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簡塵洛推門離開時，外麵已經站了一個人，是季暮。

  簡塵洛跟季暮是初次見麵，兩人在病房外促足了一會。

  相互打量，都在猜測這會是紀蜜的誰。

  “季暮。”紀蜜在病房裏往外張望，看到了季暮，就自然叫喚出了他的名字。

  簡塵洛聽著紀蜜話中隱含著一絲喜悅，回過頭用冰眸凝望了紀蜜，看到她嘴角已經抑製不住地上揚，眼睛晶亮越過他在看跟他麵對麵站著的男人。

  紀蜜光是見到季暮的側臉，就欣喜若狂。

  簡塵洛收回視線，對季暮點了點，算是打過了招呼後才離開，性格隨然冰冷，但禮教很好。

  季暮進病房，一進來就把目光鎖在紀蜜的額頭，仿佛他最關心的是她那塊腦殼。

  紀蜜悄悄縮了下脖子，季暮還什麽也沒說，但他周身的氣質已經在告訴她。

  這個時候的季暮越平靜就說明他內心有火氣，等著她這個導火索去點燃，然後跟她同歸於盡。

  “命不要了？”季暮終於扯動唇齒，聲音裏透著危機地問紀蜜。

  “不要了。”紀蜜覺得受傷的是自己，被他冷眼相待的也是自己，有點委屈。

  她也不想的啊，怎麽說，他第一句開口也應該溫聲軟語地嗬護她一下，什麽蜜蜜你受苦了，真讓我心疼，啥啥的。

  隻要他說，她就會感動得哭給他看，然後順理成章的求個安慰抱抱，多好的劇本。

  “還敢頂嘴。”但是臆想是美好的，季暮是冷酷的。

  紀蜜眼見過去溫柔體貼的人現在變得冷若冰霜，跟他僵持不下，想著是要樂觀點繼續跟他貧嘴，還是裝下可憐博取同情。

  季暮忽然過來把她整個人抱了起來，紀蜜受驚，但季暮動作溫柔，一點沒讓她感受到有震動得暈眩感。

  “這次還是輕微腦震蕩，看不出你的頭骨還挺結實耐撞，估計不是被卡車碾過去，是碎不了的。”

  季暮一邊說著恐怖的假設，一邊把紀蜜小心地放在輪椅上。

  紀蜜受到恐嚇，嚇得畏懼地看著季暮，“所以你看我不順眼，要拉我去大卸八塊以泄心頭之恨？”

  “還要抽筋拔骨，碎屍萬段。”季暮眼皮都不抬一下地推著紀蜜走，並做出陰森附和。

  “嗬嗬嗬，你要寫靈異小說也別拿我當試驗品。”紀蜜在輪椅上挺直腰板，用正襟危坐來抗議季暮嚴肅點。

  季暮將紀蜜推到了CT室，拍片拍片又是拍片。

  “輻射！這都是輻射！”紀蜜抱怨。

  “那你就安分點，別受傷，”季暮潑她一盆冷水。

  有護士過來接手推紀蜜的輪椅，紀蜜可看清楚了，這小護士見到季暮比見到她要高興。

  小護士對季暮笑開了花，笑得那麽甜，工作分神，不認真，紀蜜要投訴！

  紀蜜近期拍片次數頻繁，不用護士指揮，就自動爬上床，標準規範的躺好。

  “紀小姐，您的看護員可真帥，”小護士瞧不出紀蜜對她暗搓搓懷有敵意，反而親和地跟她聊天。

  因為是私人醫院，來海華就診的基本上都是名人，小護士當然認出了季暮是誰。

  但荀院長規定，對醫院的病人，要遵守不隨意去談論他們的姓名，做好保密工作。

  “看護？”

  “是啊，這次，還有上一次來我們醫院，都是季先生作為您的看護，各項檢查都由他陪同。”

  “他不是單單來看望我的？”上一次住進海華，因為周玉蘭她的家人，和言緒都在，所以她慣性以為她昏迷不醒時候是他們在照顧她。

  媽媽應該不會麻煩季暮，麻煩言緒都是有可能。

  而且她醒過來第一個看到了言緒，季暮後來才出現，更重要的是他從來不會對這種事有所表達，不會說他對她有多好，讓她感動。

  這次她清醒又是先見了簡塵洛，自然會想到是他安排了人在照顧她。

  但沒想到，季暮雖然不說，她也昏迷著不知道，可其他人看在眼裏。

  當知道這些事後，紀蜜沾沾自喜，季暮對她還真總是親力親為，貼身照顧更是從來不假手於他們。

  檢查完畢，小護士推紀蜜出來，季暮習慣熟練地接手輪椅。

  回病房後，又有小護士來給紀蜜掛點滴。

  剛給紀蜜紮好針，古溫淳來了，他不是一個人來，身後還跟著蘇韻歡。

  看到蘇韻歡，紀蜜神情又開始變得複雜。

  蘇韻歡在被她驚嚇後的情況下，否則了她是言歡這事紀蜜還記著。

  紀蜜清醒的狀態下，不會像昨天那麽莽撞，抓著蘇韻歡一定要把事情問清楚。

  現在她隻平靜地觀察著蘇韻歡，留意著她的一舉一動，看她是否會露出馬腳，跟過去記憶中的言歡有相同的行為反應。

  “蜜蜜，你好些了沒？工作是工作，但也不應該總是以身犯險，不然某人真的要心疼死了。”

