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沈曼雲見慕辭不作聲，不滿嘀咕。

  慕辭微微一笑：“你當初不也非常恨我嗎？後來怎麽就不恨了？”

  “那，那是……是因為……”沈曼雲漲紅了臉，沒想到慕辭會直白戳穿這件事。

  “因為你知道安蓉一直在利用你。你自以為是的好姐妹，其實隻把你當成可以利用的棋子，你有些心灰意冷，在那之後你就更恨安蓉了，是嗎？”慕辭淡聲說道。

  “明知故問。”沈曼雲很快變得坦然。

  慕辭這些話都說到了點子上。

  “剛開始知道安蓉隻是在利用我的時候，我特別氣憤、特別難過，我覺得自己很蠢，居然被她騙了這麽多年。那時候腦子裏想的都是這些年發生的事，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對你的恨意已經沒有那麽深了。當我知道她要害你的時候，我就想如果你好好的，她想害卻害不成，那她得多痛心？”

  不過就是這樣的心路曆程罷了。

  並非她有多喜歡慕辭，而是因為她太討厭安蓉，她才會和慕辭越走越近。

  “這說明無論多恨一個人，總有理由可以放下。”慕辭說著，突然又道：“不過我和你一樣的想法，誰都可能變，安蓉卻不會。”

  前世安蓉是這樣，今世的安蓉依然故我。

  至於安蓉為什麽又能沉住氣了，肯定是和安蓉上回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讓安蓉更加惜命，不敢再輕舉妄動。

  “我和你想到了一塊，她裝得再像，也不可能放下對你的仇恨。她不跟我說實話，隻證明她在防著我。”此刻沈曼雲有一種找到知己的感覺。

  本來此前她還在懷疑自己的直覺是否準確，現在她篤定，安蓉確實還是原來的那個安蓉，隻是現在的安蓉演技更好，更加難對付罷了。

  “她若在防著你，那你以後還是得小心點。”慕辭眸光微閃：“誰知道她接下來要做什麽呢？或許她也會對你下毒手。總之，防人之心不可無。”

  沈曼雲點頭附和，覺得慕辭這話頗有道理。

  兩人沒聊多久，沈曼雲起身告辭。臨走前，她當然和慕辭作了一場對罵戲，而後才憤然離開了永安宮。

  旁人隻道沈曼雲是去永安宮自取其辱，還有不少人在暗中嘲笑沈曼雲的不自量力。

  連安蓉那樣的心計都不是慕辭的對手，就沈曼雲這種要心計沒心計、要恩寵沒恩寵的，怎麽和慕辭這種元老級的妖妃鬥？

  迎春這幾天發現一個現象，好像無論走到哪裏，都有宮女內侍在悄悄議論慕辭。

  “奴婢覺得這事不大對勁。以前也沒人稱娘娘是妖妃，怎麽突然間後宮傳出這樣的消息？是不是有人故意在敗壞娘娘的名聲？”迎春特意跟慕辭說了這件事。

  慕辭卻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事：“做妖妃不也挺好嗎？”

  是誰在傳這則謠言不要緊，她本人並不在意名聲，畢竟她曾經就立誌要做一代妖妃。

  “話不是這麽說。娘娘以前可以不在意，但現在不能不在意，因為娘娘現在有小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將來是要繼承大統的。”

  迎春此言一出，慕辭臉上的笑意散去。

  她若有所思：“聽你這麽一解釋，好像是這個道理。”

  而且這種流言是在立了太子之後傳出來的，她的名聲不好已經不是她一個人的事，很可能還影響小鈺兒的名聲。

  或者，這其中還會牽連到獨孤連城。

  因為是獨孤連城立了她這個妖妃的兒子為太子，若有人借勢造謠，這對獨孤連城也是大大的不利。

  獨孤連城登基後勤政愛民，政績不俗，若有人要起兵造丨反，總得有個名頭才能討伐。

  可若言不正、名不順，自然也沒有名目起兵。在這個時候，在獨孤連城身上製造製造汙點是最直接有效的辦法。

  她得想個法子給獨孤連城提個醒才行。

  “絲竹，下回碧玉過來抱小鈺兒的時候，你留她一會兒，跟她聊幾句……”

  慕辭如此這般跟絲竹交待了一番。

  絲竹聽得仔細，一一應下。

  次日，碧玉果然出現在永安宮，是要抱小太子殿下前往延福宮。原因很簡單，獨孤連城想小家夥了。

  絲竹叫住了碧玉，跟她閑聊了一會兒，才提起了正事。

  “你是不知道，娘娘最近性子散漫，什麽都不放在心上。昨兒個迎春在外麵聽到不少關於娘娘的流言蜚語，娘娘全然不放在心上，娘娘還說她以前的誌願就是要做一代妖妃。可是娘娘怎的就不想想，她不在乎名聲，但有些人可能為此大作文章，把髒水往皇上身上潑……”

  碧玉剛開始沒仔細聽，到後來她的表情嚴肅下來。

  絲竹看得真切，就知道碧玉把這話聽進去了。

  娘娘用心良苦。

  知道皇上不喜見她，便用了迂回的法子。

  若是娘娘直接給皇上提醒，皇上肯定是不願意聽的。但若是話由碧玉說給皇上聽，那又不一樣了。

  達到目的後，絲竹送走了碧玉。

  目送碧玉走遠，她才回慕辭身邊複命。

  碧玉回到延福宮後，第一時間把小太子交給皇上，並且說了此前絲竹的那番言論。

  “娘娘不在意，但皇上不可不在乎，奴婢怕這是有心人作的局，誌在抹黑皇上，不可不防。”碧玉道出自己怕擔憂。

  獨孤連城看著像是在專心逗弄小太子，沒聽見她說話。

  “皇上可有聽奴婢說話？”碧玉著急了。

  獨孤連城終於抬頭看向她，問道：“你方才說，這事是絲竹跟你說的？”

  “是啊，奴婢去接太子殿下的時候，絲竹跟奴婢閑聊了幾句，跟著便說起了這件事。”碧玉不解地問：“皇上覺得這事有問題？”

  獨孤連城看著懷中的小兒子，想起慕辭那張臉：“朕覺得這像是慕辭的意思。”

  碧玉一愣，一時半會兒還沒明白過來。

  好一會兒她聯係起前後經過，頓時豁然開朗：“看來娘娘是在意皇上的，皇上氣了這許久，也應該聽娘娘說句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