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你現在都癱瘓了，我是不是還應該把我的腿砍了送給你，好表示一下我是個孝女呀？你好意思指責我，你曾經想過你自己也是一個母親，不應該隻疼一個養女，也要對我好嗎？你在要求我墮胎的時候，你腦子裏想過你是我母親嗎？”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還好意思要求她做到，怕是覺得自己臉大？

  顧非煙在心裏冷嗤一聲。

  她就知道朱琴仙醒來之後，肯定少不了一番鬧騰，可她真沒有想到，朱琴仙的嘴巴還真敢說，居然把一切的罪責都怪在她的身上。

  這就是腦殘的極致吧？

  她才不會慣著朱琴仙，管她是親媽還是養母。

  朱琴仙被顧非煙這一串的、劈頭蓋臉的反問給問得啞口無言，氣焰被徹底打壓下去了，囁喏的問道，“我……我都這樣了，你就不能服個軟？”

  這似乎還是第一次，她在顧非煙麵前說軟話。

  當然，為了顧明珠而低頭的那些不算。

  “不能！”顧非煙斬釘截鐵的開口，“這是原則性問題，不是我的錯，我不會好心的去背鍋！還有，很遺憾的告訴你，昨晚顧家火災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放火，讓你猜一猜，你猜得出那人是誰嗎？”

  “是誰？”朱琴仙連責罵都不顧不上了，帶著滿腔的怒火連忙問道，“是不是王嫂，是不是老周？是他們，肯定是他們，我知道，他們想害死我們！”

  她眼睛裏滿是怨恨，甚至還有後悔。

  “早知道他們這麽沒有良心，我一早弄死他們就好了！”朱琴仙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句話，想再抓點什麽東西砸一砸好發泄心裏的怒火，可手邊根本就抓不到什麽趁手的東西了。

  之前都被她丟光了。

  “你確定是他們嗎？”顧非煙揚唇一笑，眼神嘲諷。

  朱琴仙豁然抬頭看向她，“我確定，我當然確定！他們兩個人不得好死！”

  可是，雖然這麽說著，但朱琴仙心裏卻有一個更可怕的、隻要一想到就能摧毀她的答案。

  那個人……

  會不會是第四個人，是顧明珠？

  很快，顧非煙就證實了她的猜測。

  “不是王嫂，也不是老周，不過他們真的沒得到好下場。他們比你還慘，直接燒死在了地下室。”顧非煙略微有些清冷的話語，像是一道重錘，狠狠的砸在朱琴仙腦海之中，“放火少了顧家的人，是你身邊的那個叫阿悄的傭人！一共四個人，死了兩個，你變成這樣，隻有她失蹤了，所有嫌疑都在她的身上。”

  “不，不可能……”朱琴仙使勁搖頭。

  “你還不相信？那如果我告訴你，你房間裏的保險箱都被打開了，你的珠寶首飾和值錢點的東西都被洗劫一空了，你還會固執己見嗎？”

  “什麽？”

  “就跟你聽到的那樣，那個叫阿悄的傭人在放火之前，先把顧家給洗劫一空，這才從容離開的。而你……你以為你昨晚為什麽會睡得那麽熟，連起火了都不知道？”

  “為，為什麽？”

  “那是因為你被下藥了！醫生在你的身體裏查出有安眠藥的成分殘留，你想想你昨晚喝了什麽，吃了什麽，就能得出結論！不然，你以為火燒著你不會痛嗎？”

  朱琴仙愕然，嘴巴無意識的張大，滿目震驚。

  下意識的，她摸上了自己的手臂，哪裏，有一片燒傷，很嚴重……而如果不是消防隊員及時的把她救出火海，也許她早就死了。

  昨晚她喝了什麽？

  她喝了一杯阿悄，不……喝了一杯顧明珠端給她的熱牛奶，然後她就困了，還是顧明珠扶她回房的。

  現在想想，她平時的生物鍾還算準時的，為什麽昨天晚上那麽巧的就犯困了呢？原來，是因為顧明珠給她牛奶裏下了藥。

  這，這也是顧明珠算計好的嗎？

  朱琴仙還沒有想通這些事情，便又聽得顧非煙問道，“顧夫人，現在你能告訴我，阿悄究竟是何方神聖嗎？你對她那麽信任，居然信任到把保險櫃密碼告訴一個才認識不到兩個月的人，這好像有點奇怪吧？”

  朱琴仙神情呆滯。

  直到顧非煙又問了一次，她這才愣愣的回答，“她……她是明珠。”

  “顧明珠？”顧非煙也有幾分詫異，她下意識的看向坐在一邊沙發上的戰墨辰，對上他湛黑沉靜的鳳眸，她點了點頭。

  視線重新看向朱琴仙，她問道，“你什麽時候知道阿悄就是顧明珠的？從一開始，還是無意中發現的？”

  “無意中發現的，其實，我昨天才知道她的身份。”

  “可以詳細說說嗎？如果你這裏能提供詳細的信息，說不定我們能直接把顧明珠抓捕歸案，不過……你不會到了這時候還想著包庇你的養女吧？”說道最後，顧非煙聲音裏帶上了幾分諷刺。

  對朱琴仙這樣的人，好聲好氣起不到作用，刺激她一下，她反而會跟著他們的節奏走，說出點什麽來。

  果然，朱琴仙一點就炸了。

  “我當然不會再包庇她！我告訴你，就她這種狼心狗肺的人，我不去舉報她都是好的了，還包庇她，我才沒有那麽傻呢！”