  古溫淳關心紀蜜，一見到她就關切詢問她的傷勢。

  紀蜜開玩笑直說，“這不是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的。”

  她豪氣地拍了一下大腿，表現出特爺們的架勢。

  才自得其樂沒一會，突然覺得手上打針的地方一下子冰冰涼了，針管真在快速往身體內輸液。

  “季暮你幹嘛把輸液速度調那麽快，會出人命的！”紀蜜抗議，她發現手上的感覺不對勁，一看她的點滴，差點氣死。

  “這種藥剛才護士囑咐了，要用最快的速度輸液。”季暮不慌不忙搬出護士當時的話，讓紀蜜知道他是在做絕對正確的事，絕對不存在惡整。

  紀蜜氣憤，既然是護士交代的事，他剛才怎麽不做了，非得在她把受傷不當一回事跟古溫淳調侃的時候出手。

  這不是打她臉，她剛給古溫淳樹立豪情萬丈的印象。

  被他一弄，剛剛叫了一聲痛，還不得被古溫淳以為她怕輸液，形象直接從烈士變成了軟腳蝦。

  輸液加快，那是真心有點痛，紀蜜可憐兮兮地看向季暮，眼中有求他的意思。

  但季暮無動於衷，紀蜜自己動手要去調減速，季暮又拍她手背。

  季暮拍她手心或者手背，不會有聲音傳出來，可就是火辣辣地疼。

  她曾經向古溫淳控訴季暮暴力，可就因為季暮打手板心的聲音在別人聽來那麽輕，無法理解會有多痛。

  古溫淳也就笑笑，都不站在她這邊。

  這種大人手法很陰，偏就沒人相信她的痛楚，怎麽想怎麽悲催。

  後來紀蜜才算是想明白，她有多痛這種事還是得跟罪魁禍首叫疼。

  然後紀蜜就用世界上最弱小的物種慣用的楚楚可憐，像是一隻嚴重收到傷害的小貓，拿手背摸了下臉。

  在用眼裏帶著霧氣的眼睛看著季暮，“可是，真的很痛。”

  “忍著。”

  “——”

  ——季暮算你狠！

  紀蜜放棄，隻好自力更生，把打著針的手小心塞到被子裏，雖然不能止疼，但至少保暖了，不會讓手太冷而把痛楚加深，更加難受。

  古溫淳溫婉得笑，他早就習慣這兩人的相處模式。

  問候過紀蜜，古溫淳想到了還有蘇韻歡在，就跟紀蜜說道：“這位是蘇韻歡蘇編輯，蘇編輯說跟蜜蜜你認識。”

  “因為她有事找季暮，跟我聯係上了，但我提出要來醫院看你，蘇編輯就說了你們相識，今天就跟我一起來了醫院。”

  原來是這樣，難怪古溫淳會帶蘇韻歡來。

  聽到蘇韻歡說認識她，紀蜜忽然緊張激動起來，難道蘇韻歡來醫院看望她，還有要跟她相認，坦白她是言歡？“昨天紀警官暈倒在我麵前，是我跟另一位唐警官將紀警官送到了仁立醫院，但沒想到紀警官你轉院了，幸好是跟著古先生一起，否者想要看望紀警官就要找錯醫院了。”

  然而蘇韻歡說得認識是昨天追車是紀蜜頂著血臉出現在她麵前時，的一麵之緣。

  紀蜜倒也突然不失落了，因為她有了一件更加在意的事情。

  轉院？

  她又瞧向了季暮，送她去醫院的人是唐譽和蘇韻歡，蘇韻歡都不認識她，自然不知道她跟季暮的關係，也就是說通知季暮的人是唐譽吧。

  確實啊，她跟唐譽因為是搭檔，反而成了相處時間最久的人。

  搞定唐譽，讓他作為眼線，盯著她所有動靜，隨時匯報，季暮會獲得她第一手行動情況。

  然後季暮最信任的醫院隻有海華，轉院海華就是分分鍾的事情。

  所以不是簡塵洛對屬下待遇好，不心疼報銷的醫療費有多高也把她送私人醫院，感情是她又感謝錯了人。

  季暮在紀蜜忘記之前輸液速度的不愉快，轉而又用熱切的目光盯著他的那種眼神中，坐在了病床旁的凳子上。

  “紀警官冒昧問一下，為什麽你當時見了我要叫我言歡，你好像將我認錯成了其他人。”

  蘇韻歡看似隨口一問，讓紀蜜一愣。

  “你把她認成了誰？”意外季暮緊接著也跟紀蜜詢問。

  季暮居然也來問她，紀蜜反而變得無法開口。

  她該用什麽方式來提言歡，言歡跟她的關係，言歡跟季暮的關係，坦白了會有什麽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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