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竹伺候慕辭這麽多年，也沒見過慕辭羞窘的樣子。

  這樣的娘娘看起來很陌生，又感覺理所當然，似乎這才是最最真實、也最最血肉的娘娘。

  以前的娘娘美則美矣，但總缺少一些人氣。

  可是眼前的娘娘卻如此鮮活又靚麗，讓人移不開視線。

  好一會兒過後，慕辭臉上的熱意漸散，她輕拍臉，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

  “絲竹，你有沒有覺得皇上和以前不太一樣？”慕辭輕聲問道。

  絲竹搖頭：“奴婢沒覺著有什麽不同，皇上和以前不一樣麽？”

  慕辭輕歎一口氣：“是嗎？”

  難道隻是她想多了？

  可她分明覺得獨孤連城和以前不一樣，不是容貌上的，而是氣質上的。總歸是被他看久一點，都會有壓力，好像他的雙眼能看穿她的一切。

  這樣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絲竹當然不能理解的她複雜感受。

  “娘娘，皇上回來是好事，別胡思亂想了。就是那位玉脂不知是什麽來曆，看起來和皇上很熟稔的樣子，而且又自稱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奴婢覺得娘娘要防著這位玉脂姑娘一些才是。”絲竹道出自己的隱憂。

  慕辭點頭：“她不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嗎？咱們應該感激她才是。”

  但她沒說的是，她也不喜歡玉脂的自來熟，好像她和獨孤連城有多親近似的。

  偏偏人家是獨孤連城的救命恩人，總不成把人家趕走吧？

  回到永安宮後，慕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

  迎春看到慕辭失魂落魄的樣子，問絲竹道：“娘娘這是怎麽了？跟丟了魂兒一樣。”

  “娘娘問我皇上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樣，我沒發現皇上有什麽不同。皇上回來的時候，娘娘可喜歡了，但皇上又帶回來一位姑娘……”

  絲竹如此這般把玉脂的情況說了。

  “皇上也真是的，好不容易回宮，還帶回來一位美人兒，這讓娘娘作何感想？”迎春輕斥道。

  “你小聲點兒。皇上平安歸來便是好事，不要讓娘娘聽這些糟心事。再者，皇上已擁有後宮三千，平素也不見皇上和其他美人多親近，再多幾個進宮也撼動不了娘娘的地位。”絲竹以為，外患才是最重要的。

  皇上的江山如今能不能保住還是問題，皇上哪有多餘的心思風花雪月？

  “你這話也有些道理，我就怕皇上喜新厭舊……”

  這回迎春沒說完，就被絲竹捂住了嘴，拖出了內室。

  她們兩個的對話，慕辭都聽在了耳中。

  以前也不是沒見過獨孤連城身邊有女人出現，光這後宮的三宮六院，就足夠多了吧？

  可是她從來沒放在心上，隻因為她不在乎獨孤連城。

  現在不一樣了。

  今天又看到獨孤連城帶了一個女人進宮，而那個女人又是和她完全不一樣的美人，換作她是獨孤連城，想必也會被這樣的美人吸引。

  那一刻她不否認，自己心裏不好受，至於這是不是吃醋，又另當別論，總歸不會太開心。

  這樣的自己，她這輩子也是第一次見識到，自己都覺得陌生，更何況是迎春她們幾個最貼身的近侍？

  這一夜，慕辭破天荒的失眠了。

  她原本是等著獨孤連城來找自己，畢竟他說了，他晚些時候會過來看她和鈺兒，結果他食言了。

  作為皇帝，一言九鼎，說的話就是聖旨，怎麽可以言而無信？

  偏生她還把他的話當了真，以為他會來找自己，結果等到子時，也不見獨孤連城出現。

  正在慕辭氣悶的當會兒，迎春的聲音在帳外響起：“娘娘睡不著麽？”

  慕辭索性坐起身，“嗯，我起來看會兒書。”

  迎春一聽這話，立刻找來了慕辭平素看的書籍，有的是醫書，也有一些兵法書籍。

  慕辭隨手拿起一本翻看起來。

  迎春憋了近一刻鍾，才道出一句實話：“娘娘，您書籍拿反了。”

  她現在可以肯定，娘娘是在等皇上，才會這般失態。

  也就是說，娘娘終於開竅了，喜歡上皇上了嗎？

  一來她覺得這是好事，二來又覺得娘娘這樣的人應該高冷到底，不該為任何人動心，哪怕那人是皇上。

  再加上皇上才回宮就帶回了美人，難怪娘娘會睡不著。

  慕辭怔了片刻，才發現自己確實拿反了書。

  她扶額，一時間哭笑不得。

  “我看起來是不是很傻？”慕辭好一會兒才忍住笑意。

  “即便是傻，也傻得很可愛，奴婢還從來沒見過娘娘像現在這般可愛呢。”迎春的嘴像是抹了蜜。

  慕辭莞爾一笑：“你呀，慣會說好話哄我。”

  迎春搖頭，拍著胸脯回答：“奴婢字字是真話，絕不是在哄娘娘，娘娘不隻是奴婢見過的最可愛的女子，更是最美的女子，所以娘娘無需擔心皇上會被其他美人勾走。皇上擁有了娘娘，哪還看得上其他庸脂俗粉？”

  慕辭唇角上揚：“反正在你眼裏，我什麽都好是吧？”

  “那當然！”迎春音量加大，表示自己說的都是事實，絕無虛言。

  慕辭和迎春聊了這一小會兒，心中的鬱結之氣也散了。

  罷了，都這個時辰，他肯定是不來了。

  再者，她該相信他才是。他自登基以來，從來就隻有她一個女人，其他後宮妃嬪都是擺設，哪有理由出宮了一趟，他就變得花心薄幸了呢？

  就獨孤連城討厭女人這件事，她不是知道得最清楚嗎？

  “娘娘就安心睡下吧，奴婢敢保證，就算有美人對皇上投懷送抱，皇上也是柳下惠，不會多看其他女人一眼！”迎春笑眯眯地又道。

  “行了，我歇著，你也去歇息，去吧。”慕辭對迎春揮了揮手。

  迎春依言退下。

  似乎是因為和迎春聊了一會兒，慕辭這回一躺下便睡著了。

  她自是不知在她睡著後，獨孤連城悄無聲息來了，站在榻前看了她許久，直到快上朝的時間才離開。

  獨孤連城才走出永安宮，等在外麵的玉脂便迎上來：“皇上，我就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做你的後宮妃嬪。我也不是要和宸妃爭奪你，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