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洛和姚霏兒一前一後出了永安宮宮門。

  姚霏兒叫住齊洛問道：“明妃姐姐怎麽看慕修儀有孕一事？”

  她知道齊洛不喜慕辭已經很久了，相信也很不願意接受慕辭有孕的事實。

  隻是方才張太醫的表情不像是假的，而且張太醫的為人她們也都知道，平日裏不苟嚴笑，也不大可能拿這種事來開玩笑。

  這才是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

  “依本宮看，定是張大人和慕辭演了一出好戲。昨天晚上她還主動澄清沒有懷上，一夜之間，又說懷上了，換作妹妹，會相信慕辭懷上了皇嗣麽？”齊洛不以為然。

  張太醫演得再好，她也不相信張太醫的診斷。慕辭定是早料到她們會來一探虛實，便和張太醫聯合演了這出戲。

  “妹妹和姐姐想到了一塊兒。既然咱們兩個都知道真相，那是不是應該聯手戳穿慕辭的謊言，好讓皇上治慕辭一個欺君之罪。”姚霏兒興致勃勃地道。

  齊洛深深看她一眼，“隻怕皇上早知此事，如此皇上也不可能治她的罪。”

  “但總歸要戳穿這個謊言。等時間長了，她的肚子遲早要穿幫。”姚霏兒眸光微閃。

  “既如此，就等著看她的笑話好了。若是假孕，她總不可能未來幾個月再從宮外找來個假孩子，混淆皇室血統。”齊洛說完，便施施然走遠。

  姚霏兒看著齊洛的背影，心知齊洛這是不想出手。齊洛的三板斧一直沒變，她最擅長的是挑撥離間，等著其他人出手，自己好坐收漁翁之利。

  如今後宮誰不知齊洛這個女人是個什麽貨色？

  平日總想著坐收漁翁之利，讓他人鬥個你死我活。她倒要看看，齊洛這條柱蟲何時被人一舉除去。

  這廂姚霏兒和齊洛沒能談攏，各自散去。

  那廂沈曼雲也去到了景陽宮，給安蓉帶去消息，還把張太醫給慕辭把脈的經過也說了。

  “我看得清楚，那張確實是安胎藥方，慕辭很可能是懷上了。這兩日慕辭的勢頭太猛，你要小心些才行。”沈曼雲滿是關切地對安蓉道：“你也知道，整個後宮我最信任的人是你，最關心的也是你。如今看到慕辭上位的速度這麽快，我心裏著實不好受。”

  安蓉聞言黯下眉眼：“就算她懷上了，我又能做什麽？皇上已經在冷著我了，我有好些日子未見著皇上。關於慕辭提升位份一事，我這個貴妃也是最後一個知曉，虧我還掌管著六宮事務，眼下的情形不是很諷刺麽？”

  沈曼雲輕歎一聲：“你也別太灰心。慕辭才升為修儀，你卻已經是貴妃，隻要這回慕辭生下的不是皇子，她就不足為懼。不然，一切都難預料，後位指不定還會落入她的手中。慕辭這個女人好生厲害的手段，一眨眼她便已翻身，殺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安蓉心裏一慟。

  沈曼雲這話剛好戳中了她的痛處。她費盡心思，在慕辭消失的兩年時間裏，她憑借手段，步步為營，才爬到了貴妃這個位置。

  慕辭不過去了冷宮一趟，就從美人升為了修儀，慕辭憑的什麽？

  那個女人倚仗的不過是皇上的喜愛罷了。

  沈曼雲看到安蓉細微的表情，心裏頭在冷笑。

  她方才是在故意戳沈曼雲的痛處。因為她知道，沈曼雲的心計再深，再比起慕辭總是差了一點。

  安蓉和慕辭的距離不隻是心計或運氣，安蓉最最介意的是無論她怎麽努力，皇上都隻喜愛慕辭。

  慕辭這個女人即便一無是處，皇上也依然在意慕辭，這才是慕辭最本事的地方。

  “安妹妹，我知道你傷心，但眼下不是難過的時候。隻要慕辭沒有誕下小皇子，她就不是你的威脅。你還是得想辦法把皇上留下來，盡快侍寢，才有機會懷上皇嗣，這才是最急迫的事。”沈曼雲又故意提起侍寢一事。

  皇上最近都不願見安蓉了，更何況是詔安蓉侍寢？

  她就是想看安蓉痛苦的樣子。

  總不能隻有她一人痛苦，不把安蓉拖下水，怎麽對得起安蓉這些年對她的“照顧”？

  安蓉雙唇緊抿，不知道該怎麽接下這個話茬。

  她也想侍寢，奈何最近一個月，她再也沒機會得見皇上聖顏，更別提侍寢一事。

  沈曼雲像是看不到安蓉眼中的痛苦，她滔滔不絕地又道：“皇上今兒個接慕辭出冷宮的一幕，才叫人心寒。皇上這樣的人，竟然叫上文武百官，一起去接慕辭出冷宮，皇上就這麽在乎慕辭嗎？”

  她這話一出口，就看到安蓉慘白的臉色。

  如果此前還隻是她的猜測，現在她篤定，安蓉其實心悅皇上。

  知道這個事實，她的心更冷了。

  安蓉早知她有多在乎皇上，卻能不動聲色，她自己呢，卻在暗中打皇上的主意，闔整個後宮，也找不到像安蓉這般偽善的女人。

  這一轉念間，沈曼雲對安蓉的不屑又多了幾分。

  “我如今最慶幸的就是安妹妹不像我一樣，對皇上一見鍾情。好在安妹妹是個擰得清的，心裏沒有皇上，不然又要像我一樣傷心難過了。”沈曼雲說著，重重歎息了一聲。

  安蓉如夢初醒，表情迅速恢複了正常：“除了藥方，可還有其它證據表明慕辭懷上了？”

  一道藥方並不能說明什麽，她不相信慕辭有這麽好的運氣。

  “這……”沈曼雲作勢想了想，才回答：“還真說不上來，總不至於張太醫也敢欺君罔上吧？”

  “皇上對慕辭這麽特別，為了讓她出冷宮費盡心思，即便是以慕辭有喜為名，讓她慕辭回永安宮，這也是皇上會做的事。對了，姐姐能再跑一趟，幫我再打探打探麽？”安蓉抓住沈曼雲的手，語帶懇求。

  “自然是可以的，我明日再去永安宮一探虛實。”沈曼雲應得爽快。

  此後兩人又說了一番貼己話，沈曼雲才告辭離去。

  是夜，獨孤連城留宿永安宮，更有消息傳出，來日隻要慕辭生下小皇子，便會立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