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佩蘭草的味道
作者:就是摸摸醬      更新:2020-06-05 05:05      字數:2746
  魚汐子聽了很滿意,立刻叫人去請陶學奕明日來酒肆。

  堂中的謳者清清嗓子,要開始謳歌一曲,林心放下杯盞,準備認真傾聽。

  “天道悠且長,人命一何促。

  百年未幾時,奄若風吹燭。

  嘉賓難再遇,人命不可續。

  齊度遊四方,各係太山錄。

  人間樂未央,忽然歸東獄。

  當須蕩中情,遊心恣所欲”

  謳者聲音輕緩,林心轉頭問魚汐子:“這曲是什麽意思真好聽。”

  魚汐子給林心滿了一杯酒,道:“人生短暫,美好卻是轉瞬即逝。”

  林心輕輕哼這歌,對魚汐子說:“人生如此短暫,而美好又總是抓不住,老天爺實在對自己太狠了。”

  魚汐子假裝沒聽見,她看著窗外,用剛好能讓林心聽見的聲音說:“總要試過以後才知能否抓住,不試試又如何得知。“

  這日林心在路上像路霸一樣走著時,元兒和元菏卻坐著馬車去了絳邑侯府。

  薛柳約了二人到府上吃點心、玩葉子戲,結果自己午睡耽誤了時間,孟極這日休沐在家,便出來替薛柳告罪。

  三人從孟極回來後,也並沒有見過幾麵,各自成了家有了各自的事情,而孟極也有些躲著大家。

  薛柳從成親後就纏著元兒叫王偃約孟極秋時去看楓葉,孟極就是不同意,王偃才約了孟極去鬥雞,薛柳聽說了也堅持要跟著去。

  鬥完雞,孟極也不想與元兒說太多,便一個人去蹴鞠了。

  沒有人知道孟極和林心究竟是怎麽了,但是誰都看得出來,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很大。

  元兒悄悄從餘歌處得知是林心移情別戀他人,可是她之前不相信,這幾次她遇到林心,怎麽罵她都不還嘴,明顯她也是默認了。

  元兒從小就纏著孟極,可是這一次他這樣躲著自己,自己心裏也很受傷,見他來了,嘟著嘴,說:“怎麽是阿兄來了。”

  元菏打趣道:“以前是誰一天纏著你阿兄,現在嫁了人真真是忘記了。”

  元兒不再說話,倒是孟極麵無表情地開這玩笑,道:“是啊,這兩年出嫁了,與阿兄倒是生分了。”

  元兒心中內疚,鼓足勇氣道:“當初是我不好,一心隻想著自己的事情。”

  孟極聽她提當初,立刻嘴硬地說:“現在日子平穩,不再患得患失,我已經很知足了。”

  元兒說著便似要啜泣,她順了順呼吸,才繼續道:“當時若不是我隻擔心著自己的婚事,多去黎侯府幾次,指不定她就見了我了,興許便”

  孟極喝了一口水,雲淡風輕地打斷她的話,道:“當她轉身的刹那,就斷了我的念想,以前的事情,不必再提起。”

  元兒說起之前罵了她也不還嘴,元兒怯怯地看著孟極說:“她隻是站著挨罵,想必是知道自己做錯了。”

  孟極深呼吸後卻認真地說:“她做她的右中郎將夫人,哪還在乎你的感受,過去的事,我已經都忘了。”

  元菏聽了半天,卻問元兒:“你不是說你才不會去找她”

  元兒嘟囔著嘴,越說越小聲:“我他們府裏非說是病了不見人,我隻好說我不去見她,免得丟了麵子。”

  “你們女孩子聊這些嘴碎的事情,我便走了”孟極似是極不耐煩,起身便要離去。

  元菏卻一個人自言自語道:“我倒想起冬日時,她確實差點沒了命。”

  孟極聽著,慢慢坐了下來,看著元菏,等她繼續說。

  元菏卻問:“你不是要走”

  元兒急了,拉著就催促元菏道:“阿姊你快說呀。”

  “你急什麽”元菏看了元兒,又看看盯著一旁不說話的孟極,道:“去歲冬日,我夫君說,黎侯府的侍者一日要跑上四五個來回,卻也不是什麽急事,右郎將每次聽了隻是點點頭。”

