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欣雲
作者:極擅翻舊賬      更新:2020-05-18 07:05      字數:2221
  陸青婉雖是想著還是如實相告的好,可確實不知道如何說話才好,話到了嘴邊卻成了:“討杯水來喝。”

  婦人也是個熱心腸,聽見她說是討杯水喝,二話不多說,便開了門,迎她進來。

  這門甫一開,裏麵的那婦人倒是生得貌美,瞧著與自己差不多年歲,可陸青婉總覺得她眉目之間透露著一股熟悉感,一時間卻是想不起來。

  婦人對她沒什麽戒備,將人迎進了院子裏,便道:“你稍等我會兒,我去給你拿碗水來。”

  陸青婉連連應是,待婦人走後,是肆無忌憚的打量起院子來,未見一點關於小孩兒的東西,陸青婉不禁懷疑,方才的指路的那位微胖婦人莫不是在騙自己。

  等婦人端了水出來,麵上卻是不顯,隻接過來忙飲了一大口,道:“多謝姐姐好意。”

  婦人擺擺手,忙招呼陸青婉坐下歇息會兒。

  婦人見她一個孤身女子,也沒有什麽防備心思。陸青婉應是猜到了這點,才坐了一會兒,便想尋了由頭與她說話。

  見院中有棵石榴樹,枝繁葉茂,瞧見有好些個花骨朵兒掛在枝頭,便道:“這棵石榴樹委實不錯。”

  婦人也歇下手裏的針線活計,眼神輕柔地盯著那棵樹出神,道:“這樹可還是我父親在時親手種的,已經好些年頭了,都是老樹了。”

  陸青婉是聽了這話,揣測著話意,道:“難不成令尊不在這兒住嗎?”

  婦人雖是勾起一抹淺笑,那模樣卻是慘淡得很,道:“我父親他已去世好些年頭了。”

  陸青婉這才得知自己是勾起了人家的傷心事,想著可得轉移話題,餘光瞥見她手上正忙活著繡活兒,忙道:“姐姐這手藝可真是好巧,這鴛鴦繡的可真是活靈活現呢。”

  “哪裏,我這些可都是上不了台麵的。”婦人是謙虛得很,又低下頭去忙活。

  陸青婉誇人也不吝嗇,道:“我瞧著可不是你說的那般,你這個就是跟人家繡坊裏正經售賣的,都好上幾分呢。”

  婦人是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這才沒繡幾針又停了下來,解釋道:“我這也都是我娘親教的,她是在繡坊做工的。”

  陸青婉不知想到了什麽,心裏“咯噔”一下,卻狀作無意,問道:“不知是哪家繡坊?”

  婦人見她問的這般詳細,也不禁起了疑心,是眼帶疑惑地盯著她,陸青婉也察覺到了她的警惕,忙打圓場道:“我也就是隨口一問,沒什麽別的意思。”

  婦人本也隻是有些警惕而已,現下見她竟是這般小心賠罪,便也有些過意不去,道:“這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我娘親她是在陸家的繡坊裏做工的。”

  這可真是無巧不成書,這都城裏的繡坊少說也得有十幾家,未想到竟是這般巧合,剛巧是在自家繡坊做工。

  “不知姐姐怎麽稱呼?”

  婦人見她談吐有度,衣著得體,不像是什麽作奸犯科之人,兀自順手捋了散落下來的一縷發絲別到耳後,笑道:“小字欣雲。”

  她抬手這一動作,陸青婉是瞧見了她繡筐裏竟是還有一隻半舊的虎頭鞋,方才全被她的動作給遮住了,未曾見到過,這才將將瞧見,便帶著笑意道:“欣雲姐姐,那小鞋子也是可愛的緊,快給我瞧瞧。”

  欣雲聞言執是一愣,低頭查看方才瞧見那虎頭鞋已然是露了出來了,見陸青婉那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也不好拒絕,便將小鞋子給遞了過去。

  陸青婉接過鞋子來,是仔仔細細瞧了個遍,又誇道:“這小鞋子的繡活也不錯呢,針腳細密,鞋底也納的結實,這虎頭上的胡須也是精細,瞧著是栩栩如生呢。”

  欣雲卻是露不出真心高興的模樣,隻強顏歡笑著敷衍了兩句,便尋了理由將那虎頭鞋給收了回去。

  雖是還想再說些什麽,可見欣雲已是有些不耐的模樣,便也止住了話意,忙起身道:“多謝欣雲姐姐的茶水了,我這尚還有些路要趕,就不再叨擾了。”

  話音剛落,人便已往外去,欣雲隻得是送她出了門,兩人在門口又告了別,陸青婉是承諾再三,有機會定是要再來拜訪的,這才安心離去。

  待上了馬車,帶路的那下人見她臉上未見什麽喜色,擔心著莫不是自己辦事不利,誤了夫人的大事兒,便有些惴惴不安。

  馬車都已駛上了主幹道了,那下人是再也忍不住了,見陸青婉雖是沒什麽高興模樣,卻也沒見她發怒,心想著說不定不會責怪自己,雖是自我安慰著卻仍是心神不寧,忙尋了個時機,便問道:“夫人,不知方才那處白華巷可是您要尋的?”

  雖是會察言觀色,卻也是拿不準陸青婉的態度,那下人是低下頭去不敢看她,隻一副謙卑姿態,恭敬得很。

  陸青婉卻是未察覺他心裏有異,隻說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道:“可能是。”

  這話一說,那下人更是惶惶不安,一路上都是心驚膽戰的,待到了陸府,下了馬車才發現竟是憋得滿頭滿臉的汗水,後背都被浸濕了。

  陸青婉是未多注意他,由下人們伺候著下了馬車,便徑直往屋裏去,也不知道那下人究竟是有什麽事兒。

  可下人之間消息互通,這事兒便是傳到了管家耳中,可此次他卻是不動聲色,許是經過上次陸青婉的嗟磨之後,便也知道了不宜強出頭。

  卻是偷偷將消息寫在了紙上,用書信送去了宮裏當差的陸鈺手上,他雖是聖人身邊的紅人兒,卻也受身份的限製,不能為所欲為。

  即便是聖人對他是恩寵有加,他對聖人卻還是有所隱瞞。

  此次收到了家中的消息,陸鈺本也是未當一回事兒,白日裏收到的,直到晚間才啟了信來看。

  陸鈺委實未想到,竟會發生這種事情,手一抖當即是把桌上的油燈給打翻了,可是嚇的人不輕,忙收拾起來,好在是未驚動他人,否則怕是都不知道如何解釋是好了。

  其實也不怪陸鈺的反應太大,實在是管家的那封信寫的太過浮誇,竟是說什麽夫人帶著下人出去,回來的時候下人是衣衫不正的,信上寫的朦朦朧朧的,猶抱琵琶半遮麵,太能激發人的想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