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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雙很快躺在床上睡著了。

  傾藍讓風軒陪著她，看著她輸液，他自己上了天台，從來沒抽過煙，今天想抽，身上卻沒有。

  耳邊的風靜靜吹著，烈日高懸，咄咄逼人。

  拿出手機，他撥了一個他最不想撥的電話。

  那邊很快接了：“想好了嗎，要不要聽聽我說的商務合作案？”

  “算是威脅嗎？”傾藍道：“就算無雙今天真的死了，清雅，我跟你也回不去了。”

  那邊沉默了兩秒，而後問：“你什麽意思？”

  傾藍不語。

  清雅似乎是被氣笑了，道：“看來那個君無雙在你心裏也不過如此，朗朗白日之下你還能咒她死。不過我對她沒興趣，我要跟你說的是合作案！”

  “你敢說不是你做的？”傾藍根本想不出別人！

  清雅脫口而出：“當然是我做的！我北月西北之處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種樹樹不活！種花花不開！養鳥鳥飛走！西北的兩千多萬的子民生活艱難無以為繼！年輕力壯的能出來工作，但是年邁的跟年幼的隻能在家裏待著！一代代的留守兒童長成之後，隻會重蹈覆轍父輩的路！我不能再讓這種情況繼續！所以，我真心地希望你能夠跟我合作，在北月西北之處設立工廠！我這裏有的是人，但是沒有工作！”

  傾藍愣住，沒想到她會說這個。

  清雅接著道：“sky，我花了整整4天的時間才做完這份計劃書，我親手做的！”

  傾藍扶額：“我不是說計劃書。”

  “我現在心裏隻有計劃書！沒工夫跟你談別的！我要我的子民有工作！有飯吃！有錢花！有兒有女有子有孫有團圓！我不要留守兒童，不要鰥寡老人，不要別的！”

  清雅焦急地說完，放低了聲音，帶著淡淡的懇請，問：“sky，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我不收你稅，不管你在我北月賺多少錢，生產多少東西，亦或是進出口貿易等等，我不收你的稅！我隻要你來開工廠，給我的子民工作！可以嗎？”

  傾藍沉默。

  雙方沉默蔓延。

  清雅道：“我很抱歉，因為，我想不到別人誰還能幫我。我不是找不到合夥人，隻是這個世上的人，都沒有你善良。我把他們找來，最後我的子民隻會剩下被剝削的下場！而你，則會善待他們。”

  “好。”傾藍答應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有點想哭。

  悄然做了個深呼吸，他道：“你把企劃案發到我郵箱裏。”

  “謝謝。”清雅道：“我這就給你發過去。”

  “等一下！”傾藍平靜又鄭重對她道：“無雙今天被人射箭暗殺，索性並無大礙。如果讓我查出這個人是你，清雅，我不會對你客氣！”

  “你要我說真話嗎？”清雅同樣平靜卻鄭重地道：“她那副小家子氣的樣子根本上不了什麽台麵！跟你上個床還生怕我不知道非要吆喝兩聲來聽聽！她腦子裏除了吃喝拉撒睡還有你之外隻剩下漿糊了！對一個根本比不上我的人動手，自損身價的事情，我不屑！”

  掛了！

  她掛了傾藍的電話了！

  傾藍：“、、”

  回了辦公室，他打開電腦，當即就收到了清雅發過來的郵件。

  點

  開之後，目光所及之處確實是清雅的慣用口吻，通篇看完，傾藍的眼中閃過驚豔。

  不過他不敢貿然去做什麽。

  他將計劃書拷貝下來，發送給了傾趙，結果頁麵上跳出一個提示框：投件失敗，願意：收件人暫停接收任何郵件。

  傾藍：“、、”

  他無奈地拿著手機給秦懷虎打電話，剛開口說了幾句，秦懷虎便頭疼道：“涉及清雅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處理，不要問我！你已經成年了，要有自己處理問題的能力，ok？”

  傾藍：“、、”

  他想來想去，身邊沒有一個人能幫忙的。

  他想到了張柏然，又覺得找張柏然不如找涼夜，但是涼夜會幫他看看嗎？

  將手邊的咖啡喝完。

  他起身回了房間。

  無雙睡得很香，上麵還剩下最後一瓶水沒有掛完。

  風軒拿著筆記本電腦坐在床位的地毯上處理事情，主要就是暗查無雙今日被刺傷的事情。

  那支箭必然是有力的證據，隻是目前為止，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幾方麵，都沒有查到梅花形的箭頭，這一點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學校的監控視頻，現在也在查，而且不隻是風軒自己在看，就連傾容夫婦都在首都幫著看，還有一些秘密偵查的工作人員也在看，都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傾藍小聲道：“有結果沒？”

