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這回沒敢亂接話了。若早知如此，她就不問了。

  宸妃和先皇的事跡，有幾人不知呢？原本宸妃就是先皇的皇後，而今卻成了今上的宸妃。

  像宸妃這樣的人物，合該就是大富大貴的，生來就是耀眼的存在。

  有宸妃這樣的姐姐，慕瑤的壓力可想而知。

  感慨了一回，慕瑤便擰著補湯前往書房。

  她去到的時候，獨孤連城正在批閱折子，神色看不出什麽。

  “妾參見皇上。”慕瑤上前行禮。

  獨孤連城抬頭看向她，免了她的禮。

  慕瑤把補湯遞上前：“這是妾命禦膳房那邊準備的補湯，皇上日理萬機，龍體最要緊，趁熱喝吧。”

  獨孤連城示意李玉收下。

  李玉接過湯後，揭開碗蓋看了一眼，搖頭道：“皇上不喜歡這個湯，慕主子下回再送湯過來，還需做點功課。”

  他說著，就交給了碧玉。

  碧玉接過湯後，退到了一旁，並沒有把湯送到獨孤連城跟前。

  慕瑤看到這一幕，心裏暗暗稱奇。

  “是我初初進宮，還沒摸清楚皇上的喜好，李總管若有時間，可否指點我一二？”慕瑤順勢而下。

  有時候奴才比主子還要難對付，尤其是那些自以為是的奴才。

  李玉似清楚她的想法，突然看向她，語氣涼涼地道：“奴才可沒有這樣的本事指點主子，慕主子言重了。”

  當下他站回獨孤連城身邊，不再說話。

  李玉不再說話，現場氣氛就冷了下來。

  獨孤連城繼續專心批閱折子，似沒看到這個小插曲。他全神貫注的樣子，令慕瑤不知如何啟齒。

  可總這麽站著也不是法子，她上前道：“妾來為皇上研墨吧。”

  平時這事兒是李玉或碧玉幹的，但這回慕瑤自動請纓，也不知聖意如何。

  獨孤連城依然沒看他們這邊，李玉隻好退到一旁，把位置留給了慕瑤。

  慕瑤杵在一旁研墨，目不斜視，也沒有打擾獨孤連城批閱折子。

  一個時辰後，饒是她能研墨，也有點受不住了。

  又半個時辰後，獨孤連城終於批閱完了所有的折子，慕瑤不禁感歎一句：“政事如此繁忙，皇上也要小心著龍體才是。”

  獨孤連城伸了伸懶腰，起身道：“既然來了，就一起用膳吧。”

  慕瑤遲疑片刻，問道：“要不要找姐姐一起用膳？”

  獨孤連城淡掃她一眼，她立刻改口道：“一切聽憑皇上作主。”

  用膳時分，慕辭當然沒有出現，她能和獨孤連城一起用膳，也是她莫大的恩寵。

  一頓飯吃完，慕瑤離開延福宮，問桂香：“你看得出皇上對我是什麽樣的態度嗎？”

  “恕奴婢眼拙，看不清楚。皇上雖然冷淡，但對主子還算是貼心了，最起碼留了主子在延福宮用膳。皇上已經許久未進後宮了，皇上留膳，這已是莫大的恩寵。主子才進宮，不可太急進。有多少妃嬪進宮多年，連見皇上的機會都沒有呢，主子這樣已經很了不起了。”桂香攙扶著慕瑤前行。

  “若是我姐，皇上想必不會這麽冷淡吧。”慕瑤直視前方。

  她知道慕辭素來是得寵的那一個。

  慶元帝的時候，也出過一個姓何的寵妃，但那位寵妃比起慕辭的恩寵，卻是比不了的。

  準確來說，大夏國曆史上，沒有哪個女人得到過像慕辭這樣的榮寵，還沒成為皇後，就已經是在按皇後的配製來住宮殿。

  如今的慕辭，也就隻差一個後位的加持罷了。

  “皇上不就是那樣的性子麽？主子何需跟宸妃娘娘比？主子要知道，這一屆的選秀當中，娘娘是最受皇上寵愛的，那就行了。”桂香寬撫慕瑤道。

  慕瑤隻是笑笑，沒再就這件事糾結。

  桂香說的話她都懂，隻是進了宮，就什麽都需仰仗今上的鼻息生存，她才有此感慨罷了。

  是啊，來日方長，皇上的恩寵若能輕易得到，那也就不矜貴了。

  慕瑤以為自己能和獨孤連城一同進膳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但此事很快在後宮傳揚開來，齊洛聽到這事兒後低咒一聲“狐媚胚子”！

  慕瑤就和慕辭一樣，奪寵手段厲害得很。

  李婉兒收到這個消息，立刻端出翠微宮主位的架勢，命慕瑤去她的正殿，打算給慕瑤一個下馬威。

  慕瑤向李婉兒行了禮，李婉兒遲遲不讓她起身，當然是有意刁難：“瑤妹妹進宮好些天也沒來向本宮請安，是沒把本宮放在眼裏麽？”

  就連柳婕妤也知道看她的臉色行事，隔三差五就送好東西過來孝敬她，慕瑤卻一點表示都沒有，果然是沒有教養的東西。

  慕瑤依然維持行禮的姿勢，垂眸回話：“德妃娘娘教訓得是，是妾失禮。”

  李婉兒見她態度尚可，有些意外。

  她聽聞慕瑤此人心高氣傲，此前把齊洛堵得說不上話來，不想在她跟前態度，慕瑤還算端正。

  是了，慕瑤是慕辭的妹妹，往後她可以利用的地方還有很多，何需急著跟慕瑤撕破臉？

  “罷了，見你態度不錯，此事到此為止，免禮。”李婉兒看向映冬。

  映冬立刻察到主子態度的變化，她會意，立刻奉了一杯茶到慕瑤跟前：“慕主子請用茶。說起來宮裏很久沒有新主子，德妃娘娘平素還念叨要有多一些後宮妃嬪上門，大家聚一聚，一定很熱鬧呢。”

  慕瑤入了座：“都是我的不是。我應該早點過來向德妃娘娘請安，若德妃娘娘不嫌棄，往後我多多上門，陪娘娘說話。”

  “本宮自然不嫌棄。既然進了宮，大家就是姐妹，姐妹之間何需太過客套？”李婉兒應道。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氣氛很不錯，好像此前的不快都已過去。

  慕瑤坐了兩刻鍾才告辭離去。

  映冬送完來再回來，李婉兒對她讚賞有加：“你今日的表現不錯。”

  “謝娘娘讚賞，奴婢能為娘娘分憂解難才是奴婢的福份。今日看娘娘對那慕婕妤頗為和善，是慕婕妤以後有用得著的地方嗎？”映冬乖巧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