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錦承認得這麽爽快，楚辭一時倒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想過她會否認，會裝傻，可就是獨獨沒有想過她會大大方方地承認。

  默了默，楚辭終究還是問出了那個困擾了他許久的問題。

  “我想知道，我們到底是哪裏露出了破綻。”

  他看著薑錦的眼睛，有些執拗的問道。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想知道到底是哪裏錯了。

  為什麽一個原本以為必勝的計劃，最後竟將他們逼至窮途末路，再也無法回頭。

  楚辭覺得，他今天若是得不到這個答案，恐怕死也不會甘心。

  薑錦其實猜到楚辭早晚會舊話重提，但她卻並沒有打算這麽快為他解惑。

  而且這個問題也是真的不好回答。

  畢竟，有之前的失敗經驗在，薑錦很怕自己萬一據實相告了，結果又翻車……那就很尷尬了。

  為了避免意外，薑錦笑了笑，並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這個答案有那麽重要嗎？重要到你非要一個答案不可？”

  “可這個世界上，原就不是所有的問題都能解釋的。”

  “再說了，成王敗寇，輸了就是輸了，為何一定要找一個原因為自己遮羞呢？就因為這樣心裏會好受一些嗎？”

  “但那又有什麽用呢？不過自欺欺人罷了，並不能改變什麽，不是嗎？”

  “不過——”

  薑錦義正言辭地說了一堆話之後，忽然話音一轉，道：“看在我和世子相識一場的份上，你想知道的答案我會告訴你的，但卻不是現在。”

  “唔……就等大局已定，你功敗垂成的時候吧，那時候我一定給你一個驚喜。”

  楚辭沒想到薑錦竟會說出這樣一番氣死人不償命的話來，一時真是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他忍不住想：她憑什麽覺得他一定會失敗呢？

  他和父王籌謀了這麽多年，部署了這麽多年，又做小伏低了這麽多年，他覺不允許自己失敗，更不允許她看他的笑話。

  他討厭她這種篤定又高高在上的態度。

  就像他在她眼中不過隻是一隻螻蟻罷了，不管他怎麽掙紮，都爭不過命運。

  當一切結束，塵埃落定，他所夢寐以求的一切，終歸不過是一場泡影。

  這麽一想，楚辭的心口不由越發堵得慌了。

  他定定地看了薑錦好一會兒，不服氣地諷刺道：“公主今日似乎格外自信呢，怎麽？陳虎一來，你便以為你們勝局已定了嗎？”

  “的確，陳虎的虎威軍很是驍勇善戰，能以一當十，可我王府的兵馬也不是吃素的。”

  “若兩方對上，孰勝孰敗，還猶未可知呢，公主現在就做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是不是太操之過急了些？”

  楚辭這番話可謂是極不留情麵了，竟一點也不在意自己這麽說話是不是很大逆不道。追喲文學

  當然了，他其實也沒什麽可在意的。

  反正現在大家都已經撕破臉破了，就沒有必要繼續裝了。

  更何況，楚辭這會兒也是真的被氣瘋了。

  他甚至覺得薑錦之所以在安泰殿外等著他，其目的就是為了奚落他、報複他。

  就像他當初故意放她進宮找皇後一樣，都是為了看對方出醜。

  薑錦沒有想到，就這麽一會兒功夫，楚辭竟會腦補出這麽多想法來，如果她知道了，估計得誇他一句，“您想象力可豐富”。

  但她眼下什麽都不知道，於是她便隻是搖了搖頭，道：“世子大可不必這樣，本公主不過實話實說罷了，你又何須靠著一兩句辯駁給自己增添信心呢？”

  “如果你真的覺得你禹王府的兵馬更勝一籌，恐怕早就已經一聲令下，讓他們踏平安泰殿，一刀結果了我和我父皇母後了吧。”

  “可你並沒有這麽做，反而一來就跟我說了這麽多廢話，難道不是因為你心虛嗎？”

  “你擔心你若是貿然動手，最後失敗了，就真的沒有回頭的餘地了，如今和我拖延時間，不過是想要再考慮考慮罷了。”

  “我說的對吧？”薑錦笑微微地問道，一點也不擔心自己這樣說會不會激怒楚辭。

  說白了，她還真就想故意激怒他來著，隻有這樣，他才會永遠無法翻身。

  心思被人如此直白的點破，楚辭心中頗有些惱羞成怒之感。

  他於是也不和薑錦廢話了，冷聲道：“哼，長寧公主果然和傳說中一樣牙尖嘴利，既然如此，咱們也別廢話了，直接手底下見真章好了。”

  說罷這話，楚辭也不給薑錦反應的時間，直接舉著劍就朝著她的命門刺來，看樣子是真想要她的命來著。

  薑錦想過楚辭會翻臉，也想過他可能會動手，可她卻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快動手，且一出手就想要她的命。

  那一刻，薑錦忽然覺得，像楚辭這樣人品卑劣的人，也難怪當初會毫無節操地欺騙利用原主了。

  對待這種沒有底線的人，絕不能就這麽輕輕放過，非得直接將他釘死了才行，否則他保不齊還會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而且他如今既然能毫不猶豫地出手，就說明他從一開始也就沒把他爹禹王放在心上的，所以她們就算已經拿下了禹王，卻也不見得能對楚辭產生什麽威懾。

  不僅如此，說不定他還正巴不得她們把禹王給做掉呢，這樣他逼宮成功之後，就可以直接上位，還省得等禹王死後傳位給他了。

  薑錦心裏想了許多，動作卻也不慢，很快便躲開了楚辭的偷襲。

  緊接著，她也不再留情，一把接過陳虎拋來的長劍，使出渾身解數和楚辭纏鬥到了一起。

  兩位頭領都動手了，餘下的人自然也不能再袖手旁觀。

  於是安泰殿門前就這麽亂了起來。

  ……

  一刻鍾之後，亂局結束。

  薑錦看了看自己抵在楚辭脖子處的長劍，忍不住想要仰天長笑三聲，心情一時舒暢極了。

  但她到底沒有笑出聲來，隻是微微挑了挑眉梢，頗有些得意地對楚辭說：“你輸了。”

  聽見薑錦這話，楚辭的臉毫無意外地黑了，看向她的眼神猶如淬了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