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蜜對言緒突然的鬧脾氣有些心梗，難道她說錯了？怎麽就吵起來了？

  “或許……我應該讓你滾。”言緒動了氣，失血過多的臉色更加慘白，強撐著說完了這句，自己躺了下來。

  側身躺著背對著紀蜜了，似是不想看到她。

  被言緒丟了一個大背影，紀蜜就緩不過勁來，怎麽就這樣了？

  “不是，小緒，喂，小緒啊……”紀蜜不放心，難道突然兩個人的氣氛就要這樣子僵著，不能這樣啊。

  轉過去的言緒閉著眼睛，當紀蜜的手拍著他的後背，按著他的肩膀輕輕類似妥協地搖著，又一聲一聲用輕柔的嗓音叫他。

  他在被子下麵的手捏成了拳頭，但他實在不回應，紀蜜沒法子，收了手坐了回去，他才睜開眼睛。

  拳頭也鬆開了，將手墊在頭下，無神地看著病房的白牆，他也想轉過去看看這個時候的紀蜜，可是骨氣讓他忍住了。

  心中可悲又可笑，他剛才的行為就像是年少衝動時候，才會為了掩蓋傷口掩飾難過而口不擇言地做出無腦事情。

  都是為了紀蜜。

  高興為了她，難受也是為了她。

  “小緒，難怪小時候我覺得你不太愛親近靜慧阿姨。”紀蜜一個人坐不住，又開始沒話找話。

  她想到了蘇靜慧，這話她早在心裏回轉過無數次。

  她那時候雖然小，可也情緒敏感，不是傻大個，不是對人與人之間相處品味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次次看著言緒和蘇靜慧母子相處平淡生硬，那個時候她當蘇靜慧一個人帶兩個孩子跟子女們溝通不夠，又嫁了個人渣，自己受苦孩子也受累被傷害，養成了言緒沉默寡言冷漠的性格。

  言緒跟蘇靜慧不親近，不是因為被生活折磨了精神，而是蘇靜慧本就不是他親生母親，仔細回想，以前忽略的細節這個時候成了驗證。

  比如，她就從小沒聽過言緒叫蘇靜慧媽媽。

  他們不是母子，言緒記著這點，不會因為跟著蘇靜慧生活養育了他就叫她母親。

  “你就像他們的親生女兒。”紀蜜以為言緒沒在聽她說話，冷不丁他沉悶的聲音響起來。

  紀蜜愣愣的，她提他跟蘇靜慧的母子關係，而他提她跟紀家人是如何相處。

  她跟紀書舟他們……

  是過成了一家人。

  他們都有著名義上的家人，但他們又跟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她跟言緒是多麽的相似。

  身邊沒有血親，可還是給了他們一個家庭。

  他們是無家可歸的人，也是有家可歸的人。

  然而她跟言緒又是多麽地不同。

  言緒沒有讓自己融入進去這個虛假的家庭中，而她已經是這個假的家庭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們是一樣的。”忽而翻身轉過頭看著她的言緒，鄭重其事地下著這個結論。

  紀蜜淺淺地笑，沒多說逞口舌之快，未出口的話隻盤旋在心裏。

  ‘我們是不一樣的。’

  “你跟楊曙有過節。”他躺不住，能生氣地躺下來背對著紀蜜，可要談一些重要的事情他還是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