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自責
作者:雨後蓮葉      更新:2020-05-18 07:24      字數:3460
  “相公,難道那姑娘跟司先生是……是那種關係。”

  “哪種關係?”男子輕挑了一下眉頭,看了眼自家娘子,又朝著屋子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突然笑了。

  “父……父女關係。”這話說出口,女子自己都是有些不大敢相信的。

  她怎麽看都覺得那姑娘和司先生沒有一點兒相像的地方,怎麽看都覺得他們不像是父女。

  可是,若那姑娘不是司先生的女兒,司先生為何要對她這麽好啊,甚至還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去保護她。

  若不是因為血緣,因為這斬不斷的親情關係,她實在是想不明白還有其他的什麽理由可以讓司先生這樣一個清冷的人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去保護一個女子。

  聞言,男子好像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似的,噗嗤一聲就笑出了口:“胡說什麽,他們不是那種關係。”

  聽到這話,悄悄躲在門後偷聽的孟芙蕖也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不是?”女子卻突然懵了,不是父女關係,那難道他們是……那種關係,可是司先生和錯兮不應該才是一對的嗎?

  而且,司先生雖然保養得當,歲月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什麽痕跡。

  可是那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和一二十歲的年輕人還是很有區別的,他們身上缺少年輕人身上那獨有的朝氣。

  她想著,那姑娘年輕貌美,應該是不會喜歡司先生的吧。

  那,司先生是單向喜歡那姑娘嗎?

  想到這兒,女子又看向了男子,遲疑著,終是將心中的疑問給問出口口:“相公,那他們是……”

  “別亂猜了,他們沒有什麽關係。”男子伸出手輕輕地揉了揉女子的頭發,然後又輕瞥了屋子一眼,隨即十分溫和的開口對女子說道:“娘子,你去看看那位姑娘吧。”

  “啊?”女子不解的看向了男子。

  男子卻是朝著她眨了眨眼睛,隨即又繼續說道:“不管怎麽說,那位姑娘都是咱們家的客人,咱們這兒平日裏甚少有客到訪,這好不容易來了客人,自該好好招待,斷沒有咱們將客人獨自留在屋子裏的道理。”

  女子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好。”

  男子笑了笑,隨即又囑咐道:“娘子,你去陪那位姑娘聊聊天,說說話,今天中午,我親自下廚做麵給你們吃。”

  一聽到有好吃的,女子的眼中猛地發散出一絲精光:“好啊!”應下話後,女子便轉身準備往客房而去。

  男子見此,又攔下了她:“爐子上熬的藥應該也差不多好了,娘子也一同帶去吧。”

  “好。”

  女子去廚房拿了藥,正要走,男子又不放心地囑咐了一句:“對了,娘子,方才咱們說的話,你可不能主動跟人說啊,一句都不能說。”

  女子何等聰明,怎會不知她相公這話裏的真正意思。

  她相公說,不能主動跟人說,那若是那姑娘主動問起了,那她就是可以說的了。

  這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女子縱使再愚笨,也從中嗅出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她回過頭來,直勾勾的盯著男子看,看了一會兒後,她才悠悠開口,道:“相公,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認識那位姑娘。”

  “不認識。”

  男子搖搖頭。

  “真的嗎?”

  男子點點頭:“真的。”

  女子卻並不相信男子所言,她的直覺告訴她,她相公一定是認識那位姑娘的。

  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提前交代她,跟那位姑娘介紹他時,就說他是十幾年生了場大病,醒來後就成了這個樣子了。

  相公明明好好的,可他卻要她騙那個姑娘,相公若是不認識她,又為何要她騙那個姑娘?

  可是,相公究竟為何要這樣做,他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麽?

  男子知道女子不信他說的話,可是為了女子好,他也隻能說這麽多了。

  畢竟,在如今這個世道,要想平安的活下去,活的長久,那便要裝傻,最好什麽都不知道。

  司顏淩和錯兮他們已經決定付出自己的生命來保護她了,那他又能獨善其身多久,他這條命遲早也是要死於別人的刀下的。

  當年相府的事情是個悲劇,相府隻要還有一個人活著,那殺戮便不會結束。

  他這條命是相爺救的,十多年前,他沒有保護好相爺,十幾年後,他一定要護好相爺的女兒。

  除了替她排除隱患,唯一的辦法便是讓她自己強大起來,所以,有些事情,她必須知道。

  隻要知道了某些事情,她才能真正的強大起來,才能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當然,他也是有私心的。

  倘若他付出了生命也沒能替相爺報仇,他是希望相爺的女兒能接替他繼續完成這項任務的。

  他從來都不怕死,可他就是不放心他的娘子還有那尚且年幼的女兒。

  想到這兒,男子生硬地扯出了一抹笑容,伸手又替女子攏了攏額邊散落的發絲,溫聲道:“娘子,在這個世上,知道的越少才能越安全,有些事情,我不告訴你,是為了保護你還有咱們的女兒,你明白嗎?”

