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已經先行離開了，他說過的話，在淩策的腦中過濾著。

  安以濛看到淩策站在那裏，他的眼睛看著前方，沒有焦點的看著，也不知道看的什麽。

  看到她出來了，淩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在想什麽？”她問。

  “……”本想說什麽，淩策搖了搖頭，輕聲道…

  “我們好像。”

  換作之前，安以濛肯定會狠狠地打他腦袋，問他怎麽就像了。

  可是，他都做好了躲開的準備，縮了縮腦袋，她卻無動於衷。

  半晌點了點頭，“是啊。”

  z城由於核心建築奕鼎一夜之間倒塌，大部分職工喪失性命，人們都躲在家裏不出門了，認為這是不祥之兆。

  街道很冷清，如若不是必須要維持生計的生意人，整個街道怕是沒有人的氣息了。

  一陣香味是那麽久違，安以濛抬起頭，看到有一個老頭，在拐角處用鏟子鏟著一鍋糖炒栗子。

  栗子在黑色的顆粒狀碳上，顯得光澤感很好。

  指了指糖炒栗子，安以濛扯了扯嘴角，她其實想笑一笑。

  卻沒笑出來。

  淩策很快就會了意，當他從兜裏拿出錢包，身邊的小姑娘早就往前走了幾步。

  淩策擎著的手，慢慢放下。

  他還記得，做同桌的時候，哪天不是她伸出手，他悻悻地把錢放到她手裏。

  沒辦法，一個大男孩打賭經常輸。

  就連猜拳也經常輸。

  現在……是怎麽都不會回到曾經了。

  長大根本不是緩緩而循序漸進的過程，而是一瞬間的。

  猝不及防、一蹴而就的。

  他信了。

  ……

  “老板，剛炒出來的是嗎？”她禮貌地問，然後點了點熱乎乎的栗子，“給我來兩袋的。”

  曾經的她，無論買什麽都喜歡砍價，直到身邊的哥哥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馬上把錢塞給人家。

  然後一把扯起她就走，路上不忘敲她的額頭。

  現在她不砍價了，也沒有人敲打她的額頭了。

  ……

  “慢點，燙哈。”老頭滄桑的聲音傳來，還沒接過，卻看到她眼淚滑了下來。

  “抱歉，”安以濛擦了眼淚，接過來，“突然的關心讓我…”

  老頭笑了，他年邁的古銅色的臉龐，扯出了些許皺紋，佝僂的腰，他摸了摸安以濛的頭。

  “有什麽難過的事，都會過去的。”老頭說。

  “嗯！”安以濛點頭。

  她就是因為過去了，回不來了，才如此難過的。

  剛轉了身，身後又多了買栗子的人，她就此離開。

  ……

  “祝燃，我要吃栗子。”

  …那個聲音…

  安以濛以為聽錯了，可是傳來的另一個痞痞的聲音她能肯定是祝朝燃…

  “買，給你買。”祝朝燃笑了笑，讓老頭裝了一袋栗子。

  赫連朝得意地點了點頭，他感受到有人在看他，不經意地往右後方看了一眼…

  ……

  “阿…”她的唇動了動。

  “以濛？！”

  赫連朝快步走了過來，臉上全是詫異“安以濛？”

  他黑色的帽沿抬了抬，露出些許金色的碎發，那金燦燦的眼眸讓人移不開眼睛。

  “真的是你？安以濛！”赫連朝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安以濛曾經想過無數次，如果她能再見到他，在有生之年，在這輩子。

  她應該會…

  但是她從來沒想到是這種情景。

  她曾以為自己會穿著碎花裙子，把頭發挽起來，手腕上戴著裝飾品，然後剝開一顆栗子喂給他。

  這是她聯想到的，再次見到赫連朝。

  ……

  “好久…不見。”她說。

  聲音平淡，已然不見當年的激動和溢於言表的喜歡。

  赫連朝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然後笑了起來。

  “我猜你是不是很想我？”

  ……

  他真是和當年一模一樣。

  可是安以濛，卻沒有了當年的興奮，她微微頷首。

  赫連朝有些許詫異，但是他輕輕拉扯了一下脖頸的項鏈，那個鈴鐺掛墜蕩漾了清脆聲響。

  “謝啦，你幫我保存的很好，”他放在她肩膀的手拍了拍，“我就說我會回來取的。”

  ……

  安以濛點頭。

  赫連朝還想說什麽，他看到了身後的淩策，金眸閃了閃。

  “能把手拿開了嗎？”淩策剜了一眼赫連朝放在她肩膀的手。

  赫連朝把手收回，挑了挑眉。

  正當他還想說什麽，安以濛直接轉頭就走了。

  “喂，又不懂禮貌，”赫連朝喊住她，“你哥哥回去還要教育你咯！”

  ……

  安以濛轉頭，她的眼睛裏隻有隱約的悲傷。

  被嚇了一跳的赫連朝，他還是第一次見安以濛這種表情。

  曾經沒見過，而後也沒見過。

  “我…說錯什麽了麽…”他試探的問了句，或許能在女孩傷心的時候問出這句話的，也隻有他了。

  ……

  “我…”安以濛麵無表情地回應他，“我沒有哥哥了。”

  ……

  此時的赫連朝像是被雷劈中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連他身後的祝朝燃，聽到這句話，也意識到了今天小首領的反常便是因為這個。

  比起這兩個家夥的表情，安以濛竟是如此冷靜，她看向祝朝燃，“燃前輩，能帶我去見一次梵哥哥嗎？”

  祝朝燃點頭，他沒有多問什麽，他的小男孩回來了之後，他的心腸變得極其的軟。

  他率先向前帶路了，赫連跟在他身後。

  後麵是淩策和安以濛。

  一路上，沒有人開口說話，偶爾隻是淩策看到路上的石子，對她說“小心”。

  燙手的栗子，無論怎麽燙手，安以濛隻覺得心冷的很。

  走到林子中，古鶴立刻警覺了起來，為何會有人類的氣息，他走出去，看是兩個生麵孔跟在燃領隊身後，便沒多問。

  其餘吸血鬼都自由分散著，中央那片區域，疏鬆的竹子之間，有一抹冷冽的身影。

  “首領。”祝朝燃試探的問了一聲，其實如果沒有允許，是沒有人敢打擾小首領的。

  “何事？”梵玖言冷聲問。

  還沒等祝朝燃說話，安以濛輕喊了一聲“梵哥哥。”

  梵玖言聽聞身子一僵，眉輕蹙，他馬上走了出來，看到確實是安以濛，他走到她身邊伸出手。

  “這裏危險，以濛，以後我不能讓你受傷。”

  安以濛躲開了他的手，抬頭看他。

  “梵哥哥，還有什麽比您更危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