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再見慕瑤，慕辭看得出慕瑤的性子已經變了，再不是當初那個性格乖張的孩子。她的容貌和以前沒什麽差別，但性子變了很多，和她印象中的慕瑤有很大的區別，最起碼慕瑤給她的第一印象是如此。

  “因為姐姐在這兒，所以我選擇進宮。至於在哪裏，姐姐不是知道嗎？我一直在逍遙山莊學藝。此前因為聽說姐姐被關進冷宮，我才從逍遙山莊偷跑出來。至於第三個問題，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姐，娘和哥哥都是我在意的人。”慕瑤有條不紊地回答慕辭提出的幾個問題。

  慕辭的神情卻更加冰冷：“你給的第一個答案在說謊，第二個答案依然在說謊，前兩個答案都是謊言，那第三個答案又怎麽可能成立？瑤兒，你變了！”

  慕瑤稱是因為她才進宮，她一點也不相信。

  至於她說一直在逍遙山莊學藝，那就更不可能了。早在當年她嫁給獨孤連雲的時候，慕瑤就從逍遙山莊跑出來了。

  要知道，那個時候的慕瑤才十二歲。她一個未經世事的孩子從逍遙山莊平安順利趕回京城，這得需要多聰慧才能安全抵達京城？

  慕家姑娘，沒一個是笨的，慕瑤又怎麽可能例外。

  也許就是太聰明了，她才會變得越來越複雜。

  慕瑤眼瞼低垂，輕聲低喃：“姐說我變了，那姐姐呢？還是當年那個寵我愛我的姐姐麽？這些年我過得如何，姐姐又可曾知道？但凡姐有把我這個妹妹放在心上，姐就不會對我置之不理……”

  慕辭被慕瑤的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

  這些年她忙著後宮苦苦掙紮生存，忙著報仇，她很少想到慕瑤。

  她以為慕瑤在逍遙山莊便是遠離了京城及後宮的是是非非，以為這樣就是為了她好。更因為知道慕家會被抄家，她覺得慕瑤永遠不回京也是好事。

  “我在宮中不像表麵上那麽如意，哪怕一開始我是太後的身份。你在逍遙山莊學藝很好，遠離了所有爭鬥，可是我沒想到，早在我大婚當日，你就離開了逍遙山莊。那你能否告訴我，離開了逍遙山莊後，你去了哪裏？”

  慕辭沒辦法否認，她確實忽略了慕瑤。即便她在後宮生存的環境再難，她也可以派人去逍遙山莊探望慕瑤。

  若不然，她可以早一點發現慕瑤的異樣。

  “過去誰是誰非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未來。我進了宮，已然是婕妤，我不希望姐姐擋我前進的路。如果姐姐還念著一點姐妹情分，就放我一馬。我知道姐姐是個厲害的，整個後宮沒人是你的對手，即便是尊貴如安貴妃，也被姐姐逼得沒有還手的餘地……”

  慕瑤還說了什麽，慕辭已不記得了。

  她離開了翠微宮，坐在步輦上，頭腦有些昏沉。

  回到永安宮後，慕辭情緒低落。慕瑤進宮一事遲早都要和榮國夫人說的，而且慕瑤已晉封為婕妤也是事實。

  這件事不是她說了算。

  “事已至此，娘娘且放寬心，身子最要緊。娘娘要知道，皇上”寄柔知道慕辭心事很重，柔聲寬撫道。

  慕辭揉了揉眉心，有了決定：“你出宮一趟，把榮國夫人接進宮。”

  如今已經沒有任何事能打垮她。

  慕瑤進了宮，她的事來日方長，如今先要找出慕瑤進宮的真正原因。她覺得依慕瑤的性子，不像是會願意進宮跟眾多妃嬪爭寵的。

  既如此，肯定還有其它原因。

  榮國夫人進宮後，慕辭第一時間把慕瑤進宮一事說了。

  榮國夫人臉色劇變：“她行事還是這麽乖張。以前就是這樣，什麽事都由著性子來，否則又怎麽會被送去逍遙山莊？！”

  “娘先別急。此前我和瑤兒談過了，看她的態度，是想在宮裏待著。如今已成事實，娘再說這些也沒用。我是想著娘這麽多年沒見到瑤兒，娘要不要先見見瑤兒。但娘見到她，不可數落她，否則她又會不高興。皇宮到底不比其它地方，這裏做什麽都要講規矩，做什麽事都要謹小慎微……”

  慕辭拉拉雜雜說了一通。

  榮國夫人認真聽了，隻得點頭：“都聽你的。她進了宮，你就多照拂她一些，她若出了岔子，你幫忙掩飾，總歸你們是親姐妹，千萬不能因為皇上而生份。”

  慕辭一一應下。

  此後，她派絲竹前往翠微宮請慕瑤過來永安宮。

  榮國夫人早已等不及，她嘴裏雖然苛責慕瑤不懂事，但這麽多年沒見小女兒，激動的情緒難以掩飾。

  當慕瑤來到的時候，她衝上前就拉著慕瑤就打：“你這個孩子還知道回來，回來了也不回家看看，直接就進宮來折磨你姐，你這個死丫頭……”

  “娘，進去說話吧。”慕辭見情勢不對，忙上前製止。

  榮國夫人表麵上還在數落慕瑤，卻緊緊牽著她的手不放。

  數落到最後，榮國夫人熱淚盈眶：“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一個不肖女？”

  “娘有姐就夠了，我回不回有什麽區別嗎？”慕瑤終於反駁了一句。

  當年她被送去逍遙山莊的時候，榮國夫人可是什麽話都沒說，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她被送走。換作是慕辭，榮國夫人會舍得嗎？

  答案不用說她也知道。

  慕辭自小到大得到的就比所有人都多，因為她是作為皇後來培養的，父親寵著，母親也寵著。

  都說她嬌縱，但慕辭又何嚐不驕縱？

  但慕辭有被送進逍遙山莊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天之驕女慕辭永遠是所有人關注的焦點，哪怕突然改嫁，也是直接成了皇後。

  誰還記得逍遙山莊還有一個慕瑤，在那個地方苦苦掙紮求存？

  榮國夫人一聽這話，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是娘不中用，保護不了你，是我的錯，我的錯……”

  慕辭卻從慕瑤這句話聽出了很多話外之音。

  她若有所思看著慕瑤。

  是不是被送到逍遙山莊後，慕瑤過得不好，對她和榮國夫人都有了怨恨。

  她進了宮，表麵上看著光鮮，慕瑤是不是也是這樣以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