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瑤神情依然恍惚，她問迎春：“你可相信人有前世今生？”

  她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在夢裏，還是活在現實中。

  迎春狐疑地看著慕瑤，搖搖頭：“那都是莫須有的事，四姑娘怎麽會問這麽荒涎的問題？”

  慕瑤輕歎一聲：“我也覺得很荒涎。”

  但她真的夢到了，安蓉也說有前世，慕辭昨天也言之鑿鑿。

  她寧願是自己想多了，寧願此刻自己還在夢裏。

  “四姑娘莫多想。娘娘命奴婢過來，請四姑娘前往延福宮一起用午膳。”迎春道明來意。

  娘娘目前要顧著皇上那邊，沒有太多精力照顧四姑娘的情緒，四姑娘這樣很容易讓娘娘分心。

  “我還想再睡一會兒，不去了，你回延福宮向我姐複命。就說我很好，讓她別擔心，我想她了就過去找她。”慕瑤說著，躺回了床上。

  迎春沒轍，隻好回到延福宮向慕辭複命。

  “瑤兒精神可好？”慕辭問道。

  “四姑娘精神還不錯。”迎春不敢說實話，就怕慕辭擔心。

  “本宮還是不大放心，你或者絲竹去瑤兒身邊伺候吧，若瑤兒有任何異樣，立刻來向本宮稟報。”慕辭說道。

  迎春脆聲應了，領命而去。

  去到永安宮後，迎春很盡職，她搬了一張矮凳坐在榻前。

  慕瑤根本睡不著，迎春來了她也知道，又被迎春這樣緊迫盯人，她更加睡不著。

  “四姑娘若睡不著就起身走走，很快就到用午膳的時間。”迎春看出慕瑤在裝睡。

  慕瑤坐起身，懊惱地道：“你這麽不討喜，我姐知道嗎？”

  “奴婢再不討喜，娘娘也會重用奴婢。四姑娘如若有什麽心事，不妨跟奴婢說說，奴婢不會向娘娘告狀的。”迎春逼近慕瑤：“方才向娘娘複命，奴婢都沒說四姑娘有心事呢，奴婢的人緣可好了，口風也緊。”

  慕瑤嗤笑：“得了吧。”

  誰不知道迎春這張嘴是最不牢靠的，還口風緊呢。

  迎春見慕瑤終於笑了，心下微鬆。

  “反正奴婢是信得過的人就是了，奴婢永遠都不會做背叛娘娘的事。”迎春說完這句話，就發現慕瑤的表情沉了下來。

  她看在眼中，不知方才自己的話為什麽能影響慕瑤的心情。

  之後無論她說什麽，都無法讓慕瑤展顏。

  慕辭並不知慕瑤的心事，她現在擔心的是獨孤連城。要找一個人代替獨孤連城受過，這樣的人隻怕很難找。

  整個後宮找不出一個，也許天下也找不出一個甘願為獨孤連城受過之人。

  “本宮遠遠就聽到你在歎息。”沈曼雲這時來到延福宮，剛好看到慕辭愁眉不展的樣子。

  能讓慕辭這麽憂心的事，除了皇上的病，不作它想。

  “沒有的事。”慕辭淡聲回答。

  沈曼雲找了個位置坐下：“徐神醫怎麽說？”

  慕辭如此這般把徐神醫的話照實說了。

  沈曼雲聽得認真，問道：“你看本宮行不行？”

  慕辭沒想到她會回得這麽爽快。說起來，她也考慮過沈曼雲。

  沈曼雲對獨孤連城情根深種，這符合用情至深這一項，而且肯定會心甘情願接受相思蠱，但真要找沈曼雲代獨孤連城受過，她做不出來。

  “本宮在這個後宮橫豎沒什麽盼頭，若可以為皇上做點事，本宮很樂意。”沈曼雲微微一笑：“本宮覺得，再沒有比本宮更適合的人了。”

  慕辭還是覺得不妥：“可是……”

  “沒什麽可是，總不成讓你來。你若有事，皇上會獨善其身上嗎？屆時他肯定又要把相思蠱弄回去。再加上你有兩個小皇子，他們都還小，你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孩子們怎麽辦？”沈曼雲語氣更加堅定：“就這麽決定了！”

  慕辭沒了主意，後來徐神醫說可以一試，但能不能成功，還是未知數。

  沈曼雲的態度也很堅決，她也就隻能答應。

  徐神醫為獨孤連城和沈曼雲轉移相思蠱的時候，慕辭沒有在裏麵。

  大約等了一個時辰，徐神醫和沈曼雲都出來了，兩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怎樣了？”慕辭看出他們的表情不對。

  徐神醫和沈曼雲同時搖頭。

  “相思蠱很挑人，不願意過珍妃娘娘這邊。”徐神醫冷笑：“草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奇特的鬼東西！”

  “若不然它也不會失傳，就不知容兒是從哪裏找出來的蠱毒，竟然這麽歹毒。”慕辭看向沈曼雲問道：“你沒有大礙吧？”

  “那隻蟲子不滿意本宮的身子，本宮能有什麽大礙？本宮原本還打算這一回肯定是本宮贏了你，起碼那條蟲子住過皇上的身體後，又住過本宮的身子，這點你不如本宮。”沈曼雲說著還長歎一聲。

  這大約就是人們所說的人算不如天算吧。

  慕辭：“……”

  “你得到的太多，不知道本宮求而不得的心情。”沈曼雲說著，再次長歎一聲。

  慕辭懶得再搭理沈曼雲，她轉而問徐神醫：“也就是說，本人願意也沒用，還要蠱蟲滿意那個人的身子才行，是麽？”

  “正是如此。草民生平還沒見過這麽狡猾挑剔的鬼東西！”徐神醫說著搖頭：“看來要找出這麽一個人很難，娘娘要作好最壞的打算。”

  慕辭心情沉重，失神地看著前方。

  雖說很難，但不代表就真找不到這個人，她相信這世上有奇跡，她重生回來不就是最大的奇跡嗎？

  獨孤連城就站在不遠處，聽到所有人的對話。

  以前他覺得自己沒病，而今才知道自己身體裏住著一條蠱蟲。若有一日他不小心沒了，總得要為慕辭他們母子三人留好後路才行。

  相較於延福宮這邊的沉重氣氛，永安宮那邊相對於更好一些。

  慕瑤後來覺得整天待在永安宮沒意思，索性出了永安宮，決定到處走走看看。也許冥冥中自有指引，當她去到沉香宮附近時，這地方那麽熟悉又陌生。

  “四姑娘以前來過這邊嗎？”迎春好奇地問道。

  她覺得慕瑤的表情特別古怪，卻又不明白這種古怪的表情代表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