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這樣？”

  “當然！”

  “有那麽恨我？”戰墨辰點燃一根煙，夾在指間沒有抽，“是不是那天晚上……”

  “不要說那天晚上，我不想聽！”出聲打斷戰墨辰的話，顧非煙眼中泄露出一絲絲難堪和脆弱，她幾乎沒有考慮的，直接掛斷了電話。

  “嘟嘟嘟……”的聲音響在耳畔，戰墨辰神情微凝。

  他重新把電話撥了過去，可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那邊卻一直無人接聽，鳳眸裏燃起的亮光逐漸熄滅，最後又變成了一片幽深如墨。

  戰墨辰走出門外，江濤連忙問道，“戰總，現在安排車子回別墅去嗎？”

  “不用，先繼續開會。”

  “顧小姐那裏……”

  “晚上正常下班。”

  “好的！”江濤愉快地應了。

  這幾天戰少都是在公司呆到深夜，淩晨才回別墅，雖然每天都回去了，可和顧小姐卻沒有說過一次話，回去了也等於沒回去。

  現在戰少想通了，願意和顧小姐溝通了，他也能少擔心一點了。

  把手機朝著床上一丟，顧非煙便躲去了陽台，仿佛手機是什麽洪水猛獸一般。

  她聽著手機一直響著歡快的鈴聲，心情很複雜，等手機終於不響了，她的心裏卻更加不好過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重新回到房間，顧非煙抱著膝蓋坐在原木地板上，下巴擱在膝蓋上發呆，想著心事。

  說恨，並沒有那麽深惡痛絕。

  戰墨辰默默的為她做了很多事情，連袁進都收拾了，知道這個消息，她第一反應就是打電話找他確認，也有點擔心他……從他口中聽到肯定的回答，她心情複雜。

  說愛，她也理智的知道自己愛不起。

  她分不清戰墨辰究竟把她放在一個什麽位置，對她好的時候，很好，不好的時候，他就像是把她當成泄欲工具一般，沒有絲毫憐惜地對待他。

  這幾天她一直很矛盾。

  她了解戰墨辰的性子，今天她打了這個電話，晚上他多半會回來把這個話題繼續說完，他向來不喜歡半途而廢，哪怕是再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而她，被困在這裏，哪裏也去不了，避無可避的隻能和他見麵。

  想到這裏，顧非煙又有些後悔了。

  要是她能躲開就好了。

  她在心裏糾結，可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離開別墅的契機很快便擺在了她的麵前。

  ……

  “我是戰墨辰的母親，你可以叫我戰夫人。”

  “戰夫人，您好。”

  “嗯……”保養得宜的戰夫人坐在顧非煙的麵前，挑剔的眸光不著痕跡地打量了顧非煙一番，眼中有著明顯的不喜，“你就是顧家二小姐吧？”

  “是。”顧非煙點頭。

  “這幾天，你都住在我兒子的別墅裏？”

  顧非煙莞爾一笑，“不是住，是被關在這裏。”

  她也是有點小脾氣的，被戰夫人這輕視的目光一看，便忍不住幼稚地想證明，並不是她巴著她那金尊玉貴的兒子不放手，而是他不放手。

  “哦？”戰夫人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回答，眸光微冷，“你的意思是，你是被強迫的，不是心甘情願的？”

  顧非煙抿唇淡笑，沒有說話。

  “那你想不想走？”戰夫人淺啜了一口紅酒，氣勢十足地說道，“既然你說你是被迫的，那我帶你離開，你應該不會說個‘不’字吧？”

  “我當然是求之不得。”

  幾乎沒有思考的，顧非煙答應下來。

  等她坐上戰夫人的車，她這才恍然回神……她真的離開戰墨辰的別墅了。

  來的那一天夜裏下著雨，走的這一天也依然下著雨。

  瓢潑大雨，打得樹葉“嘩啦啦”的響。

  山林間，空氣倒是很清新。

  也許是出於為難人的心思，戰夫人故意讓司機把顧非煙那一側的車窗打開，還問道，“我坐車有點暈車，所以喜歡開著車窗透氣，顧二小姐不會介意吧？”

  “不會。”顧非煙淡淡一笑，看向車窗外。

  她也沒有問，如果戰夫人想透氣的話，為什麽不開副駕駛的車窗，非要開後座的，還是她這一側的。

  不就是淋點雨麽，不算什麽大事。

  豆大的雨點打在臉上、身上，倒灌進來的風吹亂顧非煙的發絲，她雙手撫著胳膊，隻覺得身體裏仿佛有一股接著一股的寒氣往外冒，讓她有些冷。

  可是，就算如此，她也沒有朝中間靠一點，更沒有說想關上車窗的話。

  戰夫人沒有送顧非煙到家的意思。

  車子甫一開到山腳，她便溫和笑著問道，“顧小姐，不知道你要去哪裏，把你放在這裏是不是有些不方便？我等下要去孫家看看玉嬌那孩子，她是我中意的媳婦兒人選，她病了，我也擔心的。”

  顧非煙搖頭，“沒有不方便，在路邊找個公交車站放我下來就好。”

  戰夫人的意思很明顯，她也不能厚著臉皮呆下去。

  “那好。”

  從車上下來，看著戰夫人坐著的車子揚長而去，顧非煙眼中閃過一絲酸澀，心裏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此刻是越來越覺得可笑了。

  她和戰墨辰，真的沒有可能……

  帝雲山頂別墅離市區很遠，顧非煙轉了兩趟公交，兩趟地鐵……等她回到酒吧的時候，身上一陣熱一陣冷，人也有些迷迷糊糊的了。

  身體很難受，做什麽事情都沒有力氣，她給自己灌了小半瓶礦泉水，一頭栽倒在床上，昏天暗地的睡了過去。

  ……

  戰墨辰回到別墅，第一件事便是問傭人，“她人在哪裏？”

  “顧小姐，她，她……”傭人支支吾吾的，說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戰墨辰心裏一沉，“她在哪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是夫人！夫人今天過來了，把顧小姐給帶走了，我也不敢攔住她們，就……”傭人低低地垂下腦袋，惶恐不已。

  戰墨辰看著他惶恐的樣子，想到自己這一次明明瞞得滴水不漏，卻這麽快就走漏了消息，片刻便想通了關鍵。

  他的聲音無比沉冷，“你僅僅隻是攔不住，還是做了通風報信的事，你自己知道！你被辭退了，現在就給我離開！”

  “戰少……”

  “馬上！”

  “是夫人讓我把您的情況跟她匯報，我也是沒辦法啊！戰少，求你饒了我這一次吧！”傭人跪下，苦著一張臉懇求，“您要是辭退我，我連孩子上學的學費都湊不齊，我……”

  “既然這樣，你可以讓她收留你，我想她會很樂意。”戰墨辰冷冷掃了哭訴的傭人一眼，他剩下的話便不敢再說出，有種所有的心思都被看透的恐慌感。

  不等吩咐江濤安排車，戰墨辰大步朝著門外走去，拉開邁巴赫的車門，自己開著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