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墨辰真的很生氣。

  顧非煙這倔強抗拒的樣子，讓他心裏的怒火更加高漲。

  他早就做出了決斷，也已經對顧明珠隱晦表明了意思，隻是，明珠好像很聰明地察覺到了他的意圖，回避問題，他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

  這幾天，因為顧明珠在住院，他不想刺激她，所以動作放緩了一點點。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顧非煙居然這麽有心計，不僅設下了今晚的這個局，還這麽冷漠心狠，明知道明珠在住院，還迫不及待地把這些事捅到她麵前，故意刺激她。

  讓另外一個女人聽她怎麽叫床，她就沒有一點不自在嗎？！

  “我問你話，你聾了嗎？說話！”

  “你要我說什麽，你不是都已經看到了嗎？”

  手機上的記錄沒有刪除，音量也沒有調回來，以戰墨辰這麽聰明的腦子，想一想就知道她剛才做了什麽，又是為了什麽。

  氣勢洶洶的質問她，多半是因為心虛惱怒！

  顧非煙清冽的眸子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眼中滿是嘲諷，“電話我已經打了，我猜顧明珠很快就會過來，你自己想好怎麽應付她吧！”

  “你就這麽想把事情攪得一團亂，這就是你想要的？”

  “你就這麽想坐擁齊人之福，把我當成你的禁臠，在你身邊囚禁一輩子？”針鋒相對地反問回去，顧非煙聲音很涼薄，也很冷靜，“你倒是打的好算盤，但我絕對不會讓你如意！”

  “我沒有那種打算！”

  “你沒有那種想法，但你在做！如果不是那樣，你今天憑什麽對我發火，憑什麽這麽對我？！你覺得自己被背叛了，覺得我出軌了，可我告訴你，戰墨辰，我顧非煙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跟誰睡，你都沒有立場指責我！既然你招惹了我，我就要鬧得你和顧明珠雞飛狗跳，這是你自找的！”

  “顧非煙……”

  “別說你是為了我好，犧牲自己給我當解藥，這話你隻能哄哄三歲小孩子！你要是真為我好，要麽就給我一個正正式式的名分，要麽就給我滾得遠遠的！”

  話一出口，顧非煙自己都愣住了。

  正式的名分……

  難道在她的心裏，她還沒有對戰墨辰死心嗎？

  戰墨辰眼神幽暗，聲音發沉，“就因為這樣，你就故意打電話給明珠，把我們的關係捅到她麵前？你知不知道她現在正在住院，情況很危險，根本經受不住一點刺激？！”

  很明顯，他誤解了她的用心。

  以為她是要挑明這一切，以此逼迫他和顧明珠分手。

  顧非煙懶得解釋，隻怒聲問道，“那我呢，我就活該倒黴背負這一切嗎？！”

  “至少你擁有健康的身體，而她沒有！”

  “……健康的身體？嗬，這個理由，還真是萬能！”

  一瞬間的，戰墨辰理所應當的話語像是一桶冰水從頭頂澆下，透徹心扉的寒冷，顧非煙忽然冷靜下來，再也沒了剛才的怒氣衝衝。

  不是心平氣和，而是心灰意冷。

  從十五歲那年開始，她聽了這句話多少次？

  真是數也數不清了！

  “顧非煙，明珠身體不好，你不要再明裏暗裏欺負她了，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賠得起嗎？”

  這是當年她剛回顧家的時候，被裝知心姐姐的顧明珠坑，心疼顧明珠的朱琴仙對她說的。

  “隻是一條廉價的首飾而已，丟了就丟了，明珠身體不好，你就不要斤斤計較了。萬一明珠內疚得心髒病發了，我要你好看！”

  這是她十八歲生日的時候，別人都遺忘了她隻記得顧明珠，她自己用打工三個月存的錢給自己買了一條銀質手鏈，卻被顧明珠故意丟進抽水馬桶後，顧建國對她說的。

  “你除了有一顆比明珠健康的心髒，還有什麽能比得上她？為什麽有先天性心髒病的人不是你，你這麽膚淺虛榮惡毒，你才是那個應該去死的人！”

  這是訂婚之前，祈遠白對她說的。

  “……”

  往事，猶如電影一般在腦海中流過，顧非煙突然累了。

  她勉強扯出一絲笑意，“戰少，如果你真的很在乎你的未婚妻，以後就離我遠一點吧。趁著她還沒有來，麻煩你把我和俞少放到床上去，你可以對她說剛才的電話是誤會，我其實是跟俞少在一起，隻是你手機無意落下了，我才用你手機打了電話，故意離間你們……嗯，雖然有點牽強，說不定也能混過去。”

  她是真的在為戰墨辰和顧明珠考慮。

  她累了，不想繼續糾纏了。

  以後就橋歸橋路歸路吧，就這樣吧。

  “你什麽意思？”戰墨辰心髒一緊，眼前的小女人明明被他抓在身邊，他卻覺得和她之間的距離是咫尺天涯。

  “我沒有什麽別的意思，今天的事情的確是我做錯了，不應該挑撥你和顧明珠的感情，現在，我隻是想補救一下而已。不過，我也有一個請求，我希望，以後我們再也不要見麵。”

  “顧非煙！”

  “以後，無論戰少聽到什麽關於我的消息，哪怕有人請你參加我的葬禮，你都當做沒聽見吧。我覺得，以我們的關係，還是當陌生人好，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

  “你說得輕巧，你把我當什麽？！”

  一聲大吼，戰墨辰氣得推開顧非煙，赤著一雙眼睛死死瞪著她。

  顧非煙一個踉蹌，身形不穩重重地跌坐在浴缸中，疼得厲害，卻扯了扯唇角，“以前當你是我姐夫，以後我們隻是陌生人。”她跟顧家都沒了關係，跟他更不會有關係。

  陌生人……

  剛才的溫柔纏綿，都是見鬼的笑話嗎？！

  氣得狠了，戰墨辰“嘭”的一拳砸在牆上掛著的雕花邊框鏡子上，鏡子猶如蛛網一般裂開，四分五裂。手疼，可心髒更是被針紮一般，細細密密的、一陣接一陣的疼！

  他不說話，她也不說話。

  沉默一陣，他忍耐著開口，“不要再說了，你剛才說的話，我就當做沒聽見，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不用你操心！”

  說完，他轉身要往外走，顧非煙清冷的聲音飄進他的耳中，“你要怎麽解決呢？是跟顧明珠坦白，你不止和我做了一次，並且還想繼續保持這樣的關係，要跟她分手？還是，說你跟我沒有任何牽扯？”

  戰墨辰腳步一頓。

  “不要再為難了，上次在禦膳坊你就因為她身體不舒服放棄了我，這一次，你難道就不顧及她的身體了？”顧非煙垂眸輕笑，“戰少，你這麽冷靜理智，應該知道魚與熊掌不能兼得的道理。”

  再一抬眸，眼前已經沒了男人高大沉鬱的背影。

  顧非煙怔怔的坐了半晌，把臉埋在膝蓋之中，淚水從眼眶中湧出，像是綿綿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