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鴻溝 2
作者:萊因哈德羅      更新:2020-06-08 10:37      字數:3138
  陳俊傑和楊玉璿音信傳情,正如雷宇和王雨欣所做的一樣。前者的戀情十分穩固,後者的戀情十分熾熱。假期裏一對情侶一天互相發上百條消息是很常見的事情,他們一點也不為自己每天在微信或者QQ上花的時間感到震驚。不過他們聊天的內容和其他情侶沒有什麽差別,所以我也不覺得需要大書特書。畢竟情侶們的交流在我們看來要麽幼稚,要麽肉麻,要麽麻煩,要麽無用,對理解全局毫無幫助,也對

  這個寒假就這麽過去了。說實話一個半月的時間我不用來增添一些字數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但這些看似飽含深情實則千篇一律的話語實在沒有什麽好寫的。在開學前一周學校就解除了封校,它幹癟的軀殼也漸漸地充實了起來。幹部們一般都會早幾天到校,因為每個學期的開始外國語學院都要開會。別的學院的新學期會議可能要動用到大禮堂,而外國語學院隻要在大活找到一個比較大的多媒體教室就好。這是一種讓人啼笑皆非的方便,讓人絲毫感覺不到慶幸的優勢,尤其是當大活的管理員——或者說是看門大爺——把鑰匙遞給李傑的時候無意中說的一句“小夥子,這麽小的場子夠用不?要不給你整個更大的?”真的讓李傑差點吐出一口老血……當然了他也知道大爺並非故意,因為他們關係其實不錯,所以也就沒有計較什麽。

  至於為什麽是李傑去借場地?徐誌航早已接下了組織部的所有權利和責任,本來這件事應該由他來。但是他很不幸地偶感風寒。本來不怎麽嚴重,但他一如既往地無視小恙釀成大疾。本來隻需要休息一天就好的情況,為了不影響自己的工作和學習,硬是讓病情加重到半周才能退燒一周再能痊愈的境地。他最重的時候似乎燒到了三十八度,到了借場地的那天雖然燒已經退了,但身體還是有些虛弱,虛弱到逞強都逞不起來。他毫無懸念又毫無辦法地選擇了待在家裏,直到最後一天再到校。當然了組織部的成員不少,但真正能讓徐誌航放心的又在此時在學校裏的人並不多。雷宇當天晚上才會回來陳俊傑又不能讓徐誌航放心,他也就隻能拜托李傑了。李傑也沒有推辭,畢竟在他心中組織部還是自己的部門,部員們還是自己的手下。徐誌航這麽認為,部員這麽認為,其他部門也都這麽認為,但高老師不這麽認為。他偶然間看見李傑和大爺說笑著從大活走出來,大爺把鑰匙遞給他的那一幕。他沒有什麽表情,但他的牙關咬緊。

  他顯然無法接受自己的努力白費的事實。從某種程度上講,他在內心裏自詡為偉大勝利的一番操作失敗的很明顯。甚至可以說他將一個對手變成了兩個,一個表麵的部長,一個影子中的部長。李傑的地位,很明顯,沒有因為那次風波減少半分,而徐誌航的人望則與日俱增。當然了他裝的很好,沒什麽人能通過他微笑著的外表透視到他波濤洶湧的內心。他甚至將其看做一種示威,一種挑釁;毫無疑問如此不明顯的挑釁對徐誌航和李傑來說是一步臭棋,甚至任何可能的挑釁都是他們應該避免的,畢竟他們是學生,而他們的對手是老師。但高老師想不到這一層。他並非憤怒的猛虎,隻是一隻驚弓之鳥。

  勢均力敵的對決中情緒的任何一點變化都可能會有決定性的後果。有的時候或許會歪打正著,但大部分時候,喪失了冷靜就意味著喪失了先機。喪失冷靜意味著輕舉妄動,意味著盲目行動,很大程度上就意味著踏入對方的圈套中。李傑沒有注意到路過的他,就算注意到也不會把他當回事。畢竟把他當回事也不會有什麽用處。組織部的準備按部就班,宣傳部那裏也毫無異常。每個通知的下達,每篇推送的處理,每次新聞的發布,都沒有一點問題。也不應該出什麽問題,袁湘琪和張廷婉都已經到了學校,如今整個宣傳部的職能都恢複了正常。盡管這個學校並沒有開足馬力運轉,宣傳部已經先於這個學校做到了這一點。其他部門也是這樣,即使徐誌航不在宣傳部,李傑的指揮也依然得當,讓人完全看不出來他已經離開了三個多月。這次會議盡管重要,但並不複雜,沒有太多的需要注意的地方,因此也沒有什麽人為此著急上火——除了高老師。他太過急躁了,也就因此表現得太過明顯。對於其他部門不聞不問,對於組織部的工作吹毛求疵,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的情緒不對,要麽是恨,要麽就是扭曲的愛。正如高靖希的吐槽一樣:“老高最近怎麽像個病嬌少女一樣?”

