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他不是
作者:墨斐華傾      更新:2021-06-19 04:49      字數:2112
  顧笙歌低垂眼瞼,瞧不出情緒,隔著衣衫握住垂在胸口前的鑰匙,獨自出神。許久,一滴淚垂落,在衣衫上暈染,很快消失不見,就好像不曾出現過。麵上自始至終都很平靜,瞧不出半絲異樣。

  尉遲公子說:齊大人是施家九公子——施景言。

  因為杜管家死的那日他被太國舅陸大人追殺,身受重傷。這些年陸銘遠不殺杜管家,就是為了拿他做誘餌,引施公子上鉤。或許,還有其它的緣由,比如說是管家知曉什麽不為人知的辛秘,才令陸銘遠如此忌憚。

  趙夫人告與她,她的舅舅便是杜家管家,一直替杜老爺管理重要物件。特別是鑰匙、布帛文書、印章這三樣,除了杜大人、夫人及管家,旁人是不能觸碰的。如今,這鑰匙在她手中。

  尉遲公子說錯了,齊大人不是,不是施家人,不是施景言,他是她的三哥——顧琰羲。是她九年前墜崖的小哥北辰,世人都以為,連她也這麽以為。

  幾日的平複,她隱忍著情緒,深夜悶在錦被中哭泣,也不敢放肆宣泄。她是公主府的牧姑娘,不能讓任何人瞧出異樣,誰都不行。即使知曉親人在世的那份驚喜,那份委屈,心中的悲痛與擔憂,都不能展現絲毫。

  小哥活著,他還活著。她以為是夢,一場美夢。

  他還是那樣耀眼,還是那麽英俊,令人望塵莫及的出眾。高中探花郎,若不是那日身體有恙,狀元該是他的。若是父母親活著,定為他歡心驕傲。

  四公主愛慕於他,欲召為婿,還是那樣得姑娘喜歡。他放棄長安的大好前程,請辭下調地方。可即使如此,誰都奪不去他的鋒芒,他照樣做的政績出色,替百姓伸冤理屈,得子民愛戴。聽說頗得太尉徐大人賞識,徐太尉是祖父的第一位學子,常來看望祖父,陪著殺兩盤棋,她還有些印象。隻是

  為何不與她相認?明明知道她,明明同在公主府,在袁州。對了,忘記還有一群追殺他們的人。公主跟她說過,四家的罪名皆是被王氏與廖家汙蔑,為了還趙州知州謝大人,縣令於大人的清白。父親與杜叔父不懼外戚權勢,公正正氣,撥亂反正。卻遭小人誣陷,顛倒黑白,蓄意歪曲。重顯太子聽信讒言,將父親與杜叔父斬殺胥門口。。。

  隻是,有件事她想不明白,為何哥哥要去城郊?恐怕隻有當麵問得清。

  宏國那麽多的州郡,怎麽偏偏來了袁州,長樂公主的封地。他二人。。。還是不見麵得好。

  她心中有太多疑問,杜家在龍葵商行有私有賬戶,那布帛文書與印章到底在何處?這些年,三哥是怎麽熬過來的?

  沒人回答她,唯有青銅香鼑的青煙,正緩緩繚繞升騰。

  自從三哥被召進皇宮,就再也沒見過。聽尉遲公子說:天家派徐太傅前往荊州,恭王謀反,宏國將要起戰事。齊大人也在列,受封兵部侍郎一同前往。

  她心中焦慮擔憂,戰場凶險,怎麽也放不下心。不想在這裏等,可是該如何前去。

  ——

  路邊小攤

  兩名中年男子此時才發現,這群看似穿著簡單的年輕男子們皆手執短刀,足蹬官靴,有序的護著中間身形纖瘦的公子,或許是位姑娘。一行人匆匆離開,高大健壯的馬兒絕塵而去。

  中年男子忍不住伸頭張望了幾眼,這陣仗瞧著挺引人注意。

  樺緔馭馬前行,心中百感。

  萬州,她已經走到萬州了,離他越來越近,他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活著,這一點尤讓她歡心。每靠近一步,也越加猶豫,她該說什麽?做什麽?心緒複雜。

  應該先找到他的,可找到要做什麽呢?不知道。那就抓住他,牢牢地,然後誰都不可以傷他分毫。

  猛然用力向馬兒肥碩的臀部抽了一鞭子,馬兒狂奔,險些要甩開身後的侍衛,嚇得小乙忙提速,緊張的看著她。殿下的反常,他多少能感覺得出來。

  剛剛那一幕,殿下一直背對身用膳,自始至終未有一絲異樣,真是眼睛都沒多眨一下的。這才是最奇怪的,他家殿下的性格他們都知曉,是個頂心軟念舊的,也最正直公正,看不慣這些,以往在書院就幫過不少受富家子弟欺辱的窮苦學子。

  那些惡少家世顯赫,卻沒人敢反動。因為太子,因為八殿下,對他家殿下都是懼怕的。八殿下,許久沒有見到他了。

  樺緔直視前方,風冷冽,吹得眼眸生疼。剛剛中年男子問店家的話回蕩在耳畔,一遍又一遍,險些瘋魔了。

  “這狗官是誰?”心直口快的剛問完,被旁邊同夥拉了拉,狗官也是官,別叫人聽著,告了密,低調些。

  店家回道:“劉才青,他爹是京城的大官。”

  劉才青。。。劉先的兒子!

  從小就是個不務正業的主兒,整日跟著陸家大少爺陸延訊屁股後麵轉,缺德事兒沒少做。

  樺緔冷著臉喝停肆意狂奔的駿馬,抬手將覆麵絲錦粗魯的拽下來,身後的侍衛紛紛喝停馬匹,拉緊韁繩,不明所以的看向公主。山中風大,一陣寒風猛烈吹來,令人忍不住打了寒顫。他們家殿下的臉色,可不比這陣風親和多少。

  “嬸子,起來吧!”店家媳婦欲將哭的癱倒在地的老婦人扶起身來,坐了有一會了,天寒地涼,莫要再凍出毛病來才好。

  老婦人哭累了,口中像吃了黃連一般。長子與媳婦還在城中醫館,去縣衙擊鼓鳴冤,話沒說幾句,被顛倒黑白,打了五十板子。如今別說起身,精神頭都萎靡恍惚了。

  正此時一陣馬蹄聲由遠至近傳來,行得極快,隔著十幾米左右的距離停下。風停了,沙土也不再飛揚,馬兒一字排開,與這對母子麵對麵站著,靜靜地看著他們。

  好一會兒,中間最前方的馬匹甩了甩尾巴,在主人的示意下,氣定神閑的邁著方步前行過來。