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玖言立刻揮手，白色的光芒直接罩住他們。

  可是，他的藍眸看向那狼群，本就中了彎刀…

  這次才是真真切切地逃不掉…

  飛速下降的炸彈，劈裏啪啦地轟鳴聲，直接讓那些灰色的毛發血肉模糊…

  原來，yi也是全然不在乎他們的。

  絲毫不在乎。

  狼群像是肉餡，像是血淋淋的爛泥，潰敗的身軀，觸目驚心…

  祈金蒔微微皺了皺眉，她手裏的短槍慢慢放下。

  這一幕，也是很熟悉…

  她的母親…

  一陣冰涼，附上她的眼睛，她閉眼感受了一下，是他的手掌。

  梵玖言不忍心讓她看到這一幕，生怕她會聯想到…

  可惜，還是看到了，還是想到了。

  抬頭看到那飛行器好像沒什麽動靜了，祝朝燃的眉頭緊皺…

  這個家夥，巴不得要他粉身碎骨！！

  看到祝朝燃猛地轉身，欲要衝出屏障，祈金蒔大喊一聲。

  “燃，不要！”

  祝朝燃詫異的回頭，眼眸裏全然是桀驁不馴。

  就像是曾經，看到這個女孩要進入大殿麵見首領似的。

  那副神情。

  “他…他隻是一個…學生！”

  祈金蒔心軟了，她知道淩策和以濛都在yi的陣營了，站在他們的對立麵了。

  …yi像是還沒有出現似的，而那駕駛飛行器攻擊他們的…

  除了xi，有可能就是淩策。

  xi的腳踝已經中了梵玖言槍裏的子彈，那這個人隻可能是淩策。

  淩策…

  祈金蒔的唇動了動，這個小男孩很友好，雖然比她小一兩歲，但是絲毫不怕生。

  他很完美，是學生中的楷模。

  還記得，他問…

  “校長，您有喜歡的人了麽？”

  還記得他又一副很自然的無奈…

  “本來還想給您介紹，看來是名花有主了啊。”

  …

  祈金蒔抬頭望了望，他真的…就這樣毅然決然地站在了yi的那邊了麽…

  梵玖言收起了屏護，白光頓時從他手中褪去，目光一凜。

  因為他看到了…

  yi…

  yi優雅地踱著步子，從狼群的那側走來，迷蒙的薄霧，讓他很從容，像個好人。

  他就如同那年一樣，慢條斯理地、坐懷不亂的。

  真是熟悉的很。

  祈金蒔皺眉，她的褐色眼眸的映像與十年前重疊了。

  “小首領，還有…我的qi。”

  他的薄唇優雅笑著，銀色的麵具覆蓋了一部分輪廓雋麗的臉頰，隱露出瑰麗的綠眸。

  銀發鬆散垂在耳際，露出耳骨上的鏈墜，微微一笑，宛若神袛。

  但是…一身潔白無瑕的白袍下，一塵不染的白靴踩著狼群的屍體破霧走來…

  他是神袛，還是…喪心病狂的瘋子…看不清楚。

  赫連朝的眉蹙在了一起，是他…確實，是那個人。

  曾經不費吹灰之力，滅了曆史悠久的赫連家族，剝奪了多數他們的財產。

  這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他曾對燃開過槍。

  這是不能饒恕的！

  “請不要喊我qi！”祈金蒔的褐眸滿是憤怒，精致的臉龐全是對他的恨。

  “哦？那我喊你什麽？”yi笑了。

  “xi的妻子？”

  ……祈金蒔的手直接拽出短槍，哢哢兩聲幹脆利落地掛上膛。

  她走了過去，從某個狼人支離破碎的體內拉出一把彎刀。

  彎刀很沉，但是她精秀的指頭直接控製住了棱角轉折處，並伸向了那個神秘的男人。

  “yi，欠我的，騙我的，耽誤我的，我都要討回來！”

  “討？”yi走向他，白色的袍子簌簌響聲。

  “你怎麽討？你竟然對你的師父討要東西？”

  “不該讓你還麽？”yi一把拉近她，全然不顧梵玖言頓時冷沉下來的麵容。

  一把捏住她的下頜，yi的綠眸逼視著她。

  “若是…你討要的東西，我就偏偏不給呢！？”

  邪魅的語氣，祈金蒔的褐色眼眸一沉，頓時槍就抵在了yi的心口。

  “我的心，不怕中槍，你可以試…”

  “試……”

  沒等到他說完，祈金蒔的手已經按動扳機。

  十年跟著這個喪心病狂的家夥，早就不會受他的蠱惑了。

  無論是語言，還是一些鄭重其辭的承諾，他的嘴裏，隻有無窮無盡的謊言。

  曾經為了聽他的聲音，為了他的語調，甚至一個冷漠的詞語，她都竭盡全力聽他命令。

  現在，他的話，一個字都不想聽。

  說幾個，打幾槍！

  伸出手，一邊握著彎刀，一邊掰著手指數了一下，祈金蒔眯了眯眼眸。

  她櫻粉色的唇抿起，笑了。

  然後她舉起槍，對著緩緩倒下的家夥，開了槍。

  “砰——”

  “砰——”

  ……

  連貫不間斷的槍響震耳欲聾，她的手指都有微微的酸脹。

  他是有說十一個字對吧…

  那還得補上十槍。

  yi索性躺倒在地上，可真是疼啊，不愧是她的徒弟。

  真是心狠。

  也是他一直教育過的。

  梵玖言冷峻的麵容麵不改色，薄唇緊抿，看著yi白色袍子上慢慢浸透的血跡，一點點的往下流淌。

  “qi…”yi有些虛弱地喚了一聲。

  他的綠眸頓時黯淡無光，有些許哀求地看向俯視他的女孩。

  “對不起。一直以來。”

  他輕聲說，嗓音微啞。

  祈金蒔手開始顫抖了，不知道為何，越來越抖，那柄沉重的彎刀，最終還是砸落到地上。

  那麽沉重的一聲響。

  震的她又心頭一顫…yi給她道歉了，十年了…

  沒想到，他能如此道歉…

  明明在心裏暗暗發誓，絕對不原諒他，就算他死了…

  但是，他道歉了…那雙綠色的眼眸，深到那麽讓她動容。

  不自覺地，她俯下身子…

  “qi，師父…錯了…”他喑啞著嗓子，“一直利用你…”

  她不敢相信，嘴唇抖地不成樣子，就連眼角也滑落一滴淚。

  yi感覺到手背一點點的涼，看到她紅了眼眶，輕輕搖了搖頭。

  一隻手附上了心口，白色的光芒湧現，他蹙著的眉好些了…

  “祈兒…”

  梵玖言喚了她一聲，不對…這個家夥…

  yi的白袍沾染了血跡，粘膩的，讓他實在不想以這種模樣麵對她。

  另一隻手，有些許猶豫…顫顫抖抖地向她伸去…

  “qi…qi，”他喚了一聲又一聲。

  好像下一聲，就喚不出來了似的，那麽沙啞的嗓子…

  就好像，曾經他又在笑著對她講…

  “和弄傷師父的，是同一個凶手哦。”

  看他白皙如玉的手指，試探的，顫巍的，小心翼翼的…

  他已經渾身血跡了，卻不忘騰出這幹淨的、不染絲毫猩紅的手…

  摸了一下她的頭。

  冰涼的觸感…

  祈金蒔渾身一顫，渾身燥熱襲來，她猛地看向麵具下的綠眸…

  那麽深，深到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隻是在若有若無地笑著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