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給你兩條路。一，你現在就跟朕回宮；二，你永遠都別再進宮！兩刻鍾後，你給朕答案。”獨孤連城語罷拂袖而去。

  慕辭看著獨孤連城的背影，站在原地，恍若石化。

  她當然要進宮的，可是她也想在這裏待兩天，在先皇忌日之後再回宮，不然絲竹這一劍就白白受了，她這一趟出宮也就沒有任何意義。

  隻是皇帝下了死命令，他不會允許任何人挑戰他的皇權威儀，包括她在內。

  趙靈躺在東廂房的榻上睡意全無。分明疲累至極，但就是睡不著。

  不知道皇上見到慕辭後，會是怎樣的情景。

  她突然很想知道皇上麵對慕辭時是怎樣的麵目，這個念頭閃現後，她索性下了榻。

  她也不曾料到，自己在途中遇到了獨孤連城。

  獨孤連城不知在想什麽，背影乍一看有點孤單。隻是像皇上這種位高權重的男子，擁有無數後宮，想要什麽都有，又怎會孤單？

  她看到這樣的皇上雙眼幹澀，心裏泛苦。

  鬼使神差之下，她去到獨孤連城身後，“皇上傷心難過的時候，隻要一回頭，就能看到臣妾，隻要皇上願意給臣妾機會……”

  她說著，頭輕輕靠在他寬厚的背部。

  其實她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會對天子動真情。哪怕明知這是一條不歸路，她還是義無反顧地走上去。

  哪怕她知道，萬歲爺能給她的，她或許求一輩子都求不到。

  人總歸是有貪念的，越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

  慕辭走過來的時候，遠遠就看到這溫情的一幕。

  她定定地看了片刻，正想離開，不驚擾獨孤連城和趙靈。

  誰知趙靈突然回頭看她一眼，這一眼包含的情緒有很多，或許還有炫耀的意味在裏麵。

  這當會兒，她反倒覺得退場不好，沒有她這個觀眾，趙靈許是會很寂寞。

  “皇帝，哀家有話要跟你說。”慕辭揚聲道。

  獨孤連城聞聲回眸，隻見慕辭站在不遠處，衣袂翩躚的她看著有些單薄。

  他收回視線，看一眼身畔的趙靈：“德妃且退下。”

  “是，皇上。”趙靈不敢有異議，溫聲回了，便從慕辭身畔經過。

  她以隻有她和慕辭聽得見的音量說道：“皇上來定山寺的目的，太後娘娘可知曉？”

  若慕辭知道皇上是為了提審她才現身，不知太後娘娘會作何感想。

  慕辭淡掃一眼趙靈：“收起你那幸災樂禍的嘴臉！讓皇帝看到你這張臉，指不定會倒胃口。”

  趙靈平素最緊張的就是她這張臉，乍一聽慕辭這話，立刻回頭。

  所幸獨孤連城並沒有看她們這邊，她冷冷一笑，低聲再說一句：“很快你就會知道，帝王心難測。”

  她已迫不及待想看到慕辭痛苦的樣子！

  慕辭目送趙靈走遠，此前她還猶豫不定，但在看到趙靈之後，她覺得沒什麽好猶豫的。定山寺以後還可以再來，但獨孤連城要麵子，他既然說出了口，也就是說，若答案不能令他滿意，她就真的不必再回宮了。

  她還有很多未競的心願都必需在皇宮才能完成，所以，她必須回宮。

  “回宮就回宮吧，定山寺也沒什麽好看的。原本還想去先皇墳前上柱香，似乎也沒必要了。”慕辭去到獨孤連城身畔，道出自己的答案。

  獨孤連城沒想到慕辭給他的是這個答案。

  他方才甚至在想，如果她執意留在定山寺，她是不是從此就可以在此削發為尼，為先皇枯守一生。

  一個女人罷了，他沒什麽舍不下的。

  “朕方才還在想，或許你鍾情於先皇，朕該成全你，讓你永遠留在定山寺，削發為尼，永遠陪著先皇。”獨孤連城諷刺勾唇。

  慕辭一愣，沒想到獨孤連城打的竟是這樣的主意。

  也虧得她了解獨孤連城的性子，否則剛才作出錯誤的抉擇，就該後悔莫及了。

  “你莫不是以為朕舍不下你？”獨孤連城看著慕辭詫異的表情，嘲弄的意味更濃。

  慕辭搖頭，她摸上自己的秀發：“隻是難以想象自己削發為尼的樣子。”

  等到她所有的心願了了，或許永伴青燈就該是她最終的歸宿吧。

  當然，那是在她可以有命活著出皇宮的情況下。

  獨孤連城聽到她這話，也是一怔。慕辭這張臉若是削了發，應該也會是尼姑庵當中最美的小尼姑。

  “你舟車勞頓，要不要歇兩個時辰，用了午膳再走？我無所謂，可以即刻啟程。”慕辭提起正事。

  她永遠擰得清自己的位置，知道獨孤連城不是非她不可。

  事實證明她的識實務是對的。

  你能指望一個帝王能對你有多少恩寵呢？畢竟這人是沒有心的。他可以短暫的給你一點溫情，不過是因為她的身子對他而言有一點用。

  除卻她，仍然會有無數的女人前仆後繼，對他獻身。

  獨孤連城本意是即刻啟程回京，眼下見慕辭突然關心他，他覺得或許沒必要急於趕路。

  “用了午膳再回京亦可。”他撂下這麽一句，便踱步走了開去。

  慕辭見他走遠，立刻往杏林方向而去。

  依然是她以前走過的青石小道，依然桂花飄香，隻是沒有昨晚上的刀光劍影，也沒有血腥氣息，一切看起來很平靜，也很美好。

  她仍然對昨晚上屍首的慘狀記憶猶新，可是此處，竟然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她繼續往前走，再上前，便是杏林。

  最後她在自己被襲擊的位置站定。待仔細回憶昨天晚上的畫麵，就會知道襲擊自己的刺客也是身首異處，死狀淒慘。

  可是在這個位置，並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甚至一年沒來杏林，這裏好像還和當日她離開時的情景一模一樣，仿佛昨晚的血腥事件不曾發生過一般。

  鬼使神差之下，她在去年坐過的凳子上落座。

  那時那刻，獨孤連雲就是坐在這裏，靠在她的肩上斷了氣息。

  前方是金黃的銀杏樹迎風招展，風一吹過，銀杏樹葉紛紛揚揚自枝頭墜落，殞滅無聲……

  ——

  大家的腦洞很大啊，哈哈，要被泥萌笑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