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新路(二)
作者:極擅翻舊賬      更新:2020-05-18 07:05      字數:2252
  宋齊雲雖是不明李氏一個有孕的婦道人家,為何提出此種要求,卻是記得自己的承諾,自是沒有拒絕的理由。

  次日便差人往閆家送去了一壇子汾酒。

  閆崢是看著汾酒發懵,這好端端的,送來一大壇子酒是做什麽。

  那送酒的小廝是機靈的很,壇子剛一放下,也不等閆崢發問,便兀自解釋道:‘我家公子說了,這酒是送與閆公子的,公子是得了兩壇的,便想著送過來一壇。’

  李氏見宋齊雲辦事如此迅速,自是高興的很,也幫著宋齊雲的小廝圓話,這才混了過去。

  可閆崢卻是想著,宋齊雲心裏頭念著自己,是感激得很,眼見著那壇子酒,更是感動。

  是夜,李氏特用上了那有奇香的絹布製成的帕子,別在衣襟上頭倒不像是配件兒了,瞧著便與身上的衣裳料子不同,憑空高出幾個檔次來了。

  閆崢是想要嚐嚐這汾酒的,也不多飲,隻一小壺便是。

  待到人坐到臥房裏頭的圓桌前,才見著李氏,他如今的肚子已是鼓鼓囊囊了,凸出來好些了,因著這身形拖累,李氏走路也慢悠悠的。

  閆崢是看著擔心得不行,忙上前去扶住人,慢慢朝圓桌方向挪過來。

  將人安置在圓凳上還不夠,閆崢是覺著這凳太硬了些,李氏如今身子重,實在是不宜用此將就。

  也不問上兩句,便兀自到梳妝台前,將那裏的軟凳取來給她換上,才算作罷。

  見著閆崢如此貼心,李氏卻是露不出半點高興意思來,隻覺心裏頭悲傷,想著今兒就此一別許是此生再也不複相見,便覺人生悲苦。

  可閆崢卻是未察覺她心中所想,隻一味高興著待會便要品嚐到汾酒了。

  待到準備停當,閆崢喜滋滋地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飲下去滿口醇香,先前聞起來便已是香氣幽雅了,這入了口,才知是何等好滋味。

  李氏見他一杯接著一杯,生怕他喝得太猛,便道:‘給我嚐一口吧。’

  這冷不丁一句話,是嚇得閆崢停了動作,忙道:‘你這有著身子呢,可不要任性了。’

  見他如此嚴肅,板著一張臉對自己說教,李氏心覺好笑,卻是一臉認真道:‘我知道,隻是說個玩笑話罷了,你莫要介懷啊。’

  如此,閆崢才放下了厲色,又兀自飲了起來。

  李氏見他如此也不是個辦法,按他如此喝法,要不了多久這一壺便飲盡了,自己可不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麽?

  如是想著,便有些急切了,忙道:‘夫君,我如今行動不便,你去將我的針線籮筐拿來。’

  ‘這好端端的拿它做什麽?’閆崢是有些不解,自己正在興頭上,更是不願意動,語氣便有些不悅了。

  李氏見他如此對自己說話,許是因著孕期,脾氣陰晴不定的,閆崢的話剛一出口,李氏便已紅了眼眶,道:‘我這帕子上頭也沒點花樣,實在是不好看,你去給我拿來了針線,我自己給它繡上好看不行麽?’

  這有針線活怎得白日裏不做,偏得這大晚上借著燭光,費眼睛。

  閆崢雖是心裏頭嘟嘟囔囔地抱怨著,可是動作卻是不敢有片刻停歇,生怕惹了李氏不高興。

  她這有孕在身,情緒波動大些,閆崢是能夠理解的,前頭便已有了一個丫頭,現如今也不是第一遭了,自是十分地有經驗。

  閆崢人剛一走,李氏便拿起那酒壺往嘴裏灌,連酒杯都用不上,閆崢回來時還不覺有什麽奇怪的,隻是再斟酒飲下去,才覺有異。

  這味道卻似涼白開一般,沒有了方才的那份醇厚綿長。

  可見李氏正低著頭擺弄針線,細瞧她嘴角尚還掛著一絲笑意,閆崢心中隱約有了猜想,卻是還未問出口便已有些惶恐。

  不等閆崢說話,李氏便兀自問道:‘這絹布上頭的香氣,你覺不覺得有些像金蟬子花兒?’

  李氏是頭都不抬一下,手裏忙活著針線活兒,嘴上是在與閆崢拉家常。

  ‘金蟬子花兒?’

  閆崢聽了這名字卻是沒什麽印象,滿心裏都是在疑惑自己的酒去哪兒了。

  李氏正欲為他解說一二,閆崢卻是忍不住了,問道:‘你是不是喝了汾酒?’

  李氏此時正是心慌的時候,閆崢如此不管不顧地問了出來,是驚得她抬起了頭。尚未回話,閆崢從她躲閃的眼神當中便已有了答案。

  閆崢怎會想到,她竟是這般饞嘴,李氏卻是額頭冒汗,怎得這般巧,就在自己剛剛說出金蟬子花兒的時候問呢,現下是生怕閆崢想出什麽來,想要出言轉移他的注意力,卻是想不到說些什麽是好。

  一時間隻得是不尷不尬的與他僵持著。

  閆崢見她這副惶恐的模樣,卻是不知道她心裏所想,隻輕歎一口氣道:‘你如今有著身子,這月份都這麽大了,可不能胡鬧。’

  李氏自是明白他所說的道理,隻不過他這問出來的話,卻不是自己想的,心裏是鬆了一口氣,又低下頭來,柔順道:‘我明白的。’

  見她如此懂事,閆崢自是沒了責怪的想法了,雖是沒了汾酒可以繼續喝,卻也不願意撇下李氏一人做針線活。

  眼見著她一雙手靈巧得不行,幾次動作下來,那絹布上頭便已初有了雛形,雖是不知道繡的是什麽,可閆崢卻是看入了迷。

  鼻子嗅著那帕子上頭的香氣,閆崢的思緒也不住地往這上頭走,是問道:‘金蟬子花兒,是什麽?’

  李氏見他呆愣愣地盯著自己,卻是不想與他對視,估摸著時間已然差不多了,這才慢悠悠道:‘是生長在陰涼處的,那花兒雖是開得不好看,可香氣卻甚是濃鬱,我們見過的呀,你怎的忘了還問我?’

  李氏這話便有些委屈在了,可閆崢著實是想不起來什麽時候見過這種花兒了,隻得是不住告罪,道:‘我確實是想不起來了,請夫人責罰。’

  說話間,閆崢是委屈巴巴的盯著李氏,這可叫李氏說不出半句重話來。

  李氏知道閆崢是真的不記得了,也不難為他,隻問道:‘你看,我繡的漂亮麽?’

  可她這帕子尚未繡好,也隻是勾了的形狀出來,便強要人評說。在閆崢看來,這帕子上頭圖樣如何已然是的不重要了,隻要是李氏繡的便得讚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