  女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頓了頓,男子又繼續道:“快去吧,記得我方才說的話。”

  “哦,好。”

  ……

  孟芙蕖癱坐在地上,好似失了魂的似的,她的腦海裏不斷的響起方才那對夫婦在屋外說的話。

  此刻,她的心中有好多的疑問,她想要去找他們問個明白,可是她又沒有勇氣,她不知道該怎麽說。

  難道真如那夫人所言,她和司前輩是……父女?

  孟芙蕖心煩意亂的不行,就在這時,“咚咚咚”的敲門聲突兀的響起。

  孟芙蕖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才從地上艱難地站起來,開了門,看到來人是那位夫人後,愣了一下,才又開口問:“夫人,您這是……”

  女子手中拿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兩碗還冒著熱氣,黑乎乎的藥汁。

  聽到孟芙蕖這麽問,女子停頓了片刻,才淡淡開口:“姑娘,我來給你送藥。”

  “藥?”孟芙蕖愣了一下:“這是……”

  “這是錯兮送姑娘來時一同帶來的,說是治傷寒的藥。”

  聞言,孟芙蕖連忙讓開了路,讓女子進來,她則是撐著無力的身子一步步地慢慢往屋子裏挪。

  女子走進屋子,先是將手裏的托盤放在桌子上,然後就又快速地折回去扶了孟芙蕖過來。

  孟芙蕖原是不想讓她扶的,可是她慪不過那女子,無奈隻得讓她扶著。

  女子將孟芙蕖扶到床邊,讓她坐下,才又轉身走到桌子邊,拿起湯勺,將藥碗中的藥攪了一攪。

  她感受了下碗中湯藥的溫度,覺得不熱了,正好能入口,這才將它端著來到孟芙蕖的床前。

  孟芙蕖坐在床邊,抬眼看著女子的動作,又想到方才他們在屋外說的話,便有些心不在焉的。

  女子並未發現孟芙蕖的失神,因為,她也同樣的心神不寧。

  一想到方才相公跟她說的話,她心裏就有些不舒服。

  女子重重地歎了口氣,隨即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湯藥輕輕地放在孟芙蕖的唇邊。

  孟芙蕖既不接受也不躲開,就那麽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女子怔愣了一會兒,似乎是想明白了孟芙蕖這般態度的原因,嘴角裂開了一絲苦笑,無奈說道:“姑娘放心,此藥沒毒,這是用來治你的傷寒的,藥材都是錯兮親自在山中采的。”

  孟芙蕖仍然是安靜地看著她,似乎是沒聽到女子的話一般,一動不動的。

  女子無奈,隻得將那一勺湯藥放至自己唇邊,喝了下去。

  孟芙蕖這才伸手將那藥碗拿過來,準備自己喝,女子卻是拿著那藥碗沒有放手。

  孟芙蕖詫異,驚奇地看著女子,她卻笑著道:“姑娘現在還有力氣能拿起這湯匙和藥碗嗎?”

  孟芙蕖這才想起方才自己想要站立起來都是件艱難的事情,但心中還是不習慣被人這般照顧。

  畢竟這位夫人看著和她母親也差不多大了,那便是她的長輩了,她不習慣讓長輩照顧。

  於是孟芙蕖直接伸手便去拿女子手中的湯匙,誰知一個沒拿穩竟然將那湯匙連著湯藥一起打翻在了床上。

  “這下好了,姑娘硬生生將我家裏最好的一床棉被給毀了。”女子看著孟芙蕖旁邊那床被灑了湯藥的被子,苦笑著道。

  其實她心疼的可不是那床棉被,而是那碗湯藥。

  這可是錯兮親自上山去采的,其中有幾味藥材強身健體最是好了,同理,卻是很難采到的,錯兮可是跑遍了整座山才采回這藥材的。

  如今這可好了,好好的一碗湯藥說毀就毀了。

  她好心疼啊。

  孟芙蕖聽了這話,心裏也很是不舒服。

  畢竟麵前這位夫人不僅收留了她,還幫她熬治湯藥,治傷寒。

  可是她不僅對他夫婦二人十分防備,還毀了人家的一床好被子,這樣算是恩將仇報了吧!

  想到這兒,孟芙蕖滿含歉意的開了口:“夫人,對不起,我……”

  “沒事,姑娘別擔心,被子我一會兒把它拆了,洗一下就好了,就是可惜了這碗湯藥,可都是些好藥材,不過還好,方才我多熬了一碗,姑娘快些喝了吧。”

  女子看見孟芙蕖那愁眉苦臉的樣子,於心不忍,便故意笑著這樣說道,目的就是想讓她心裏能夠舒服一些,不那麽自責內疚。

  孟芙蕖看著女子揚起的可愛的笑臉,心中一暖,鬼使神差的,竟然飲下了她遞到唇邊的湯藥。

  一口湯藥入了口,一抹苦澀瞬間便在唇齒間溢開,孟芙蕖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