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目光一凝，心頭微微。

  他被幽禁之前，的確和沈風華更親近一些。

  那時候沈風華，還隻是個五六歲的小丫頭，這麽多年過去，竟然還認出他的眼睛？

  不過，他心裏震驚歸震驚，還不至於表露在臉上。

  頓了頓，沈默淡淡笑道：“都已經十五年沒見，你怎麽確定，自己還記得清楚？”

  “誒？”沈風華忽然歪了歪頭，狐疑道：“我好像沒和你說過，我和哥哥十五年沒見吧？”

  沈默笑容微微一僵，很快便平靜下來。

  “沈家大公子被幽禁十年，又在外流浪五年歸來，這件事在帝都，算不得什麽秘密吧？”

  “那也不對！”

  沈風華目光直盯盯的望著沈默，好奇道：“那你怎麽就知道，哥哥被幽禁那十年，我一次都沒見過他呢？這件事除了當事人，知道的人應該不多吧？”

  沈默回答同樣也很迅速，笑了笑道：“如果你們經常見麵，你又怎麽會懷疑他的身份？”

  這番話，聽上去是圓回來了。

  可不知為何，沈風華心裏卻總有那麽一些疑惑。

  相比於沈家那個沈默，她更願意相信眼前這個沈默才是她的哥哥。

  “好了，不說這個了，你隻需要記住，我和沈家沒有恩，隻有怨就可以了。”沈默麵色一板，直接對沈風華說道。

  沈風華歪了歪頭，忽然狡黠一笑道：“可是你也沒有拿我怎麽樣啊。”

  “那你覺得，我應該拿你怎麽樣？”沈默沒好氣的問。

  他本是隨口一問，誰知沈風華卻真的認真歪著頭想了想。

  “你應該把我綁起來，然後關個三五個月，這樣我就不用嫁給馮家那個死胖子了。”

  說著說著，沈風華走到沈默坐過的搖椅上躺了下來，小臉上寫滿了惆悵。

  沈默這才想起，先前聽沈秋說過，今年三月，沈風華要代表沈家與馮家結為姻親。

  如今已是二月，時間一晃，隻剩下一個月了。

  馮家，乃是帝都的老牌豪門，要論起馮家的傳承，恐怕要比沈家更悠久一些。

  沈默對這些所謂的帝都豪門了解不多，也隻是有所耳聞。

  “你不想嫁給他？”

  “如果你是個大美女，希望自己嫁給一個死胖子嗎？”沈風華翻了翻眼皮，沒好氣道。

  沈默摸了摸鼻子，啞然失笑，這妮子倒是不謙虛。

  “算了，到時候能逃就逃，逃不掉就認命，我還有一個月的自由時間。”

  沈風華嗔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看的倒是很開。

  沈默點點頭，好奇道：“沈天鄺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家夥，她把你嫁給馮家，條件是什麽？”

  “我不知道，這些事，他不會跟我和父親說的！”沈風華重新躺在搖椅上，緩緩閉上眼睛，將所有的雜念全部甩出腦海。

  不多時，她口中輕輕哼起一首童謠。

  “鬥蟲飛，鬥蟲飛，飛到南山吃露水……”

  “露水吃不到，回來吃青草……”

  沈默沈風華輕輕哼唱，沈默思緒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嘴角漾起一絲笑意。

  這首童謠，還是青姨教給他們的。

  他早已忘得一幹二淨，沒想到沈風華還記得。

  此時日薄西山，暮色黑壓壓的從四麵籠罩而來。

  沈默收回思緒，淡淡笑道：“丫頭，你該回家了。”

  沈風華豁然睜開眼睛，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沈默，口中的童謠戛然而止。

  這熟悉的稱呼……

  恍惚間，她仿佛在沈默臉上，看到了某個熟悉的輪廓。

  那些年，年長她幾歲的哥哥，也總是‘丫頭丫頭’的叫個不停。

  原來，這稱呼她已經十五年沒有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