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的不都給你了嗎？”慕辭一時不解。

  她連身子和尊嚴都交給他了，他還想要什麽？

  獨孤連城看著她紅豔豔的唇，長指輕點。她今兒個是抹了口脂的，顯得她這張臉特別的豔麗。這個女人並不經常化妝，口脂也是偶爾才塗抹一次。

  但每回她塗上口脂後，總會讓他有驚豔之感。

  獨孤連城的手最終定格在慕辭的心口部位：“你還有一樣東西，那就是——你的心。”

  他是天下至尊，所有東西都不缺，但他似乎仍有一件東西不曾得到，那就是她的真心。

  她委身於他，但並不像其他女子那般心悅他。

  曾幾何時，那個心悅他的慕辭不見了，當他想找回的時候，已經不知從何著手。

  慕辭沒想到他打的是這主意。

  她覆上獨孤連城的手背，似真似假地道：“好像先皇去了後，我的心也跟著沒了。你想要，大概我得爬進墳墓裏把它挖出來給你。”

  她這話看著兒戲，其實是真的。

  她的心遺失在前世，在那座被焚燒怠盡的沉香宮，已化為了灰燼，她要怎麽給他？

  獨孤連城一聽她提起先皇，瞳孔緊縮。

  他方才還在想她對先皇無心，下一刻她卻否認了他的想法。

  “是麽？如若朕要定你的心，你該如何？”獨孤連城冷冷一笑，挑起她的下齶，逼她正視自己。

  慕辭作勢想了想，才道：“大概得我死一次才有可能吧。”

  她一個無心之人，哪來的心給她？即便是將她的心生生挖出來，那也是死的。

  獨孤連城見她回得認真，終是放開了她：“你可以走了。”

  慕辭下了榻，穿戴整齊，她怕獨孤連城不相信自己，再解釋一句：“不是我小氣不願意給，而是我真的給不了。其實有後宮那麽多的人心悅你，何必……”

  在獨孤連城的注視下，她覺得自己無論說什麽都沒用：“那我先回了。”

  走了幾步，她回眸一笑：“若是你的心給我，我也可能會把我的找回來，你願意以心換心嗎？”

  橘黃色的燈光下，她笑得那麽漂亮，像是迷人的雛菊徐徐綻放。

  慕辭的心或許遺失在了前世，但她可以試一試。

  她也想做一個有溫度的人……

  獨孤邊城嗤之以鼻：“憑你也配要朕的心？！”

  慕辭並不意外獨孤連城給的答案：“我收回方才的話。”

  她說完，翩然走遠。

  回到永安宮時，還沒到子時。

  慕辭洗了臉，洗去唇上剩餘的口脂，再沐浴衝洗，後再上榻歇息。

  躺在榻上的一瞬間，她想起獨孤連雲在定山寺病逝的那一幕。來年今日，若有機會，她想把今年欠下的祭奠禮一起償還。

  自這一日起，獨孤連城再也沒傳詔過慕辭，也再沒到永安宮走動。

  後宮的風向就是這樣，一陣一陣的。今日吹向東，明日吹向西，後宮女人的喜怒哀怒，全都係於天子一身。

  天子的恩寵代表了一切，若是天子無人問津的地方，那就是冷宮。

  李玉隔三差五就會去一趟永安宮，告訴慕辭皇上今日寵幸了誰，又遇見了哪個新歡。

  他不隻一次說過：“皇上對娘娘是特別的，隻要娘娘姿態放低一些，皇上就會不計前嫌，和往常一樣對娘娘恩寵有加。”

  慕辭不知該怎麽回答李玉。

  其實是獨孤連城膩了她的身，想要她的心。若她能將得出來，她大概也可奉上。因為她知道，在後宮這種地方，真心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可是啊，李玉不懂帝王心，以為皇帝想要的，她就能找出來奉上。

  其實剛好相反。

  “恕奴才說一句不中聽的話，皇上要什麽樣的美人沒有，怎麽偏就執著於娘娘呢？娘娘若識抬舉，想要什麽不會有？事到如今，難道娘娘隻想做先皇的遺孀，不想換一種活法？”李玉輕歎一口氣。

  他也是為兩位主子操碎了心，隻是他們都油鹽不進。

  皇上有皇上的驕傲，慕辭不低頭，皇上就不可能低頭。

  絲竹見李玉說得多了，奉上一杯茶。

  李玉接過喝了一口：“罷了，奴才走了便是，省得礙娘娘的眼。”

  說完，他哀聲歎氣就走了。

  絲竹看著李玉的背影，莞爾一笑：“沒想到李總管對娘娘還有一點孝心。”

  慕辭唇角上揚：“他雖然碎嘴，但是為了哀家好。”

  “奴婢覺得李總管有一句話說得對，在這個後宮，有權還不夠，得有勢。娘娘雖然有權，但還是得借皇上的勢。”絲竹這話的意思，當然是娘娘還得要爭寵，否則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還不到時候。如今正是時候，先收斂鋒芒，觀察其他人。有馮九在後宮走動，哀家沒什麽好懼的。”慕辭看著手鐲目不轉睛。

  她要的從來就不是皇帝的恩寵，而是隻要皇上不拖她後腿即可。

  目前來說，獨孤連城似乎沒有給她使拌子的跡象，所以這事她並不著急。

  這天夜裏，慕雪再次被臨幸。

  再加上慕桐打了勝仗，這也就給了慕雪升位份的機會。

  “少爺打勝仗，跟純昭儀有何關係？！”迎春得到消息時，氣得臉色發青。

  真正和少爺有關係的是太後娘娘，慕雪居然有臉沾少爺的光。

  “皇上提升慕雪的位份，要的隻是一個適合的借口罷了。你以為真是因為哥哥打了勝仗，皇帝才升慕雪麽？”慕辭撫平衣裙上的褶皺。

  迎春一聽這話，頓時答不上話來。

  那就是說，皇上很滿意慕雪的伺候，才提升慕雪的位份。

  換而言之，即便沒有了娘娘，皇上也不會寂寞，後宮有那麽多的美人等著伺候皇上，皇上怎麽可能有空虛的時候。

  很快聖旨就下了，慕雪被封為淑妃，仍居惜花宮主位，賜金冊金印。

  這一來，慕雪一躍成為四妃之一，甚至把前段時間風光無兩的趙靈也給比了下去。

  很多人是不服氣的。

  人家趙靈升為德妃，還是因為痛失腹中骨血，皇上為了補償德妃，才給了一個德妃之位，以作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