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我不是炮灰(22)
作者:
陸北暖 更新:2020-05-28 11:33 字數:2201
和原本的劇情發展一樣,沈晏清最終在這個秘境裏得到了機緣,一舉衝破了最後的壁壘,成功進入了化神期。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這次卻沒有像劇情裏一樣選擇直接飛升,而是強行壓製修為,留在了天羅大陸,繼續當著天音派的最強王者。
對於沈晏清的選擇,薑錦自然覺得很是費解,因此她也曾多次問過他留下的原因。
可是沈晏清似乎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每次聽見這個問題的時候,都會一臉嫌棄的看著她,然後無比冷漠地問她:“是不是最近課業太少,所以你才這麽閑?”
緊接著,也不待薑錦回答,他就開始隨機抽查起她的課業來。
被抽查的次數多了,薑錦漸漸也就不敢再去問沈晏清了,怕自己再問,又得被罰抄一大堆的心法。
總歸他留在天音派對她來說也沒有什麽壞處,既然他不想回答,她索性也就不再問了。
畢竟,好奇這種情緒,時間久了,慢慢也就忘了。
於是日子就這麽不鹹不淡的過了下去,轉眼就是十年。
在這十年間,天音派發生了很多事情。
譬如,在沈晏清和薑錦從秘境出來的那一年,天音派掌門周元青叛出宗門,加入魔族,成為了一名魔修,最後被沈晏清斬殺於魔尊重九跟前。
再譬如,薑錦以三屆宗門大比魁首的輝煌戰績,成功在天音派內打響名聲,成為了天音派年輕一輩中的第一人,是所有弟子公認的大師姐。
再再譬如,在沈晏清和薑錦師徒響當當的名聲和強大實力的加持下,天音派成功地超越了其他三個宗門,成為了修真界當之無愧的第一宗門。
總而言之,整個天羅大陸,關於天音派和玉清真君師徒的傳說很多很多……
——
清心峰,竹屋。
白衣勝雪的少女端正地坐在院子裏的石桌旁,一邊往茶杯裏斟著茶水,一邊狀若無意地問道:“師父,都十年了,你還不打算去上界嗎?”
少女的聲音有些清冷,但卻出乎意料的好聽。像山間潺潺流過的清泉,又像峰頂初化的積雪,清淩淩的,很是動人。
聽見少女的問題,一襲青衫的沈晏清神情未變,一雙如同古井般的眸子仍舊眺望著遠處的群山。
一陣綿長的沉默過後,直到少女將斟好的茶,並將它遞到了沈晏清的麵前,他這才開了尊口,緩緩吐出一句:“快了。”
沈晏清一邊說一邊接過少女遞來的茶水,眼神在氤氳的霧氣下顯得朦朧又神秘。
“快了?”少女——也就是長大後的薑錦,聞言輕挑了挑眉梢,唇角悄悄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師父你這是終於想通了?”
相比薑錦話裏的輕快,沈晏清的神情顯得有些凝重。
他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接著無比認真地糾正道:“不是想通,是時候到了。”
時候到不到的,薑錦不懂,也懶得去猜沈晏清話裏的玄機——反正她近來一直覺得她這個師父有些神神叨叨的。
這麽想著,薑錦便有些不太客氣地吐槽道:“其實我覺得師父你早就該走了。強留在這裏,修為不會增加不說,還要冒著被天道發現的危險,何必呢?”
何必呢?
沈晏清仔細咀嚼了一番這三個字,心裏漸漸湧上了一抹苦澀的滋味。
他其實也很想問問自己,他這麽做到底是何必呢。
明明一開始,他隻是很單純的想要護住這個小徒弟,讓她可以平平安安的成長。
可是後來,隨著她一天一天長大,隨著他們相處的時日漸久,他忽然發現他好像越來越舍不得離開她了。
於是他飛升的日子開始一拖再拖,從一年變成了兩年,從兩年變成了三年……直到如今,十年過去了,他依然不想離開。
想到自己這些年來一次次壓製下去的修為,沈晏清忍不住抬頭又看了薑錦一眼,眼底有一抹一閃而逝的複雜。
片刻之後,他輕啟唇,用一種聽不出喜怒的語氣問道:“你很希望我走?”
“那倒沒有,隻不過……”
薑錦蹙眉想了想,似乎在尋找更合適的措辭。
“隻不過什麽?”沈晏清不甘心地追問。
“隻不過是有點替師父可惜罷了。”
薑錦淡淡道:“師父你若是十年前便去了上界,此時說不定早就又提升了一個大境界了,可如今你卻隻能將修為壓製在大乘期巔峰,你難道不覺得很吃虧嗎?”
虧嗎?
沈晏清想了想,他其實從未覺得吃虧。
別說隻是用區區一個大境界的修為來換陪伴她的歲月了,隻要能夠在目之所及的地方看見她,哪怕賭上此生的修為,他也甘之如飴。
想到這裏,沈晏清的眼底漸漸浮上了一抹溫柔,“有些東西,縱使是世間萬物也比不過的,包括修為。”
沈晏清一字一句說的平靜,可薑錦聽後卻隻感覺到心頭一跳。
拜這些年小可愛的“八卦”所賜,她後來也漸漸發現了沈晏清待她的不同之處。
如果說一開始他真的是將她當做徒弟在庇護的話,那麽現在,他對她的好,絕對遠遠超出了一個師父對徒弟的程度。
薑錦知道,他其實是為了她才一留再留,遲遲不肯飛升的。
可也正因如此,她的心情才更加複雜。
她原本就隻是一個過客,是注定不屬於這裏的人,可是沈晏清不知道這一點,所以他還在努力的為她保駕護航,甚至為了她不惜耽誤自己的大道。
這樣的付出,讓薑錦有一種負罪感。
因為她沒有辦法告訴他,他所做的一切,最後都是毫無意義的無用功。
等她完成任務,脫離這個世界的時候,這具身軀還是會迎來它原本的宿命——身死道消。
想到自己這具宿體最終將會有的結局,薑錦的眼神頓時暗了暗,心裏不知為何更加沉重了。
半晌之後,她忽然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望著沈晏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可是有時候,拚上一切換來的東西,未必能夠留得住,不是嗎?”
“師父,你著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