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瑤話音剛落，就聽獨孤連雲回她道：“慕辭沒你這般虛偽。你要記得，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再會偽裝，也不可能蒙蔽她一輩子……”

  “在你心裏，我姐什麽都好，不隻容貌好，性子也好。我虛偽嗎？可你不覺得她更虛偽……”

  獨孤連雲一點也不想再聽慕瑤說話。

  慕瑤隻覺眼前一花，跟前已經沒有了獨孤連雲的蹤影。

  她臉色陰沉，發呆，喃喃自語：“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可你為什麽不喜歡我？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你卻總是曲解我的意思……”

  夜色漸深濃，隻有慕瑤站在原地，有如風化的石柱。

  另一邊，慕辭回到永安宮後便洗浴睡下。

  可是她怎麽也睡不著。

  此前她情緒太激動，沒有好好聽獨孤連雲說話。

  獨孤連雲說不是他對獨孤連城下的毒手，他的這番話，她信，隻因為獨孤連雲不是那種做過不敢認的人。

  如果不是獨孤連雲，總歸是他的屬下對獨孤連城設下的陷阱吧？

  “娘娘，有句話奴婢不知當不當說。”絲竹猶豫再三，還是決定開這個口。

  慕辭掀起帳簾，看向絲竹：“有什麽不好說的？”

  “奴婢知道娘娘看重四姑娘，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奴婢總覺得娘娘不該太信任四姑娘。娘娘如今是做娘的人了，還有榮國夫人以及慕將軍都是娘娘在意的人。無論如何，娘娘都要為這些在意的人照顧好自己。尤其是太子殿下還小，皇上又不知所蹤，娘娘若有個差池，太子殿下怎麽辦？”絲竹小心措詞，就怕讓慕辭不高興，隻因慕瑤這個人太過特殊。

  “瑤兒這些年受了不少苦，喜歡上一個不喜歡她的人，心裏那麽苦，我怎麽還能再懷疑她？”慕辭一想起慕瑤哭成淚人兒的樣子，心裏就不好受。

  “娘娘又怎知四姑娘不是在演戲呢？先皇的為人如何，奴婢也是聽聞過的。娘娘不能因為心疼四姑娘，就完全對四姑娘放下戒心吧？這是兩碼事，奴婢還是覺得，四姑娘和娘娘生份了這些年，也不知四姑娘變成了什麽樣子，娘娘往後還是要多長個心眼兒才行。”絲竹仍然堅持己見。

  今天慕瑤哭的樣子也烙在了她的心裏，但因為是旁觀者，她並沒有像娘娘這樣對慕瑤產生同情。

  怎麽說呢？她就是覺得四姑娘傷心得有些過了。

  “行了，這事以後別在瑤兒跟前提起。”慕辭不想再聽，躺下休憩。

  她閉眼假寐，卻沒什麽睡意，直到獨孤連雲的一句話突然傳進她的耳中。他說，她並沒有她想象的了解慕瑤。

  她睜開雙眼，看著帳頂發呆。

  獨孤連雲的意思是她並不了解慕瑤嗎？方才絲竹也諄諄勸誡，是不是她忽視了什麽？

  她轉頭看向安睡的小不點，在小家夥臉上親了一口。

  誠如絲竹所言，孩子還小，她這個娘親不能有事，所以她凡事都得小心為上。哪怕慕瑤是她的親妹妹妹，她也得防著一些。

  她在宮中浸淫多年，經曆了那麽多的風波，也該知道走錯一步，便可能是萬劫不複。

  這天晚上慕辭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全是一些前世淩亂的畫麵，最後又是她葬身沉香宮的一幕重演。

  當她睡醒，天已大亮。

  待她洗漱完畢，迎春才在她跟前嘀咕：“四姑娘一大早就來了，正抱著太子殿下玩呢。就四姑娘那樣的性子，奴婢還真怕她把太子殿下摔著了。”

  如今皇上行蹤不明，太子殿下就更加矜貴。

  “碧玉可有消息傳來？”慕辭問道。

  “目前還沒有皇上的消息。奴婢覺得沒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娘娘別急，皇上是真龍天子，會有神明庇護的。”迎春怕慕辭擔心，忙回答。

  “是嗎？”慕辭心不在焉。

  如果此次獨孤連城可以安好無恙，她覺得不是神明在庇護，而是胭脂扣的功勞。

  當她出了內室，就見慕瑤抱著小鈺兒在玩，絲竹就近看著，認真嚴肅的樣子，似怕慕瑤對小鈺兒不利。

  她這樣的表情，讓慕辭很感慨。

  “姐，鈺兒越來越好看了，今天早上他見到我還笑了。”慕瑤對慕辭燦然一笑。

  慕辭看著她燦爛的笑容，不自覺也笑了：“鈺兒長得像皇上。”

  這樣的慕瑤，怎麽可能有問題呢？這是她的親妹妹，不是其他人。

  慕瑤最壞的事，不過就是喜歡上一個不喜歡她的男子罷了。她有過同樣的遭遇，更能感同身受。

  “獨孤家的男人都好看呢。對了，我聽說大皇子也長得好看，就不知大皇子長得像誰多一點。”慕瑤突然提起了獨孤念。

  慕辭想起大皇子的身份，實在不願意在慕瑤跟前多說。

  讓慕瑤知道獨孤連雲的孩子都已經六歲了，不知會作何感想。

  “何賢妃好像很低調，她平素很少出儲秀宮，我想見大皇子一麵都很難。對了，我還聽說一件事，有人說大皇子長得像先皇。”慕瑤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慕辭心跳慢了半拍。

  她臉上不露聲色，問道：“你聽誰說的？”

  慕瑤看向懷中的小鈺兒，“不太記得，偶爾聽人說的，總歸這件事我覺得稀奇，就想看一看傳說中的大皇子。姐今日有沒有空，帶我去儲秀宮走走唄。”

  慕辭定定地看著慕瑤：“大皇子有什麽好看的，還不如看鈺兒。”

  慕瑤怎麽會對獨孤念這麽有興趣？到底是她聽到了什麽閑言碎語，或者隻是純粹的好奇呢？

  “反正在宮裏無所事事。皇上也真是的，出宮這麽久都不回來。不行，姐帶我去儲秀宮走走。”慕瑤說著，把鈺兒交給絲竹：“你好看照看鈺兒，我和姐去儲秀宮一趟。”

  “四姑娘想去儲秀宮自己去就行了，何必拉上娘娘？”絲竹不冷不熱地嗆慕瑤一句。

  也不知安的什麽心思，非得拉上她們家娘娘。

  娘娘素來不喜惹事生非，何賢妃又是個低調的，慕瑤卻瞧著是個不安份的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