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知樂婕妤當年做了什麽事？樂婕妤所犯種種過錯，都是誅九族的大罪，處死樂婕妤，是你父皇的意思。是你母親害人在先，此後才有那樣的後果，一切與人無尤。平素本宮是怎麽教你？你卻因為旁人的幾句挑唆便當眾指責慕美人，被人利用而不自知，實在是糊塗！”何賢妃長歎一聲，恨鐵不成鋼。

  也不知是誰在背後挑起是非，竟利用一個不足四歲的孩子，著實可恨。

  大皇子淚眼模糊地道：“即便是我娘做錯了，那也是我娘，我想報仇何錯之有？”

  “看來我之前教你的都白教了。你去小佛堂跪著吧，何時想清楚是非黑白，何時出來。”何賢妃冷然啟唇，命人把大皇子帶下去。

  獨孤連城過來的時候，大皇子已在小佛堂罰跪。

  何賢妃跪倒在獨孤連城跟前：“是臣妾教子無方，請皇上責罰。”

  “既然知錯，你陪著念兒一起罰跪。”

  大皇子正豎起耳朵偷聽。

  獨孤連城此言一出，他頓時小臉慘白：“不是母妃的錯，兒臣一人做事一人當，父皇不分青紅皂白便罰母妃，兒臣不服！”

  “你說朕不分青紅皂白便罰你母妃下跪，那你可想過，今日你在大庭廣眾之下指責慕美人害死樂婕妤，是否有分青紅皂白？你隻聽到你想聽的，並不曾問前因後果。如今你母妃受牽連，皆因為你之故。”獨孤連城冷冷看一眼大皇子，甩袖而去。

  大皇子想反駁，卻隻能眼睜睜看著獨孤連城走遠。

  何賢妃看到這一幕，不禁長歎一聲……

  翠微宮。

  李婉兒才坐下，映冬便奉上了一杯熱茶。

  “還是娘娘好算計，讓大皇子當眾下了慕美人的臉麵。”

  李婉兒喝了兩口熱茶，微笑回答：“那個女人臉皮厚，隻恐大皇子此舉並不能讓那個女人有所收斂。”

  有皇上護著，這就是慕辭的底氣，大皇子此舉也翻不出多大的風浪。

  “整個後宮都是慕美人的敵人，奴婢看她也得意不了多長時間。”映冬不以為然。

  “這你就錯了。她若是冷宮裏的那位，手段會很厲害。今日你沒瞧見她的手段麽？黃修容這樣的蠻橫之輩她都敢動，見了比她位份高的妃嬪也不見她行禮，她又有皇上護著，貴妃送給她的兩個女人她也原封不動還了回去。這樣的人，你覺得她能輕易被除去？”李婉兒撫上杯沿的紋路，眸色淡淡。

  “娘娘這話在理，是奴婢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映冬汗顏。

  “太後進沉香宮的這兩年，後宮人雖多，卻也相安無事，隻因為皇上對所有人都很公平，中宮的位置也空著。慕辭的出現，誓必會打破這種平衡，一場腥風血雨是免不了的。”李婉兒唇畔彎出一朵絕美的笑厴：“好戲已然開場了。”

  看官也已就緒，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看一出好戲。

  “那娘娘是看戲還是演戲？”映冬多嘴問了一句。

  李婉兒掃她一眼，她心一凜，低下頭道：“奴婢逾矩了。”

  “慕辭奪走了皇上所有的關愛，這後宮但凡有點野心的有哪個坐得住？”李婉兒勾唇淺笑：“即便是貴妃娘娘今日沒有出席賞梅會，想必消息也已傳進景陽宮吧？”

  正如李婉兒所料，景陽宮此刻正有宮人向安蓉稟報這個消息，此人正是桔梗。

  桔梗那一役受到重創後，休養了些日子，已然大好。

  安蓉聽完桔梗的匯報，才問：“可知是誰在慫恿大皇子發難？”

  “查不到，對方沒有留下手尾。”桔梗垂眸看著自己的腳尖。

  “大皇子當真說永安宮那位是太後娘娘？”安蓉端正顏色問。

  太後不是還在沉香宮嗎？

  而且永安宮那位的來曆她打聽過，分明是臨安城人，進宮後去了司樂司，後來又被李典樂轉手送給了柳婕妤。

  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當時的皇上並不知曉，而且當時皇上和慕辭初初見麵的情況來看，皇上也確實並不認識慕辭。

  這其中每一個環節都很自然，既如此，慕辭就不可能是太後。

  當然也不可能是皇上安排慕辭悄悄出沉香宮，再安排慕辭換一個身份再進宮，這也不是皇上會做的事。

  如若皇上當初真想讓太後進後宮，分明可以光明正大把太後放出沉香宮，而無需這般迂折曲回，定是有什麽地方出了岔子。

  “奴婢打聽到的消息是這樣。聽聞是大皇子聽到了兩個宮人的對話，才跑到梅林去質問慕美人。當時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這件事不是假的。”桔梗垂眸斂目。

  “慕美人當時的表情如何？”安蓉頗感興趣地問道。

  “這……”桔梗汗顏：“奴婢忘記打聽了。”

  “不怪你。就算慕美人真是太後，也不可能讓人瞧出端倪，再者當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皇上身上。”安蓉再問：“對了，當時皇上是怎麽回答的？”

  “皇上讓大皇子對慕美人請罪，又斥責了賢妃娘娘。”

  安蓉聽完這話若有所思，好一會兒她才道：“你再去仔細查查慕辭進宮的前後經過，許是有我們錯漏的地方。”

  桔梗此時欲言又止，最後她還是說道：“奴婢其實已經查過一遍，慕美人的出身沒問題，但奇就奇在，曲氏一家已人去樓空。還有一件事，在慕美人進宮後，絲竹曾經去過沉香宮，還見過太後娘娘，和太後娘娘聊了一會子。”

  安蓉唇角勾出玩味的笑意：“這就有意思了。絲竹指不定也是懷疑慕美人的身份，才去沉香宮驗證。至於那個曲家人去樓空，一定是有問題才會消失。這不正說明慕美人的來曆有問題麽？”

  大約不隻是她在查，皇上指不定也在查慕美人的真正來曆。

  有意思，慕美人無論是不是太後娘娘，都是有個非常有趣的女人。

  “桔梗，這件事你辦得很好。”安蓉不吝讚歎。

  她看一眼之桃，之桃會意，立刻拿了賞賜遞給桔梗。

  桔梗恭敬接過賞賜，謝了恩，這才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