  徐誌航倒數第二天時回到學校,緊接著就參加了布置會場的工作。很明顯他的身體還沒有恢複最佳狀態,但作為部長他還是要以身作則——或者說,讓高老師抓不到把柄。他確實達到了目的,本來打算看笑話的高老師來到會場視察時看到徐誌航後,浮著笑容的臉一下子黑了起來。徐誌航的身體還是有點虛弱,好在他並不需要幹太重的活。組織部的人手足夠了,他也就隻是指揮著他的部員們。

  前麵提到過並非所有部員都認可徐誌航,尤其是幾個大二的老部員。徐誌航一方麵可以算是外人,一方麵對他們來說也是晚輩,心有不甘很正常。但徐誌航很快用自己的能力征服了他們。這並非難事,徐誌航也了解,畢竟他們並非與新部長存心做對,隻是希望組織部能有好的未來。現在即使是老部員也對徐誌航言聽計從,至少在他們看來,徐誌航並不遜於前一任部長。

  工作進行的很順利,一半的原因是宣傳部也來協助了,另一半的原因或許是高老師隻待了不到五分鍾,匆匆交代了幾句就走了。他帶著看笑話的心情來,最後卻先寫讓自己成為別人眼中的笑話。工作大概也就是擺放桌椅,測試設備,調整燈光。從下午兩點開始,三點時就結束了。張廷婉和徐誌航一起離開,她一臉關切地說:“你好點了嗎?”

  “我好多了,不用太擔心我。”徐誌航說。

  “你總是這樣,不想讓我擔心,但總是做出讓我擔心的事。”

  “對不起啦,但這件事我必須在啊。”

  “沒有怪你啦,就是你以後還是注意一點吧。”

  “嗯。”徐誌航隻能表達歉意,盡管他們還沒有在一起,但兩人似乎已經進入了應有的角色中。

  “感覺你比之前瘦了一些。”張廷婉總能注意到這些細節。

  “是啊,病剛好,而且寒假一直都挺忙的……”

  “所以啊,注意身體。感覺我不在你身邊你就亂來……”

  “所以說,你願意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願意啊,隻要可以我都會陪著你的。”

  徐誌航很想吻她——畢竟樓道裏隻剩下他們兩人了。但他還是隻摸了摸她的頭發。他始終克製著自己。有的人克製自己,結果是欲望決堤,將自己淹沒;有的人克製自己,則確實能完全地控製自己的想法。我們不知道徐誌航是哪一種人,當然了,我希望是後一種。前一種總會帶來傷害,畢竟被任何東西淹沒都不是一件好事,被善意淹沒一樣會讓你感受到窒息。

  這座城市的春天來得很快,但並不是很穩固。二月末這裏已然有了春天的跡象,雖然樹上仍然掛著冬天的寒風沒能摘下的枯葉,但是明朗的天空和溫暖的天氣無一不昭示著冬天的離去。有些離別讓人悲傷,有的離別則讓人歡欣,在大多數人的心中,告別冬天意味著告別死寂,擁抱春天也代表著擁抱希望。央視《動物世界》欄目的一句“春天到了,又到了動物交配的季節”,放在人身上則就像普希金的詩句“春天啊春天,戀愛的季節”。本來趁著春天本作的戀愛情節——也就是最重要的支線——應該進入高潮,但角色們的發力點似乎都有些提前。尤其是陳俊傑和楊玉璿的速度是真的快得離譜。但過於迅速的發展或許難以兼顧所有細小的問題。我並非詛咒這一對,也並非有意拆散,而是他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問題或大或小,到目前為止所有困難都被他們所克服,但他們至今沒有多少更深層次的討論,關於彼此的觀點,彼此的性格,彼此的未來。他們或許覺得這些都在日常生活中滲透著,不需要特意地交流;或許是根本沒有想起這方麵的事,隻是享受著此時的甜蜜。作為一個沒有多少戀愛經驗的作者我不置可否,但至少在我看來,徐誌航和張廷婉的愛情,盡管與他們相比並不足夠熱烈,但或許更為持久。當然了每個人對於愛情的目標並不相同,有人想要共度一生的伴侶,有的人則隻想要短時間的激情,半年,一個月,一周,甚至一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