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暖泉也
作者:就是摸摸醬      更新:2020-05-18 05:13      字數:3395
  第二日,昭公子來時帶了林心一直想吃的烤鴨,和烤雞,這小雞外皮酥脆,內裏香嫩,竟然什麽蘸料都不需要就已覺美味無比。

  林心立刻叫可言在屋中架上一個小爐子,又拿出自己釀的桂花酒,架在火上溫著。

  昭公子稱這酒為金漿,林心真喜歡這個名字,換了名字感覺酒也變得不一樣了。

  杯中桂花在酒麵浮動,外間又是白雪皚皚,今日有些陽光灑下,雪花晶晶亮亮的,林心覺得這雪和昭公子一樣,奪目。

  溫好的酒喝著甜甜的,配著有些膩的烤鴨正好,林心喝了酒渾身暖乎乎的,頭也有些沉。

  喝了酒,一點點的快樂也容易放到無限大,林心一直咯咯笑著。

  兩人洗過手後,她對昭公子說這裏油水實在有限,自己以前可是肉食動物,每日都要吃很多肉的。

  昭公子問她:“吃那麽多肉怎麽還那麽瘦,不過這一年確實長了些。”

  林心笑著說:“是啊,我還長了胸呢,我之前一點都沒有,好歹現在有一些了。”

  昭公子聽了有些懵地不接話,林心才反應過來自己口沒遮攔了。

  昭公子挪開視線,走到一旁。

  兩人一時不說話,屋裏隻剩下火爐劈裏啪啦的聲音,林心偷偷探頭看他,伸手去拉他的衣袖。

  林心拉了他的衣袖,突然上前一步,小聲地問他:“明天我們去聽曲吧?”

  翌日,林心、昭公子、梁舒聞三人來到了這間“**”。

  前幾日林心出門見了這家酒肆,酒肆豪華高大,整個都香噴噴的,卻不準林心進,所以她纏著昭公子帶她來。

  她隻說是聽曲的酒肆,並沒有講太多,她怕太尷尬,所以讓再潼去請了梁舒聞。

  現在昭公子與梁舒聞一臉尷尬,隻有林心女扮男裝坐在當中,滿臉新奇。

  林心看著一切沒什麽不同,不就是唱歌跳舞的嗎,隻是這歌詞自己聽不懂,梁舒聞頭偏向一邊,有些手足無措。

  姑娘腰肢柔軟,溫香軟玉,時常還會對著林心拋媚眼,林心癡癡笑著,隻好拿手捂著嘴,假裝在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

  一支舞很快便跳完了,林心一臉興奮地對他們說:“真是柔若無骨啊!”

  梁舒聞皺著眉瞪了一眼林心,說:“若知道是這樣,我定是不來的!”

  林心不滿地說:“假正經!看看嘛,有什麽啊!”

  昭公子在一旁並不說話,林心便問她:“公子,你覺得她們跳得好嗎?”

  昭公子端了酒盞飲盡,隨口回答道:“挺好。”

  梁舒聞卻對他說:“我怎麽沒見你看這些姑娘。”

  說完又瞪了林心一眼。

  這酒肆香氣四溢,林心都被熏得有點頭暈。一不留神,一位妖嬈女子已經坐在昭公子身邊,昭公子麵上冰冷,身子往後輕微傾斜著。

  林心立刻上去伸手想把她推遠些,這女子卻握住了她的手,林心激得一下甩開她的手站了起來。

  “我們要走了!”

  林心說著便去拉昭公子,昭公子與梁舒聞即刻站了起來,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梁舒聞眼裏的鄙夷與昭公子冷冷的眼刀皆向林心投來。

  三人離開了許遠都能聞到彼此身上的味道。

  回去後昭公子沉著臉,梁舒聞對林心一頓斥責,說得激動時卻看了昭辰齊一眼,頓了頓也不再說話。

  林心沒覺得有什麽,去看看也不會怎麽樣,裏麵那些一看就是貴族子弟的不也一樣進出。

  當然這些話都隻是自己想想,嘴上還是說著下次不敢了。

  這假期放得十分隨性,擇吉日開朝。

  昭公子又開始投入了緊張的工作訓練當中,已是好幾日不來了,但是再潼送來了銀狐製的大氅。

  林心穿著在院子中玩兒了一會兒雪,刺骨的寒風是吹不進來,整個人暖呼呼的。

  第二日林心穿著大氅出門了,自從下雪,出門的機會越來越少,路上行人也少,大家都緊裹著衣物想快些回家。

  林心難得出門,自然要四處轉一轉,竟遇到一處釀酒的作坊在出兌!

  林心進去看了看,裏麵的東西很齊全,甚至有幾個酒保都舍不得離開,但是老板的母親重病,已經回去家鄉,不再來長安,所以這個酒壚肯定是要出兌了。

  林心說想兌下來,但是想回去商量一下,畢竟自己並不了解這裏的一切,能不能賺錢,還需要他們幫自己計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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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小半個月沒有見到昭公子,林心叫門房送了幾次自己學著做的菜,她發現自己別的本事沒有,做吃的東西學得很快。

  吃得也特別快,就是不長肉!

