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君能長成否
作者:就是摸摸醬      更新:2020-05-18 05:13      字數:3365
  昭公子見林心財迷的樣子,心中覺得或許她是覺得行商好玩有錢,便是讓她鬧著先玩幾日,反正成親前把酒壚關掉就是。

  “東方朔是不是很厲害?皇上是不是很喜歡他?”林心忘記了這個不認識的董君,隻好奇大名鼎鼎的東方朔。

  當戶認真想了想,道:“當然喜歡他了,東方朔性格詼諧,皇上每次嬉戲都叫上他。”

  林心沒想到著名的東方朔在皇上眼裏居然是個逗趣的。

  “那司馬相如在去蜀郡前,皇上可喜歡他?有沒有很看重他?”林心明白,時人自然和後人是不一樣的。

  當戶開玩笑地說:“皇上何止看重,那是離不開他呀!”

  “真的?”

  當戶咳嗽兩聲,偷瞟一眼昭辰齊,快速說:“司馬長卿的重要職責是替皇上拿虎子。”

  “啊?”林心也快速瞟了一眼昭公子,虎子就是痰盂。

  這是皇上看重信任才會把這麽重要的東西讓他拿,但是確實有些味道,林心和當戶兩個大咧咧的人都害怕昭辰齊不喜歡。

  當戶走後,昭公子對林心說:“你若確實想做,可以嚐試,就當消遣,但是我覺得不妥,並且,你不可以親自當壚。可好?”

  林心立刻點頭,擺出一副溫順的樣子,陪在昭公子旁邊陪他看書。

  林心一直趴在案幾上用星星眼看著他,他餘光見了,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

  昭公子看完一卷書,說休息一下,林心立刻給他端了水。

  昭公子接過水杯,假裝不經意地問林心:“你陪軹侯看書時,也這樣趴在一旁看著他?”

  林心沒聽懂他的重點,說:“那我就是幹書僮的命呀。”

  突然昭公子麵色鐵青,對林心欲言又止,他將竹簡攤開,林心幫他把水杯拿走,又一直盯著他。

  他從回來到現在已經快七個月了,但是兩人見麵的機會其實很少,林心覺得怎麽都看不夠。

  他沉著臉看書,不知為何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這一日他早早就走了,走前一直看著林心,看得她以為自己臉上有哪裏不對的,還檢查了半天。

  晚上林心問可言願不願意換成市籍,因為昭公子與梁舒聞都明確告訴林心,嚴謹她改換市籍,她隻好從身邊人下手。

  “可言,你可願意換成市籍,這樣以後你就不再隻是物品,我給你工資,你給我當管家,如何?”

  可言一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自己願意。

  可言能從一個物品成為市籍自然是願意,可是林心並不知道,市籍代表著什麽。

  在這裏,市籍的人頭稅高於農民,並且不能穿絲綢,不能坐車,連同子孫都是不能當官的。

  最無奈的是,國家若是征召戍邊,首要就是這些市籍商戶。

  第二日晚些時候,昭公子來了。

  他看著林心說自己沒睡好,書也看不進去,就這樣一直直愣愣看著林心,直把她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夕食時,昭公子一直叫林心多吃些,趕快長大。林心對他癟著嘴說自己吃了很多了,吃不下了。

  她說:“我這個冬天比以前都長了很多肉了。”

  “寒以成物,暖以長物。”昭公子端正了自己的坐姿,又溫柔看著她,繼續說:“待四季更迭,不知君能長成否?”

  林心看著他的樣子,內心十分緊張,她以為他要跟自己表白,他溫柔的樣子,林心看得都臉紅了。

  他微微低了頭,用詢問的眼光看著她,可是眼前人睜著大眼睛望著自己,半晌,昭公子輕歎一聲。

  晚上昭公子已經離開,林心才想:“這是不是類似於一種含蓄的表達?”

  可是太含蓄了,林心無法接收到這樣的信息。

  林心翻著他的竹簡,想著這麽大的風雪天,梁舒聞與昭公子都在不停進步,而自己卻一日日混吃等死,林心決定要鞭策自己,也要學習起來。

  在十二月的最後一天,林心穿著昭公子命人製的狐皮大氅,把酒壚兌了下來,接下來的幾天林心每日忙得暈頭轉向,正好最近昭公子跟著皇上臘祭,也來不了,她在酒壚中親自指揮著重新布置,在了解了這些酒保原來的分工以後,又自己進行了精簡。

  臘祭就是打獵,然後祭祀先祖,冬至後第三個戍日便是臘祭,臘祭的時間多數都在十二月,所以十二月也稱為臘月。

  正月初五一早梁舒聞竟然來了,林心原是要去酒壚看看,初六她的酒壚就要開張了,林心還是有些緊張,但是梁舒聞來,自己隻好留下陪他。

  原來是莊抒語的遠房親戚文夫人來了,梁舒聞很不喜歡這位文夫人,說她話又多,總愛說三道四,奈何她是長輩,又不能不陪著拂了她的麵子,隻好逃出來。

  阿寬與林心打了招呼就跑去後院幫忙了。

  梁舒聞問:“聽聞皇上又提起攻打匈奴一事,辰齊可有與你提起?”

