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說，要朕配合你演一出戲，讓所有人都以為你失寵了。如今朕極力配合你，你還有什麽理由嫌三嫌四？”獨孤連城冷笑。

  “可也不必非這樣——”在獨孤連城的注視下，慕辭硬生生轉了口風：“你說得對，結果一樣就行了，過程怎樣不重要。”

  獨孤連城不想再和這個奇怪的女人說話。

  全後宮的女子都希望得到他的聖寵，她卻隻想被他厭棄，還到處敗壞他的聲譽。若非看在她即將生辰的份兒上，他何需配合她做這麽幼稚的事？

  自己這個皇帝在她跟前，一點威信都沒有。

  “你生辰打算如何過？”他提起正事。

  “我想出宮陪我娘……”慕辭一開口，就接收到獨孤連城傳遞過來的毒辣眼神。

  好吧，她現在的位份低，確實不能隨便出宮。

  “那就接我娘進宮住幾日，屆時有我娘陪我過生辰就行了。”慕辭立刻換了一種說法。

  結果獨孤連城還是不滿意，冷冷看著她。

  這回她不明白自己哪裏說錯話。難道她想和自己的親娘過生辰，這也不符合大夏國禮製？

  “這也不行嗎？”她弱弱地問了一句。

  畢竟讓榮國夫人進宮，還得皇上允許才行，她這個美人沒這樣的權利。如果她是太後，就不會有這樣的麻煩，她自己就可以詔榮國夫人進宮。

  獨孤連城蹙緊眉頭，繼續批閱折子。

  “你給朕待遠一點，朕不想看到你這張臉！”獨孤連城麵無表情下了一道命令。

  慕辭看出他在生氣，卻不明白他為何生氣。

  都說女人變臉如變天，她卻覺得獨孤連城變臉的速度才叫快。

  “你不是想讓全後宮的人都知道你被朕厭棄嗎？裝模作樣騙不了人，要做就真實一些，你去門口罰站，讓延福宮所有人都知道你被朕懲罰，快去！”獨孤連城說著，連連揮手，示意慕辭離自己遠一些。

  慕辭本來還想反駁，但又覺得他這話後麵是有些道理。

  戲太假騙不了人，要演就演真實一點。

  當下她脆聲回道：“是，妾這就去罰站！”

  她說完去到門口。

  遠門伺候門口的幾個宮人臉色各異，迎春更是對慕辭擠眉弄眼：“娘娘這樣太辛苦了，趕緊回去躺著。”

  慕辭不動如山，沉聲道：“罰站就要有罰站的樣子，閉嘴！”

  這兒肯定有其它宮殿的暗樁，不少人都等著看她的笑話，等再站久一些，她再來一個昏厥的戲碼，屆時整個後宮都知道她又被罰了。

  有了計劃，接下來就好行事。

  大約一個時辰後，慕辭不堪辛勞，突然間暈厥。據說當時萬歲爺覺得晦氣，大吼了一聲，隨後氣得把慕辭扔出了延福宮。

  當時在延福宮伺候的眾人都看在眼中，皇上當時臉色鐵青，確實是下了命令，把慕辭拖出了延福宮。

  景陽宮內，秀敏向安蓉匯報這件事，安蓉聽了並不大相信：“慕辭這個女人詭計多端，本宮不相信她夫被皇上這般厭棄。”

  慕辭最受寵的時候她是見過的，皇上對慕辭有求必應，恨不能對慕辭挖心掏肺，甚至在慕辭犯下弑君之罪時，還舍不得處死慕辭。

  試問這樣的獨孤連城怎麽可能真厭棄了慕辭？

  “奴婢當初離得近，看得真切，皇上的表情絕不可能作假。奴婢在延福宮伺候多年，還從來沒見過皇上這般暴怒的樣子。”秀敏言之鑿鑿，以為貴妃娘娘不相信自己。

  “是麽？”安蓉以為，即便此次萬歲爺動了真火，他也很快會原諒慕辭。

  除非說哪一日慕辭再做一件像上回那樣的弑君之事，不然不可能就此倒下。

  秀敏還以為貴妃娘娘收到她傳達的消息會很開心，誰知反應如此平淡，她唯有怏怏而去。

  事實證明，隻有貴妃娘娘不信她的說詞。

  整個後宮都傳開了，慕辭是被皇上扔出了延福宮。當時看到慕辭窘態的人可不隻她一個，那個樣子絕非作戲。

  當然，獨孤連城也確實不是在作戲。

  慕辭灰溜溜回到永安宮時，一路上都有不少人見到她的窘態。她發鬃淩亂，衣裙上還沾了不少灰塵，伺候她的四大宮女也是一臉悻然。

  但一進到內殿，再無外人，慕辭再也忍俊不禁。

  這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原先叫獨孤連城配合她的時候，獨孤連城表現得不夠真實。後來她自作主張，假裝昏厥在地，獨孤連城卻當了真。

  當她偷偷對他眨了眨眼，嚇壞了的獨孤連城頓時惱羞成怒，怒吼她之後，便把她當抹布一般扔出了延福宮。

  當時看到這一幕的人很多，而獨孤連城的表現又那麽真實。如果說此前後宮隻有寥寥幾人信了她的鬼話，眼下起碼有一半人相信她是被獨孤連城厭棄了吧？

  她如此大費周章，還不是想把自己身上的靶子移開？

  實在是因為她在後宮的敵人太多。此前她和安蓉一役，讓不少人將她當成了頭號敵人，這不是什麽好現象。

  如今她的勢力還太弱，她也懷不上孩子，獨孤連城又沒有提升她位份的意向。

  男人是靠不住的，她還是得靠自己保護自己。

  這日慕辭難得地睡了一個安穩覺，凝香卻一大早跑到她跟前：“奴婢打聽到消息，皇上要帶貴妃娘娘出宮散心，娘娘得抓緊時間行動才行。”

  別真等到失了寵，可就了不得了。

  “這是好事。安蓉是寵妃，我是被厭棄的那位，眼下我不是該躲在永安宮黯然神傷嗎？”慕辭輕敲凝香的額頭，覺得這是自己休養生息的好機會。

  “那可不行。娘娘如果懷上了皇嗣，大可以躲在永安宮養胎。如今有多少人盯著皇上？娘娘總不能真失寵吧？”凝香沒說的是，後宮素來是新人輩出的地方。

  有多少女人在這個地方熬到死，都未能有機會侍寢？

  “真失寵也是可能的。”慕辭想起昨兒個獨孤連城暴怒的樣子。

  但她覺得，自己能從沉香宮回到後宮，將來她還是有機會再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