  元兒盯著停下的元菏,急急催問:“然後呢”

  元菏看著頭轉到一旁的孟極,若有所思地說:“就沒有然後了。”

  孟極聽完這句,猛地回頭,正巧與元菏眼神對上,急忙又看向一邊。

  元菏這才又有些難過地繼續說:“上巳那日,我遇見她,聞到她身上有很重的返魂香味道,我先夫去世前,家裏也曾大量燃燒返魂香,這個味道我記得。”

  孟極喃喃地低語:“她病得如此重。”

  元菏點點頭,道:“那日太常丞莊夫人說,她病得下不來床,老夫人確實不許任何人看望。”

  元兒有些搞不明白了,問孟極:“你倆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走後她還學著做了一份太史餅給我,讓我嚐嚐你可會喜歡,她說等你回來她就熟練了,哪裏也不像是變心的樣子。”

  孟極聽元兒說太史餅,便知是做給自己的,他剛要問,薛柳卻梳化好來了。

  薛柳這人本來就愛嘰嘰喳喳的,她一來,整個大廳就聽見她說話了。

  第二日下午陶學奕來,臉都笑開了花,他知道林心與魚汐子都是做生意的能手,能與她們合夥,自己已經賺了。

  從下午三人就一起喝酒聊天,林心話最少,卻喝最多,到夜幕降臨她已經暈頭轉向了。

  魚汐子說了很多做生意的事,還說了很多黑市裏的事,三人開心地說好一起開酒肆,弄個長安城最大的酒肆,一定要一鳴驚人。

  喝到最後林心竟然斷片了。

  她迷迷糊糊中記起昨晚麵前兩隻牽在一起的手,難道是自己的

  她還夢到昭辰齊抱著她回到床上,還吻了她,他的唇冰冰涼涼的,他的手指劃過自己的皮膚,他的身上充滿了佩蘭草的味道。

  一切都是那樣美妙,自己對這個美夢十分滿意,便抱著他睡著了。

  林心突然驚醒,醒來時她正被一個男子摟在懷中,她眨了眨眼睛,隻看到床上的維幔,林心立刻坐起身。

  昨晚的夢都在腦海,後麵的事她想不起來了,自己驚訝地一腳踹過去,旁邊的男子騰地坐起來。

  “怎麽是你”

  真的是昭辰齊。

  他生氣地問:“你以為是誰”

  林心拉過被子,有些緊張,昭辰齊鐵青著臉,問:“在外間喝酒喝到爛醉,若是出事如何”

  林心嘴硬地說:“有什麽如何,我不是在再潼眼皮子底下啊。”

  昭辰齊氣得不說話,昨晚再潼著人來找自己,他丟開手裏所有事趕來,卻見到她喝得爛醉。

  將她抱回房間,她已經分不清人,拉著自己投懷送抱,最後卻自己抱著被子睡著了,若是別的男子,這還得了。

  昭辰齊立刻叫了杏兒來給她梳洗,即刻要送她回府。

  林心第一次見昭辰齊不騎馬,他與林心一同坐著馬車,一路都在輕聲給林心細數一個人在外喝醉的壞處。

  林心有些心虛地問他:“昨晚,你我沒發生什麽吧”

  今日一早她發現自己隻穿了單薄的中衣,想到昨晚的夢十分香豔,隻差最後一步自己便不記得了,她暗暗擔心自己是不是出醜了還不自知。

  雖然夢裏是他替自己除衫,兩人又緊緊貼著對方,動作十分曖昧。

  昭辰齊將臉別過一邊,道:“你睡著了而已。”

  林心一聽沒發生什麽丟臉的事情,也就放鬆下來,風雪有些涼,林心輕輕咳嗽了幾聲,她雙手往皮套中鑽了鑽,上麵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

  馬車停在門口,昭辰齊將林心的大氅又緊緊,道:“忙完這段時間我陪你出去走走。”

  林心還嘟著嘴,她也不指望他能陪自己出去玩,反正她已經計劃好了,等春天到了,雪化了,自己的主要目標是把生意做好。

  但是她回去以後用佩蘭草泡了一壇酒,佩蘭草的味道,就是昭辰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