  十三日下了很大的雪,十四日又是小寒節氣,是一年中最冷的一天,林心聽可言說了,便哪裏都不想去,就在屋子裏抱著小羊皮,偶爾看看培養皿,也算是愜意。

  午間,她收到一份竹簡,是昭公子派人送來的,落款時間是昨夜子正,也就是說昭公子半夜十二點還沒有睡覺。

  “夜深雪重兮不眠也,回望心內兮暖泉也。”

  林心翻來覆去看了幾遍,看不太懂。

  暖泉也是在定襄郡時昭公子第一次帶林心逛街的地方,可是這有什麽關係呢?

  林心一直在心裏反複想:這算表白嗎?可是這什麽也沒說啊,應該不算表白吧?

  過了兩日,昭公子總算有空來看林心了,他說後麵幾日可能空些,問林心可要去湯泉。

  林心一聽還可以去泡溫泉當然開心了,可是一問,兩人不能一起泡,瞬間覺得沒了意思。

  昭公子說:“這麽冷的天,整日在屋裏,怕你悶壞了。”

  “那你有空就來陪我嘛。”

  昭公子卻說總這樣在家中獨處,怕外人知道了有言語。

  林心嘟著嘴有些不開心,她不想在乎別人怎麽說怎麽看,但是現在所處的環境,自己不能分辨它究竟需不需要在乎。

  林心轉向一旁,點著香料,想了想,告訴了昭公子自己想要盤下酒壚的事情。

  她說完後問:“公子,你覺得能賺錢嗎?”

  昭公子聽了,卻直接表示不同意,道:“貨殖乃末業,若為遊食之民,則投機鑽營,不勞而獲。”

  他雙手按著膝蓋,繼續道:“生之有時,而用之亡度,則物力必屈。”

  林心有些生氣地說:“我奉公守法,用勤勞的雙手致富,怎麽能叫遊食之民呢?”

  她後麵的沒聽懂,但是也知道他說自己做生意是投機倒把。

  兩人爭執不下,特別是昭公子的文言文一出,林心整個頭都大了,昭公子似乎對林心這個想法很是不滿,皺著眉頭看著她。

  林心也看著他,心想:輸人不輸陣,你看我我就瞪你。

  可惜林心很快便敗下陣來,她被昭公子的眼神盯了一會兒便不好意思地挪開了自己的眼神。

  後麵幾日林心都沒有再提這件事,昭公子下午有空便來陪她下一盤陸博,林心很有進步,但是和昭公子行棋,真是自討苦吃。

  這日兩人下了一局,林心很快就輸完了所有博籌,她一邊收拾棋局,一邊說著自己剛才出錯的地方。

  她為昭公子斟了一盞金漿,又端起酒盞對他說:“我剛才若是先從左邊行棋,肯定就能得梟棋,指不定兩條魚都被我吃了呢!”

  這時昭公子已經坐到書案前,攤開了竹簡,道:“適才第二步便應改變方向,進攻我右翼,我可是提醒你了。”

  林心將酒盞稍稍用力地放在昭公子的案幾上,笑著瞪了他一眼,道:“你敢拆我台!”

  等林心把陸博收好,又把剛才兩人吃過的東西也讓可言拿出去,昭公子已經認真看著竹簡上的字,忘記了身邊環境。

  林心悄悄在他身旁坐下看著他,他衣冠楚楚,坐姿穩健,眼睛向下看著竹簡。

  她將博山爐中的香點燃,和跳動的燭光相互輝映,一切都那麽恰到好處。

  等昭公子看累了,林心湊上前,她趴在案幾上,問他:“公子,你幹嘛總是空下來就看書啊?”

  林心是有一些小小不滿的,因為她時常去做一件事回來,他已經開始看書了,雖然他見林心回來大部分時間都會停下手裏的竹簡,可是也會有像今天這樣,看著看著便忘記了周遭環境的時候。

  昭公子趕快解釋道,平日公務繁忙,沒有多餘時間,可是皇上總愛發問,考究他們的學問,所以他需要一直學習。

  “比你優秀的人還比你努力。”

  林心默默在心裏唾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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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心後來又去看過幾次那家出兌的酒壚,她覺得很好,製酒器具通通都有,六千錢就可以兌下來,自己還能剩些錢做後期投入資金。

  這日她又對昭公子說:“我這半年的工錢都沒有花,加上我之前找少主預支的錢,經營一家酒壚是沒問題的。”

  可是昭公子看著竹簡,頭都沒有抬一下,說:“不行。”

  林心跟他怎麽說都說不通,他始終覺得經商不好:“你喜歡看書或是出去玩都好,或是喜歡釀酒在家也可以,但是當壚為商,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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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廿日

  昭公子休沐,李當戶說要帶他們去吃好吃的,路上又遇到冒著風雪也要去學習的梁舒聞,這一下三個人一起都來了。

  林心給他們三人煮了酒釀粉子蛋,當戶吃了一份不夠,直催著可言去給他再做一份。

  林心趁這個機會給他們說了自己想要兌下酒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