  風軒抬頭看了他一眼，道：“還在查。”

  傾藍點了個頭，上前給無雙重新蓋好被子，轉身出去了。

  硬著頭皮，他給涼夜打電話了。

  這邊的消息，一字不差地告訴了涼夜，因為這次聖寧百日宴之前，他們全都回到首都的時候，秦懷虎專門交代過，唐程一家親，是絕對可以信任的，秦懷虎還專門提到：“尤其是涼夜王妃，她的心，如今是程家的心，大家不要懷疑什麽。”

  這也是傾藍決定鼓起勇氣請教涼夜的原因。

  而涼夜聽完後，傾藍也已經按照她的指示將郵件發送過去了。

  涼夜一邊看，一邊給傾藍說，企劃書裏的每一個要點都提到了，最後道：“撇開個人恩怨不談，這件事對你們雙方那個都有益處。一個大型企業每年的稅收數目是驚人的，你把這個錢省下來，拿出一半就能給在北月西北處開工廠的所有的工人們發一整年的薪資了！餘下的計入你的業績，或者直接做慈善，去宣傳你的企業，捐給你的國家！廠房更不用愁，現代化的樣板房，一兩個小時全部搭建完畢，還都是高能環保材料，遮風又避雨的，根本不用你花大價錢去投資房產！工人更是不用擔心了，那邊一個看大門的職業都有人搶著要幹呢！”

  而且，涼夜覺得，傾藍要是接手了這個合作案，做的好的話，根本不用等什麽來年、三年、五年的，他年底就能封王了。

  隻不過，涉及皇子的品階事宜，為了避嫌，涼夜也隻能點到即止，不說的好。

  這通電話的結果是：企劃書沒問題！

  傾藍猶豫著，又道：“無雙今天被人射箭刺傷，因為不希望西渺那邊，君鵬會借題發揮，所以我讓醫院等方麵封鎖了消息。”

  “你懷疑清雅？”涼夜笑了：“她是個狠心的，但是傲氣是有的。就因為她既狠心也有傲氣，所以才會棄了你轉身回了北月，不是嗎？”

  傾藍沉默著，又道：

  “我第一反應也是她做的。但是後來想了想，應該不是。這個有點太明顯了。雲清致前腳被箭射了，後腳無雙被射，越是虱子頭上明擺著的，越是有問題的。”

  “不過也說不準啊，具體情況具體分析，這世上沒有任何事情是可以一成不變的，而最容易變的，就是人心了。”涼夜想了想，道：“這樣，無雙受傷時候的照片，還有那支箭，你給康康發過來，他幫你徹查一下。特工總署的人，或許會認得。”

  傾藍跟涼夜通完電話，就開始搜索北月西北處的資料。

  彈出的照片，大多都是留守的老人跟兒童的，那一雙雙飽經風霜的、又不諳世事的眸子，一老一少地搭配，形成了最為鮮明的對比。

  傾藍的心裏很受觸動。

  破敗的小院，幾根樹枝插在地上胡亂一圍，便是籬笆牆了。

  或許有狗，卻很瘦。

  一口枯井，非常破敗的泥土搭建而成的房子，連紅磚水泥都用不起。

  屋子裏除了床，一口鍋，基本上看不見什麽物件了。

  甚至，不通電、沒有任何電器、不通水、沒有水龍頭什麽的。

  l國在運順大帝早期，已經全國告別了這麽貧窮落後的時期，l國如今也有留守兒童的存在，但是他們的家裏都不至於家徒四壁、這般清苦！他們最多就是從小地方去了大地方謀取更好的發展，如此而已！

  北月比起l國似乎落後了五十年，可能還不止！

  望著那一雙雙滿懷期待的眼睛，仿佛他們心裏的願望就是一家團聚。

  傾藍此生注定是要從商的，但是他也是秦懷虎大帝的孩子，他不用像傾趙那樣心懷天下，但是起碼的對於天下人的憐憫之心還是要有的。

  清雅提出的企劃案，涼夜也覺得可行，他便將風軒從房間裏叫了出來，準備約簽。

  無雙迷迷糊糊地醒了。

  一睜眼，看見傾藍就坐在她身邊。

  他手中捏著勺子，正在攪散湯裏的熱氣。

  這是廚房專門熬的，幫她傷口愈合的湯。

  傾藍笑了一下，將碗放在床頭櫃上將她小心扶起來：“胳膊還疼嗎？”

  無雙蒼白著小臉，點了下頭：“有點疼。”

