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楚清的消息之後，一路上，楚甜甜都很沉默。

  她知道自己現在這樣的狀態有點不對勁，可是她沒有辦法克製住心裏的憤恨，無論是對傷害過她的老胡，還是傷害了楚清的霍爺，或者是普通的男人。

  她握緊的手一直沒有鬆開過，攥得緊緊的，隻有指甲掐入手心的劇烈痛感能拉回她的理智，讓她不至於做出什麽發瘋的舉動。

  可是，還是忍不住。

  “江濤，麻煩你靠邊停一下。”她輕輕開口。

  “怎麽了？”江濤一直不敢說話，此刻現在楚甜甜開口，連忙問道，“你是心情不好，想下去走走嗎？”

  “不是，我想坐到後麵去。”

  淚水快要決堤，楚甜甜不想在別人麵前失態。

  江濤剛把車子挺穩，早就解開安全帶的楚甜甜便衝出了車門，站在外麵深深呼吸了幾口氣，仰頭看天讓眼眶中的淚水憋了回去，這才重新拉開了後座的車門，坐上車。

  她的眼眶有點發紅，江濤觀察了她一眼，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感覺有些悶悶的，想開個玩笑緩解了一下氣氛，“現在空氣汙染很厲害，你不會是被車子尾氣給嗆到了吧？”

  “嗯……就是。”楚甜甜隨口應了聲，轉眸看向車窗外。

  一副不想多說話的樣子。

  她坐在主駕駛位的後麵，頭抵著椅背，江濤看不清楚她的臉，也不敢再搭話，隻能發動了車子。

  ……

  到了拘留所門口，楚甜甜下了車。

  江濤開車去找停車位，楚甜甜跟江濤打了個招呼，打算自己先進去。

  戰墨辰跟拘留所的人打好了招呼，楚甜甜表明了身份之後，便有專門的人帶她去見鬱天辰。

  幾天不見，楚甜甜再見到鬱天辰，哪怕跟他之間有著再多的感情牽扯，她也有種快要不認識這個男人的感覺。

  坐在麵前的男人衣服不知道幾天沒洗了，胡子拉碴，眼睛裏滿是紅血絲，憔悴的臉上帶著冷漠而又麻木的表情，像是對整個世界無言的抵觸。

  從前的英俊清俊，此刻竟然變成了憔悴陰鬱。

  麵對這樣的鬱天辰，楚甜甜感覺那一句“你最近怎麽樣”的話像是諷刺又不走心的寒暄，根本問不出口。

  好不好，難道看不出來嗎？

  一看就不可能好。

  見麵之前，楚甜甜在心裏想過很多要說的話，演練過很多對話的場景，可真的到了這一刻，兩個人之間竟然隻剩下了相對無言。

  他在監牢裏麵，她在外麵。

  這本來就是一種天然的諷刺和隔閡。

  也許她今天就不應該來。

  楚甜甜垂眸咽下心裏沉重的歎息，從椅子上站起身，走了兩步，她身後響起了男人低沉沙啞的疲憊嗓音，“好不容易過來一趟，話都不說一句就要走嗎？”

  楚甜甜回眸看向身後的鬱天辰，想了想，重新坐了下來，“你現在是什麽情況？”

  “我倒是想問問你，你是擔心我呢，還是擔心我不小心咬出點什麽，把你給扯進來呢？”鬱天辰譏諷的盯著她，臉上表情很是憤世嫉俗。

  “擔心你，也覺得世事無常。”楚甜甜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徑直說道，“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會有這一天。”

  “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是鬱家的大少爺，現在卻是階下囚，所以心理失衡了？”鬱天辰諷刺一笑，“也不是從來沒有想過吧？如果你不是早就想過，怎麽會要跟我分手？”

  “你覺得我要跟你分手，是因為你會坐牢？”

  “難道不是嗎？”鬱天辰冷然反問。

  “……”楚甜甜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看了半晌，輕笑出聲，“鬱天辰，如果你真的這麽想，那說明我們在一起這麽久，你對我的了解真是少得可憐。”

  “既然你不承認你是因為我要坐牢而跟我分手，那是為什麽？難不成你跟顧非煙一樣，覺得我會聽我爸媽的話陷害你，所以先跟我劃清界限？楚甜甜，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你真的不明白嗎？”楚甜甜忍了許久的情緒，被鬱天辰帶著諷刺的態度一刺再刺，此刻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來，“不是因為這些，也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因為你這個人，僅此而已！”

  “你……”

  “鬱天辰！”楚甜甜打斷了他的話，“你想想吧，我們在一起那麽久，我圖過你的錢財，圖過你鬱家的什麽嗎？沒有！我唯一愛上的就是你這個人，可是呢，你讓我失望了，讓我還能怎麽跟你走下去？”

  “楚甜甜，你不要在我麵前說這麽多冠冕堂皇的借口！”鬱天辰也離奇的憤怒起來，一雙眼睛紅得讓人從心裏生出懼怕的情緒來，“我能讓你怎麽失望？你被人強女幹了，我都沒有介意，你還要我怎麽樣？我還要怎麽做，才會讓你對我死心塌地？！你要變心，根本不用找那麽多借口，不然顯得你很虛偽！”

  “嗬……”

  楚甜甜低低的一笑，長長呼出一口氣。

  看吧。

  這就是他們之間必須要分開，不能彼此折磨的原因。

  她被人欺負了，可他呢，覺得自己是忍辱負重一般的，大度不計較她被人強女幹過的事情，覺得這是他了不起的地方。

  她一個不幹淨的女人他還願意要，這就是他最大的犧牲，她就不能再不知好歹。

  這就是她無法再愛，必須要離開的原因。

  如果繼續下去，她會窒息。

  “我今天可能來錯了。”楚甜甜再度起身，“鬱天辰，我就是想過來告訴你一聲，我被強女幹了，對，這是事實，但我不用你可憐我，我也能找到屬於我自己的幸福。”

  “你有男人了？”鬱天辰怒目而視，像是要吃人的怪獸，“是不是俞琰烽，是不是他？”

  “我沒有男人，這也並不重要，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相信我自己就能給自己幸福。”

  淚水滾落下來，楚甜甜卻笑了。

  笑得很難受，但也很開心。

  之前楚清的事情像是一塊巨石壓在她的胸口，她有種快要呼吸不過來的，恨不得毀滅整個世界的惡意在心裏發酵著。她甚至恨不得衝回三合鎮，把老胡一槍打死，把那個禽獸不如的霍爺折磨致死！

  可現在，一切都淡定了。

  今天的見麵就像是一個徹徹底底的休止符，把她和他分割開來，他們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再沒有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