  朱琴仙梗著脖子，才不會承認自己剛才是有那麽一點懷疑的。

  事實上，現在也有。

  “你不是故意這麽說，誆我的吧？她真的卷款逃走了，火也是她放的？”朱琴仙不相信。

  “嗬嗬。”

  顧非煙還能說什麽？

  直接從戰墨辰手中拿過電腦，找出桌麵上那個文件夾，點開照片給朱琴仙看，“呐，你自己看看吧，你的保險櫃沒有一點撬開的痕跡，因為質量好，在火災裏還保存得特別完整，是不是很感動？！至於火災的原因，等警察局的人來找你了，你可以直接跟他們谘詢，他們都是很值得信賴的。”

  朱琴仙不得不信了。

  “我之前一直沒有發現她的身份，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她在戰家挨了打，渾身的傷，我讓王嫂給她換衣服，王嫂發現了端倪，我說不定還一直被蒙在鼓裏。王嫂告訴我這件事之後，就說要舉報她，我沒肯……不，我說不要輕舉妄動，怕打草驚蛇，然後我先跟顧明珠周旋著，怕她發現了……嗯，就是為了蒙蔽她，我才把老周和王嫂關在地下室了。本來想遲一點舉報顧明珠那賤人的，沒想到她就做出了這種事情，自己逃了！她是想殺了我啊！”

  說道最後，想起自己現在這半身不遂的樣子，想起家裏的慘劇，朱琴仙又哭了出來，絮絮叨叨的罵著顧明珠。

  之前有多喜歡這個女兒，現在就有多恨。

  被背叛的感覺，隻要是個人都無法平心靜氣的接受。

  朱琴仙能說的都差不多說了，別的，也不是顧非煙能問出來的了，顧非煙見好就收，她的任務也就是作為一顆釘子，能引起朱琴仙強烈情緒的人，作為那一個擊破點而已。

  剩下的事情，都交給更專業的人士。

  “好了，你休息吧。”顧非煙開口。

  她作勢要走，戰墨辰也起了身。

  “那你呢？”朱琴仙連忙問道。

  “我怎麽？”

  “你不陪著我嗎？”

  “你這裏有護工，沒問題。”

  “可我要你在這裏陪著我！”朱琴仙又看不清形勢了。

  “哦？”顧非煙嗬嗬一笑，“我現在管你，不是因為對你有感情，也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因為我有錢不在乎這點花費，也願意盡一份義務不落人把柄，但如果你讓我在你病床前做孝女，還想借此拿捏我，惡心我，那就很對不起了……恕不奉陪！”

  “對了，之前說道老周和王嫂，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告訴你。你知道為什麽就你被救出來了，他們死在了地下室嗎？因為你的好女兒把你老公的藏酒都潑在了地下室，火燒得太旺，消防隊員根本就進不去……從這一點看來，你的好養女對你還算是手下留情了呢。”

  話音一落，顧非煙便在朱琴仙憤怒的目光之中，挽著戰墨辰施施然走出病房。

  ……

  走出病房，顧非煙便忍不住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怎麽？”戰墨辰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

  顧非煙抬頭看向他，“你信朱琴仙的話嗎？”

  “一半一半。”

  “嗯。”

  “你也不信？”

  “當然……”顧非煙冷嗬一聲，“朱琴仙那個性，根本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還說什麽怕打草驚蛇呢，裝得大義凜然的！我現在總算知道了，王嫂和司機老周之所以被關在地下室，肯定是因為顧明珠怕自己身份暴露了，王嫂和老周兩個人會去舉報她領懸賞獎金！”

  之前她就懷疑過，為什麽那兩人半夜三更不睡覺跑去地下室，現在總算是真相大白了。

  戰墨辰也同意這個猜測。

  隻是，他看著身邊小女人眼下因為休息不足而泛起的青色，一瞬間心疼就戰勝了理智，擔憂問道，“現在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昨天晚上，剛知道消息的時候，顧非煙的臉色有多難看，他還記得很清楚。

  戰墨辰很擔心，然而，顧非煙卻忍俊不禁。

  “你以為我會怎麽樣，心情悲痛，很是難過嗎？不會的……”顧非煙的手往下移，纖細白皙的手插入他的指縫中，十指交握，聲音淡淡的說道，“其實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麽善良，如果朱琴仙死了，也許我真的會難過很久，也會想很多很多。可現在這種情況，她還能中氣十足的罵我，我真的對她同情不起來。”

  “真的？”

  “嗯……說句不該說的話，她變成現在這樣，我甚至覺得有些痛快。心裏想著‘看吧，你對顧明珠那麽好，看看她是怎麽對你的’這種想法。”

  仰頭看向身邊高大挺拔的男人，顧非煙有些撒嬌的問道，“老公，你會不會覺得我一點也不可愛，不善良？”

  “我也不是好人，我們可以狼狽為奸。”戰墨辰揚唇。

  他幽深極黑的鳳眸中仿佛點亮了無數星辰，看著她的目光溫柔而又寵溺，帶著濃濃的包容，仿佛她無論做什麽，他都讚成，無論她是什麽樣子，都會被他放在心上。

  顧非煙，“……”

  這種感覺真是太好。

  如果說之前的心情其實還有點沉重，那麽現在，看到男人英俊無比的笑容，好像撥雲見月一般，她的心情也豁然開朗了。

  這樣就很好。

  “我們回家吧，昨天晚上沒有睡好，現在回家補補眠。”顧非煙開口。

  戰墨辰很讚成，一本正經的點頭，“可以，有什麽事情回去床上說。”

  顧非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