  她眼神有些忐忑地看著他，道：“之前不是說北月親王也是被箭射死的？我們那天、、那天那個的時候，我故意氣清雅女帝，她會不會、、會不會她殺了自己的哥哥，又來殺我？”

  傾藍一怔，腦海中掠過清雅的臉龐，道：“應該不至於。不要亂想，先喝點湯。”

  “怎麽不會？”無雙擁著被子往後靠，很害怕的樣子道：“你忘啦，如果不是掠影大哥提醒我，我都已經死了！我這條命是撿來的！”

  “不會！”傾藍當即握住她的手，道：“你別說些不吉利的話！我今天追去醫院，見你在手術室裏，我都嚇死了！沒有發生的事情不會成真，同樣的，沒有證據的事情你也不要再說什麽了。會查清楚的。”

  無雙垂下眼眸，不說話了。

  傾藍將湯端起來，一勺勺喂她：“乖，喝點。”

  無雙喝了。

  喂了一碗之後，風軒及時端來飯菜，床桌就放在無雙麵前，四菜一湯擺好，傾藍跟無雙坐在一起，邊吃邊聊，談的話題幾乎都是學校的事情。

  &

  nbsp;???因為他們之間的共同話題本就不多，唯一能引起共鳴的就是在同一所大學念書。

  但是，這樣的氣氛卻是傾藍很喜歡的，話題涉及內容純淨而美好，沒有陰謀算計，僅限象牙塔之內。

  下午兩點多，風軒在門口敲了個門：“藍少，要工作了。”

  傾藍點了個頭：“好！”

  他讓無雙先睡，無雙卻是睡不著，還道：“我看電視吧。”

  她是有吃止疼藥的，所以飯後半小時就服下了，這會兒不疼了，氣色什麽都好了。

  傾藍幫她把電視打開，遙控器塞她手心裏，道：“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麵。”

  無雙點頭：“好啊。”

  回到外麵書房坐下，風軒遞上一份合同書，道：“我按照清雅女帝的意思，嚴格擬定的合作協議，並且交給秦叔寶國際的法務看過了，確定沒有問題。是否可以簽約了？”

  依著秦叔寶國際最新的股東大會條例，但凡企劃案投資5000萬元以下的，行政部總監以上3名領導集體簽字便可過案；企劃案投資一個億以內的，需董事長親批即可過案；一個億以上需召開董事會投票決定是否過案。

  清雅在造這份企劃書的時候，已經將具體的崗位人數、需要工資，以及廠房、建材等預算費用算進去了。

  她現在做事比較細，可能是她也在成長，但是她還是漏了一個培訓費用。

  並不是所有的人去了就能直接上手工作的，這個費用需要傾藍付出，但是相較於免稅後的利益，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總的造價預算是八千萬。

  傾藍是董事長，風軒是ceo，兩人的分量足以過案。

  傾藍仔細看了眼，大筆一揮簽上字，然後傳真給了清雅，清雅接到電話之後立即簽字，並且回了傳真件給傾藍。

  兩人不必見麵，合約完成了。

  其實，傾藍這一生都在做令清雅覺得感動的事，比如這份合同裏，傾藍備注了培訓費用，還有他要給工廠的員工修建員工宿舍、食堂、員工子弟學校。

  清雅雖然很快簽完，彼此之間沒有一句多餘的話，但是看著這麽暖心的合同，她還是忍不住哭了。

  晚上，風軒給張風勇打電話匯報的時候，說了不想聽跟清雅有關消息的秦懷虎，卻還是讓張風勇將手機的揚聲器打開了。

  風軒在電話裏感慨著：“二殿下做人做事，越來越大氣了！也越來越有風範了！我深有感觸！”

  秦懷虎欣慰地笑了，雖然這個案子是傾藍跟清雅合作完成的，但是卻也從另一個方麵印證了，傾藍並不是感情用事的人，相反，他很有責任心、很正值、很有同情心。

  秦懷虎覺得，傾藍起步是挺晚的，因為他懂事就比兩個兄弟晚，但是，再磨礪幾年之後，一定不會比傾容他們差多少的，隻是他們各自發展的舞台不同而已。

  九月下旬，無雙的胳膊差不多好了。

  傾藍笑著跟她說：“我要出差一趟，不能帶你。3天後就回來了，你好好在家裏看家，好嗎？”

  無雙詫異地看著他：“出差為什麽不能帶著我？”

  傾藍撲哧一笑：“出去國外出差，我保證，每天給你打電話，每天晚上跟你視頻。等我這次回來，就帶你回首都，然後參加唐家小叔叔跟小嬸嬸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