  林心玩著案幾上的玉燈盞,對他說:“他也有六七日沒來了,我也不知道。”

  之前林心每日無事,有時候一等半個月,隻覺心裏難受,現在每日忙著酒壚之事,也覺日子過得快些,隻是六七日,也還是有些難熬。

  梁舒聞點點頭,道:“現在騎兵還是組建之初,定然是非常繁忙的,一切都是新的開始,要完善它,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林心聽他這樣說,問:“難道你們在這之前就沒有騎兵?”

  “從前的騎士是非常少的,戰場廝殺大多是材官,或是戰車,但是與匈奴對戰,他們都是馬上攻擊,這戰車已無用處。”

  原來在此之前,打仗都是雙方步兵肉搏,漢初又因為國家處於動蕩時期,資源很少,連大臣都隻能坐牛車,直到這些年匈奴侵擾,他們又都是騎著馬來,這樣顯得我們的裝備就不足了。

  後來昭公子來,林心也問了他這件事。

  匈奴人騎馬射箭都是好手,他們根本不與我方近身作戰,每次打仗遠遠地騎著馬來一通射箭,而我們這邊沒有騎士,又無法追趕他們。

  以前,我們不僅沒有騎士,連戰馬都很少,在孝景帝時國家鼓勵養馬,頒布複馬令,一個普通百姓養馬就可以免家裏三人的徭役,官府還借給私人母馬,用以回收小馬。

  這些年雖然有騎兵投入,但是主要用途也隻是偵測、騷擾等,一個部隊的騎士隻占十分之一不到,並不能成為主力。

  現在國家戰備的馬匹已有幾十萬匹,所以皇上要組建新的精英騎兵,這樣才能與匈奴一較高下。

  昭公子還帶來一個消息。

  臘祭結束後,皇上詔問公卿,曰:“朕飾子女以配單於,金幣文繡賂之甚厚。單於待命加慢,侵盜不已。邊境被害,朕甚憫之。今欲舉兵攻之,何如?”

  幾天的庭議下來,皇上是鐵了心想打,大行令王恢十分讚成,並且又將聶壹的計策再一次稟告皇上,韓安國等人知道無法阻止皇上要戰之心,也不再說話。

  自此,漢匈數十年之戰拉開序幕。

  此中這關鍵的一役,便是聶壹獻策的馬邑之謀。

  林心的酒壚也開張了,酒保皆是以前那些,倒也十分方便,酒保的工資很低,包吃隻得240錢每月。

  她雇了其中一個酒保的妻子煮飯打掃,告訴他們每個月會有考核,考核通過的會有50錢的額外收入。

  原本這些酒保就是很樸實的人,聽說幹得好還能多拿錢,每日都又勤快又熱情。

  醇酒一鬥,五十錢,行酒一鬥,十錢。

  這個定價在林心看來有些高,一鬥也就一隻奶鍋那麽點,這些百姓一月也才賺幾百錢。

  但是買酒的人倒不少,林心以為是這一片的家庭條件都比較好的原因。

  晚上她一個人的時候就先把賬整理出來,不過才剛開始兩天,很快就能搞定。

  林心也學著他們的樣子,鞭策自己學習,遇到不懂的地方便標記下來,等昭公子空了給自己講解。

  這兩日昭公子下午都有時間來看書,林心在屋子裏研究自己做的酒曲,把溫度和發酵時長都控製在不同程度,看哪一個更好。

  昭公子看到林心那麽認真,也不再反對,他對正在忙碌的林心說:“過兩日便是正月上辛,我已經告了假,這兩日早些休息,到時才有精神。”

  林心問:“正月上辛是節日嗎?”

  “以往,上辛夜皇上都在甘泉宮祭祀日神,今年是第一年祭祀太一神,屆時整個長安城都會燃燈,解除宵禁,想來一定十分熱鬧。”

  “解除宵禁?”

  林心一聽整個人都來精神了,這當然是最熱鬧的一天,這得多開心啊!誰不想去湊熱鬧!

  “到時跟緊我。”

  林心看著他眼睛閃閃發光,重重地點著頭對他說:“我一直跟著你。”

  正月的第一個辛日,便是上辛節,這就是上元燈節的由來。

  午間昭公子就帶林心來到長安,晚了人太多,怕不方便進城。

  他們先將東西放在預定的旅舍,便去酒肆吃東西,晚上若是累了,根本是回不去家的。

  酒肆中燒得火熱,兩人將披風解下交給可言,昭公子點了林心愛吃的烤鴨和烤雞。

  這家的炙烤也非常好吃,特別是他家的酰醬,特別香,酰醬就是肉醬,又用烤肉裹著肉醬吃,真是奢侈,但是開心。

  “公子,這家店的東西我都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