是日常訓練他們的教官,在隊中是他們的都頭,節頭,都頭,看到這些人,新武卒的心思就安穩了許多。

  而前後左右,放眼看去都是密密麻麻的夥伴,都手持兵器,隊列威武雄壯,無形之中,新卒們的膽氣也是倍增。

  “你們聽好了。”葛大騎著高頭大馬,在自己的隊伍前巡行,一邊策騎經過,一邊大聲叫道:“適才騎兵營的弟兄,給俺們上了一課,叫俺們知道騎兵衝鋒催陣之威。越是這般,平時訓練之時,矟陣要厚,臨陣不得有違軍令的道理,你們越發要記牢固了。若擺開方陣,長矟拒馬,刀牌掩護,弓手拋射,雖騎兵亦不得隨意奔馳於步陣左右。若如君侯所授之法,四麵擺開,長矟成列,弓手於四角,刀牌遊走,縱鐵騎兵亦破不得我陣!若自家怕了,如眼前土著這般,四散奔逃,則將後背交與他人,性命也是交托給他人了,騎兵衝擊,馳射,你步行的人,如何跑得過馬匹?”

  眼前的血腥氣,還有遍地的屍體,沽沽而流的鮮血,似乎都是在證實著葛大的說法。

  這一課,能叫所有將士印象深刻。

  葛大抿著嘴,其實剛剛的騎兵衝鋒對他的衝擊也很大,閩地之人,哪怕是豪傑之士也不可能見識到騎兵陣列。

  就是在江灘之戰時,徐子先親率的百多騎兵,也是以普通的騎陣衝殺。

  現在的騎陣,卻是森嚴壯觀,騎士也如牆而衝,猶如步陣般整齊,這給了葛大相當強烈的震撼。

  他在思索,如果自己現在所領的步陣,遇到騎兵衝擊,表現又會如何?

  看來應該把君侯所說的那種四麵方陣,提前納入訓練大綱之內。

  君侯的打算是明年統一訓練空心方陣,但以葛大現在受到的衝擊來說,雖然一兩年內不會和東胡人交戰,可是凡事還是提早做打算

  ,這樣才能放心。

  若在戰場上遇著成千上萬的東胡騎兵,不做準備的話心裏就太虛了。

  ……

  步兵武卒們開始奉命打掃戰場,翻撿那些土著屍身,聚集在一處,用障刀割下首級。

  同時調集了好多個百戶的壯丁和健婦,前來挖坑,準備掩埋屍首。

  若是燒掉更好,可是一下子燒上千人,實在太過困難,還是挖坑要好的多。

  第七,九,十,十一,四個百戶來了千多壯丁,各百戶的壯丁們看到眼前的場景,俱是被震驚了。

  滿地屍體,還有重傷者在呻吟掙紮,所有死者傷者俱是被用障刀割下首級,令人震驚和震撼。

  婦人們更是低了頭,不敢去看。

  這也是徐子先治下的慣例,所有的平民百姓不能置身事外,凡有戰事,事後的打掃戰場,救治傷員,百姓俱得參加,隻要是身體健壯,不分男婦,一律要參加此類的行動。

  這就是為了震懾和教育。

  軍人的核心是守護,守護這一片大地和所有的族人,而族人如果不認可軍人的血汗付出,軍人又會如何?

  失去榮譽感的軍人,要麽是唐末藩鎮那樣,將百姓當兩腳羊,外戰膽怯內戰凶殘,要麽就是明清的軍人,形同乞丐,毫無戰力,遇戰則潰,遇百姓則抄掠,完全就是一群無膽匪類。

  隻有相輔相成,軍人守護百姓,百姓認可軍人,這樣最少是可以達到雙贏,軍心民氣,俱是可用。

  百姓中有一些是漳州和南安一帶的移民,做過這一類的事,還算好一些。

  東藩的早期移民,太平已久,完全不曾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麵,一時間都是被震驚了。

  這也很好,也是一次成功的震撼教育。

  到黃昏時,所有首級被割了下來,屍體被深埋,以防汙染環境,造成瘟疫。

  首級則被放到山梁之上,一千一百七十一顆首級堆的很高,一層一層的碼起來,鮮血淋漓,麵目猙獰,不少首級還在滴血,地麵上都濡濕了,強烈的血腥味吸引了大量的蒼蠅在飛舞著,一群士兵在四周點燃草從,將這些討厭的東西熏死熏走。

  首級隻堆成了一座小山,在火光中或明或暗,但很多人看都不敢看,遠遠避開,不僅是百姓,就是很多士兵也是如此。

  所有的新兵都經過了震撼訓練,不僅看到血淋淋的殘酷戰場,也經曆了割首級,搬抬屍體等事,現在很多人蹲在地上或坐在地上發呆,在集結號吹響之前他們可以自由行動,但是沒有人走動說笑,大半的人在割了首級後都要經曆一段時間的心靈衝擊,不過一般來說幾天之後他們就一切如常,而且下次再割首級也就沒有太多的異樣了。

  新兵的訓練就是這麽幾個層次,入營,入隊,內務,軍律,體能,戰技,然後是見識戰場,割取首級,真刀實槍,到最後一步,活過一次交戰,老兵就成型了。

  騎隊休整完畢,開始簇擁到徐子先身邊,預備退回十餘裏外的臨時停駐點。

  接下來騎兵營還是要分散巡邏,打擊那些還不知死活冒頭的土著,不過經過這一次誘敵與反誘的大戰,四周最少是方圓百裏內的部族都應是損失慘重。

  特別是那個深穀中的大寨,房舍被燒,糧食被燒,丁壯死了大半,估計會淪為小部族,能生存下來就很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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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下午有事,早起工作,提前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