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連城在慕辭身畔躺下，遲疑片刻，他還是把她帶進了懷中。

  “朕最近總想起你嫁進宮的那一日。”他輕聲囈語。

  分明過去已有一年多了，但那一日的情景依然鮮活如初。

  她本該是他的正妃，若是他登基，她順理成章會成為皇後，可她卻改嫁給皇兄。

  當日他若任由她改嫁，不追上去，後來他與她是不是就不會有過多的糾纏？

  原是他對她起了逆反心理，她也不像其他女子一樣討好他，他對她的關注才漸漸多了起來。

  以至於在皇兄去了之後，他才罔顧倫常，硬是將她占為己有。

  “虧你還記得，我都忘了。”慕辭打了個細小的哈欠。

  那些不愉快的事，真沒必要記著，她能忘就盡量忘，因為那是她走過的最蠢的一步棋。

  “你如果那日沒改嫁就好了，這樣你就是朕的皇後，為朕生兒育女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說到最後，獨孤連城的聲音漸漸隱去。

  慕辭並沒有聽清楚他的這番話。

  她快速進入夢鄉，渾然不察獨孤連城以異樣的眼神看著她許久、許久……

  又平靜無波地過了兩天。

  慕辭這天心情不錯，特意把永安宮的宮人、嬤嬤和太監聚集在一塊。

  身為太後，永安宮伺候的奴才不少，光是宮女就有十幾個。至於嬤嬤，慕辭是用不上的，但也留了幾個做些二等宮女做的活。

  太監有幾個，平時也近不得慕辭的身。唯一受重用的太監，也就隻有馮九了。

  眼下二、三十號人都聚集在一塊，因著慕辭下了命令，大家可以放開來吃喝，再加上慕辭平日也不拘著他們，除了一開始的輕視，後來大家對這個主子還是挺敬重的。

  隻要沒有做錯事，慕辭也不會平白無故懲罰他們。

  這回有這樣的機會放鬆下來，氣氛也算不錯。

  一等宮女芙蓉平時人緣就好，有她活躍氣氛，大家更是有說有笑。

  原本氣氛是極好的，可是不知是馮九喝多了，還是因為馮九心裏有事，他覺得吵鬧，沉聲低喝了一句：“吵死了。”

  剛好慕辭走過來，聽到馮九這話，再加上突然靜下來的眾人，她臉色沉了沉。

  “馮九，接下來的半個月你就別在哀家跟前伺候了。”慕辭冷聲下令。

  馮九喝多了一點，乍聽到慕辭的這道命令，眸中閃過不甘的怨憤之色。但礙於慕辭的權威，卻也不敢有異議，垂首應是。

  “等到你什麽能靜下心來伺候，哀家再把你調回來身邊。”慕辭掃視一圈，看向鄭德：“最近你替馮九的位置。”

  鄭德聞言喜上眉梢：“是，娘娘。”

  自從馮九來到永安宮後，他在太後跟前就沒有表現的機會，而今太後好不容易才踢開馮九，他自然會抓住這個機會。

  馮九冷冷看著鄭德，在慕辭走後，他冷聲道：“你以為憑你就能搶了咱家的位置？”

  鄭德笑嘻嘻地回答：“馮總管言重了，小德子不敢。”

  馮九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大家見馮九離開，鬆了一口氣。許是因為太後看重的原因，馮九最近的脾氣越來越大，動轍端出總管的架子，沒事還會責罰大家。

  今日終於被太後撞見，懲罰了馮九，大家自然是開心的。

  芙蓉看著馮九遠去的背影，想了想，還是追了上去，送了一些吃食給馮九：“馮總管消消氣兒，太後娘娘也隻是一時惱怒，依我看在永安宮，誰都取代不了您的位置，鄭德就更不可能了。”

  “姓鄭的也配跟咱家相提並論？！”馮九噴出一口濁氣，滿臉不憤。

  芙蓉陪笑道：“馮總管說得是，鄭德哪能跟您相比。”

  許是因為芙蓉在馮九失落的時候給了一點溫暖，這一來二去，馮九和芙蓉的交集也就多了起來。

  隻是在慕辭跟前伺候的，依然是鄭德。

  眼見著半個月過去，慕辭還沒有把馮九調回身邊的意向，就連芙蓉也急了：“太後娘娘不會是忘了你吧？”

  馮九眸色陰鷙：“太後娘娘貴人多忘事，想是忘了以前我出過不少力，我的位置也無人代替。”

  芙蓉折衷回道：“鄭德哪能跟你比？你也別妄自匪薄，娘娘應該很快就會想起你，到時就會把你調回身邊伺候。”

  馮九沒說話，隻是臉色更加陰沉了一些。

  芙蓉見他心情不好，隻要一有空就陪在他的身邊，開解他，漸漸的，馮九也對芙蓉交了心，兩人的交情越來越不錯。

  這日入夜後，芙蓉出了永安宮，去往苑和閣附近。

  一來苑和閣離北宮較近，位置偏僻，顯少有人來往；一來是因為苑和閣自從綠梅被處置後，據說這邊鬧鬼。

  這樣一來，就更沒有什麽人來苑和閣了，更何況還是晚上？

  芙蓉到了苑和閣外，吹了一聲哨響，很快就有人出現。

  來人戴著雪帽，遮住了她的半張臉，但在燈光的映照下，她的這張臉依然明人，卻是平時很低調的賢妃娘娘——華裳。

  “奴婢已經和馮總管搭上了，一切進展得很順利，娘娘請放心，奴婢一定不辱使命，將太後娘娘肚子裏的孽障弄死！”芙蓉說話間，特意壓低了聲音。

  雖然賢妃娘娘放了暗哨在這附近，不可能有人聽到她們的談話，她還是得小心為上。

  “時間無多，慕辭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順利生下皇嗣，否則本宮在後宮永遠沒有出頭之日。”華裳冷然啟唇。

  若不是出了慕辭懷孕這件事，她也不會輕易動用安插在慕辭身邊的暗樁。

  因為事出緊急，她隻有發揮暗樁的作用，讓芙蓉盡快出手。

  “昨兒個奴婢還聽馮總管說起，後宮有不少妃嬪都在盯著太後的肚子呢，咱們要不就不動手，等著坐收漁翁之利？”芙蓉道出自己聽來的消息。

  “本宮剛開始也是這麽盤算的，但是一個個不動手，眼見著慕辭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本宮怕時間不等人。指望那些廢物，還不如自己出手更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